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路上,耿小河再也不敢光脚丫子了。老狗几次试图挑逗他再次脱下脚下那双“烧脚”的塑料凉鞋,可是,他却只用一个“滚”字,算是回应和反击。
与吉林大桥相比,平常,我们几个人一起过江,更喜欢走汉江桥。(只要是吉林市的老人儿,都喜欢以“汉江桥”称呼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吉林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横跨松花江的大型铁路桥梁。)
与桥一起悬在半空之中的人,踩在荡起的石板路上,人,早已经没有了行走的感觉,已然变成在清澈湍急的水面上漂移。
凉爽的江风,伴随着从江面袅袅升腾起来的似云似雾般的仙气,从宽窄不一的石板步道的缝隙中穿过,桥上的人仿佛皆置身于仙境之中。
炎热的季节,没有人认可吹在自己身上的缕缕清凉,少了一丝一毫,差了一分一秒。
我们几个同时放慢脚步,直接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爬山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老狗那鼓鼓囊囊的裤衩兜儿有些不对劲儿。本来就热,不光是自己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在妨碍了散热。
就算瞅见别人的身上东西多了一些,自己都觉得会跟着人家一起热。
大家刚在桥上站定,老狗便把手伸进了裤衩兜里,如变戏法儿一般,慢慢地从右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兜,掏出了一条用两条红领巾缝成的三角游泳裤衩。
并学着二人转演员的手法,把裤衩顶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此时,我、李小二和耿小河面面相觑。
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出发之前,老狗非得让我们等他一会儿,也终于明白了慌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老狗,猴急般调头儿回家,到底去取了一件什么东西。
看来这小子早有预谋。
“你小子是不是皮子又紧了?不怕你爸回去给你梳皮子呀!”
刚刚出了那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在大江里溺水的事儿,此刻,老狗胆敢挑战如此严峻的形势,无疑就是“顶风作案”。
这就不免让李小二也开始为他担惊受怕了。
不懂“梳皮子”,那你一定不是东北人。
没有几个男孩子,在成为男人之前,是没有被慈母严父们修理过的。
“梳皮子”等同于修理,当然,叫“教育”可能更为正式或人性化一点。
相对严父们手里的皮带,很显然,慈母们晃常儿操在手里的诸如鞋底子和笤帚疙瘩之类的惩戒“家法”,不免有些小儿科了。
如果仅仅依靠慈母手中那些连皮毛都体验不到太大感觉的“家法”,是不足震慑到视淘气倒蛋擅作主张打破家规为儿戏之流的。
很显然,严父们腰间扎着的那条宽窄不一,薄厚有别的大皮带的威摄力会大很多。
也许,就相当于悬在每一男孩子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了。
夏天,隔三差五透过并不隔音的纱窗,晃常儿就能听到从老狗家传出来的几声嚎叫。
李小二刚刚点老狗的那句话,也绝非偶然。
“贼皮子”(很扛打,非常扛打的别称)是老狗的同班同学张建国给老狗的评价。
人家张建国那两条大长腿上布满的伤痕,与老狗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东西,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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