故事‖花开有声

写作日更-164

听说，花开都是有声音的，疼痛或欢愉，静谧中屏息细听，只有，被温柔对待过的花，才会在开放之时，与耳畔，与心灵，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静听花开，有声！

01

“只有二十来分钟就回家了，你看看外面，都是你喜欢的春色。”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刚又小睡了一下，林君抱着我，总让我多休息会。我自己知道，说身体的不乏累，口头说说骗得了别人，却躲不过林君温柔的眼和揽肩入怀的下意识，林君哄着我睡。

此刻，离家越来越近，林君扶起我，一直都记得和我第一次回家时，自己便像导游一样，跟他讲述着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小城里的点点滴滴，特别是有了高铁后，缩短了路程时间，回来变也更勤快了。

当然，还是有林君，每次回家都会念叨着，看他的臂弯是不是更坚实有力了。

我跟林君已婚三年，算上恋爱的二年，到如今，整整五年。只要我有空，林君总是能找到幽默、滑稽、甚至强硬，不可理喻的理由，一定要陪我家回家看母亲。

02

母亲将我们带过来的水果，洗干净，装好盘中，必先供给佛。一边不紧不慢摆放着，说，楼下新开了间小花店，供奉在佛前的鲜花，是花店小妹推荐买的。

母亲是常客，一来二往里，小妹知母亲买的花是供于佛前，一到好货便总让母亲过去挑，说花开得好，佛高兴，也算是功德一件。

母亲说，小妹挺有心，佛前的花，确实开得幽香漫长。换水，去花心，剪枝，小妹给母亲的微信里，清清楚楚又耐心得教母亲如何打理。我和林君在一旁微笑浏览着小妹的熨贴，母亲对花，对小妹都是欢喜不已。

“这百合开得太惊艳了，花儿绽放后，比我手掌还大，林君，你过来。” 我让林君，把手掌撑开，真的，有他温厚的手那么大的百合，香满整个佛堂壁龛。

“今早跪拜的时候，静静中诵经。”

“你知道吗？” 母亲欣喜不已。

“我分明听到了百合花开的声音，我睁眼一看，是一朵待开的大花苞。”

“我呀，我就这么看着她。那么努力，两边的苞鼓鼓地，里面的花芯，估计都顶到头了。” 母亲双手合十，作出花苞鼓鼓状。

“晨光还没照进来，她这是，想迎接晨光呀。”说罢，疼爱得看着台前瓶中的百合，外面的风有些凉，但不冷，毕竟已过了三月的早春，万物早就复苏舒张开了。

03

从我记事起，问过母亲，我是怎么来的。

母亲说，当年做了个梦，梦到站在瀑布前的溪石上，眼前是飞瀑翻滚着白色的浪花，飞溅着似玉如银的水珠，闪烁着彩虹般五彩缤纷的霞光，突然一只青蛙，从山涧中出来，硕大无比，当泉水没过青蛙的大嘴时，母亲丝毫没有感到惧怕，反而安静地看着，那蛙，也静静地看着母亲。不一会儿，母亲听到一声声蛙鸣，声音不大，但清晰欢快，多像“娃，娃，娃”的欢唱。

那夜，母亲便怀上了我，母亲相信，这是神的旨意。

是的，此次，我和林君回来，是我怀孕了。

电话里，母亲是无法知晓我的热泪盈眶，而我也未能见到母亲的无声喜泣。

林君提议回家一趟，我要亲口告诉母亲，我也准备做母亲了。

04

“我们把母亲接过来吧。”

“我怕我还是不如母亲，照顾周到。”

“你说呢？”

林君的话里话外，似乎总是手捻一根丝线，一头是我，一头是母亲，总是把我们拉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我虽生得漂亮，有性格有脾气，旁人说，是继承了母亲的秀丽和父亲的俊朗五官，但我的一双短腿，却让很多人见后退却。我甚至有些恨母亲当年做了一个关于蛙的梦，我的缄默无言责备里，便在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愿守一屋，总是虔诚地守在佛前，给我不眠不休的祈祷。

我知道，我与母亲之间，我们的血缘是天注定，命里带来的，也是我执拗和纠结的心结。

只是我每次在离开前，母亲总是无声，看我消失在路的尽头，我也不肯放下倔强，从未回头，跟母亲道一声：再见。

如今，我知道，我们的情缘里，曾经默默跟对方说过多次：再见。是一离一别的再见，是我与母亲，相隔很远，又感觉很近，远得我在毕业后毅然离开了母亲，留她一人孤守。近得我总是愿意回家，想回便回，特别是有林君陪伴左右。

05

“母亲，跟我们一起住过来吧。”

我与母亲同坐庭院中时，那句话，我脱口而出。

“今早的花开，有声。”

“我就想着.......”

“我的儿呀，是不是也该有喜了。” 

我转过脸，看到母亲，对着天，深深得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轻松无比的望着我，我看到母亲的眼窝里有晶莹的泪在闪动。

06

我们曾经都想说，再见，但见过一次又一次，我和母亲都未曾说出口。

我不再会芥蒂母亲怀我时，种下的梦，因为我有了林君。

母亲今日说听到花开，那是母亲在佛前的祈祷，花替佛，开了口，因为我有了我的儿。

花开有声中，那些人，那些花，那些事，已经将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