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作者: 大why | 来源:发表于2019-05-27 21:32 被阅读56次

张平的师父王定远是清风道观的主持,香客稀少,勉强度日。观里除了他们,还剩几个杂役。张平跟随师父学艺十八年,终于略有所成。

年近五十的师父用慈祥和满意的目光注视着张平,对他说:“小子,你武功不错了,这套六阳掌你已经融会贯通,只怕再过两年,你就要胜过为师了。”

刚和师父切磋过的张平,身体微汗,开心回答:“多谢师父教诲。我可以闯荡江湖了吗?”

王定远说:“嗯,现在你可以下山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为你的父亲做一件事。”

“啊?我的父亲?是什么事?”张平惊道。

王定远带张平走进房间,从柜子取出一个旧木盒,交给他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张平怀着好奇打开木盒,只见一块杏黄的绢布包裹了着一件物事。轻轻打开绢布,是一枚玉扳指。

他拿起玉扳指,看着似乎有好些年代了,问起师父:“师父,这玉扳指是…是我父亲的?”

师父答:“是的,你再看看那块绢布。”

张平便又转头拿起那块布,发现布上写了几行字。于是读了起来。

只见娟布上写着:平儿,当你读起此文时,想必我早已不在人世,为父近日和好友比武,决心要胜于他,但技差一着,身败而伤,运功疗养,却不慎走火入魔,而今弥留之际,深感愧对你们母子。期你谨遵母教诲,不可与人争强斗胜,免遭你父覆辙。

张平看完,眉头紧锁,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师父,那我妈呢?”

“你父亲死时,你才刚生下不久,自从他死后,你母亲也郁郁寡欢,积劳成疾,在你一岁多时也撒手人寰了……”

“啊!”张平大叫一声。

师父接着说:“我那时还算是你父母的朋友,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要我把你养育成人,传你武功。你母亲跟你父亲想法不同,她要让你去找打伤你父亲的人,为他争口气。那个玉扳指是你父亲生前所佩戴之物。”

“我知道了,谢谢师父。”张平含泪低低说了一声。

几天之后,张平来到莲花寺。因为他决心要为父亲争气。听他师父说,打伤他父亲的人是莲花寺的主持智和禅师。

在会客厅里,张平见到智和禅师。约摸五十多岁,比张平师父年长一些,长得慈眉善目。张平想象不出他的功力有多深厚。

张平说明来意,却令智和禅师吃了一惊。

他激动和惊讶道:“你竟然是我好朋友、好兄弟的孩子,太好了。可是不知道有何为凭?”

张平拿出那份父亲给他的遗书,以及玉扳指。

智和禅师看到之后,想起来了。那确实是他好友的亲笔和信物。不仅老泪纵横。

良久之后,他说:“小兄弟,你父亲之事,确是令人遗憾,当年我入佛门未深,对武力争强之事还是过于热衷了。听到你父亲当时修为大涨,我确实有争强好胜之心,于是我们约好时间切磋一下。我记得那天我们本来是打算点到为止的,可是不料后来我们几百个回合后仍然无法决出胜负。所以最后我们不得不各竭尽全力使出生平所学,不幸我们都两败俱伤了。”

“那时我伤得也不轻,后来用了大半年才恢复回来。自从我与你父亲切磋以后,我们告别各自回去,谁能想到,你父亲竟然竟然…哎!”智和禅师只剩下叹气。

张平说:“我父亲的死也不能怪你。那纯属意外。不过我今天来,是要为我父亲正名的。所以,我要代我父亲挑战你。”

智和禅师点点头:“我猜到了。”

他们来到厅前广阔的空地上,开始了。

智和禅师站在那里,颇有宗师风范。张平年仅十八岁,可看上去也是少年老成。他们开始交手。一开始比较慢,一招一式如老人散步。似乎毫无威力可言。但仔细观察中你会发现,他们打出的每一招都与那个时空切合。对周围的环境毫无影响。似乎构成了一副静物画。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

后来他们越打越快,快到无法看清招式。他们招式的威力也显现出来了,交手时激发出的气流一圈一圈荡漾开来。院中的花草树木、石凳石椅就快要遭殃。此时,他们已经过了七八十招。

张平发现对方招式变化无穷,没有重复一招一式。而自己的六阳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用遍一轮。心中感觉有一丝气馁。正在抖擞精神再战之时,忽然见到智和禅师收手而立,停了下来。自己大感疑惑,便也凝手不攻,看他有何话要说。

只听到智和微微笑道:“小兄弟,今日你我棋逢对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可惜这院子太小,我们施展不开。不如我们另约时间地点再行比武之事吧。”

“大师所言甚是,不知定在哪里较好呢?”

“不如我们定在三天之后,在我寺的后山之上。”

“如此甚好。”

三天之后。

他们来到莲花寺的后山之上。继续展开争斗。这回他们在这空旷之地可以尽情施展了。

他们从清晨,打到黄昏。激战了三百回合。最后,张平仗着他年轻力盛,而智和禅师年老气衰,竟然打中了他一掌。一丝鲜血溢出智和禅师的嘴角。

张平侥幸打中这一招,不料自己也被击中胸膛,被打得闭气。杵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智和禅师在他十步之外站着,长叹一口气,悠悠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张晓风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无憾了。”

此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徒弟打不过,由师父代劳如何?嘿嘿。”

说完,出现一个黑衣人影。此人正是张平师父王定远。

张平一见到师父,想大喊一声,无奈发现竟无法喊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

智和禅师看到张平师父,叹了一口气,说:“你终于来了。”

“怎么,你知道我会来?”王定远略微有点诧异。

“正是。”

“哦?那你知道我为何要来吗?”王定远深深看了智和一眼。

“我不知。”智和淡淡回了一句。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王定远狠狠的说道。

“噢?这是为何?难道你认为张平小兄弟父亲的死是怪我?”智和禅师有了疑问。

“非也,我是来为我父亲报仇的!”王定远面无表情。

“什么?你的父亲是?”智和禅师更疑惑了。

“王仙客!”

“什么,你是当年武林盟主王仙客的儿子?”智和禅师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半百老人。

张平听到这些对话,更加惊讶得无法说出话来。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没错,我父亲就是当年的武林盟主。可是你们竟然卑鄙无耻地伤了他的性命。天可见怜,今天我终于得报此大仇了。”王定远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你父亲我们一直很尊敬他,但是他后来竟勾结魔教,暗杀了许多正义之士。我们最后只能为武林除害。”智和禅师辩解道。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成王败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拿命来吧。”

“我想知道,你谋划此事多久了?”

“告诉你也无妨。你其实比你兄弟张晓风幸运多了,可以多活了十八年。”

“什么,我兄弟张晓风是你杀的?”智和禅师惊讶问道。

“没错。”王定远微微一笑。似乎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情感到非常愉快。

这时张平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不明白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不敢相信抚养自己成年的师父反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的内心痛苦极了,他的内心矛盾极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没有听到这番话,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来没来过这里。

王定远看到张平的异样,忙解释道:“孩子,我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张晓风其实并不是你的父亲。我先前是骗你的,是为了让你去和我的仇人智和老头比武。”

智和禅师看到张平那么痛苦,不忍心也安慰他道:“孩子,王定远说的应该是真话。”

张平想不到智和禅师会替王定远说话,其实他不知道智和禅师是关怀他。但他好像真的相信他的话,内心的挣扎没那么强烈了。

王定远听到智和禅师那句安慰张平的话,内心咯噔一下,心中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先下手为上。于是出其不意,一掌向智和禅师打去。

智和禅师似乎无法避闪,胸膛中招,又吐出一口鲜血。只好马上盘坐下来,吐纳养伤。

王定远哈哈一笑,眼见智和再也无法抵抗了,内心淡定不少。走过去,点了智和身上五处大穴。

这时,他又走过去给张平疗伤。一盏茶功夫,张平可以动弹并说话了。

张平说的第一句话是:“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张晓风?你到底杀了谁?”

“孩子,你听我慢慢说来,”王定远微笑道,“当年我父亲王仙客武艺天下第一,一打一谁也打不过他,可是被智和和张晓风这两个卑鄙之人联手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杀死了。当时我才二十出头,他们两人年近三十,我要为父报仇,可是我的功夫差他们一些。于是我就使计谋,令他们两人互相残斗,两败俱伤,我就可以得渔翁之利了。于是我模仿他们的笔迹,各写一封信给对方。大意是,武林盟主王仙客死后,天下只有他们两个武功最高,而且书中暗示自己最近练功又进步神速,言外之意是自己的武功是更胜对方一筹了。他们自然好胜心起,就会约个时间切磋。等他们切磋之时,我再暗下杀手,或者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就可以分别打败他们。”

“原来那些书信是你写的,”智和禅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当时和晓风切磋时,有些话我们互相对不上。只可惜当时我并没有起什么疑心。一想到比武就兴奋得忽略不合理的细节了。这确实是我们的弱点,而恰好被你利用了。”

“不错,人总会有弱点的,不然我怎么有下手的机会呢?”王定远肯定了智和,接着又说,“那时你们切磋比武,两败俱伤,互相分别离去,我就刚好对你们动手。那天夜里,我穿上黑衣,在你的禅房里偷袭你。受伤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就在我快要成功将你杀掉的时候,被你的师兄弟们听到声响赶来救了你,不然你十八年前你就一命呜呼了。”

“确实如此,王施主计谋深远,可惜运气差了一点。”智和禅师说。

王定远哼了一声。

此时的张平也在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句:“那我父亲…哦不对,那张晓风呢?”

“孩子,记住了,张晓风并不是你父亲,”王定远帮张平纠正一下,又接着说,“当年我偷袭智和不成,接着我又去追杀张晓风。他和他夫人离开莲花寺后,走得并不快。我追了一百多里地,赶上了他们,并把他们杀了。”

“啊,师父你连张晓风妻子也杀了,未免太残忍了吧?”张平不平地抱怨道。

“阿弥陀佛!”智和禅师念了一个佛号。

“斩草要除根,你应该懂的。”王定远对张平说,“不仅是张晓风妻子,还有她肚子里即将分娩的孩子呢,哈哈!”

张平又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的师父跟自己往日相处的师父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甚至想扒一下他师父的脸,看看是不是另一个人披了人皮面具冒充他师父。

“阿弥陀佛。你既然杀了晓风一家,为何还找人冒充晓风儿子?”智和禅师问道。

“这你就想不到啦。我当年杀了他们之后,但是你,我还没报仇成功。你武功高强,我不是你对手,我只能从长计议。当看到晓风夫人腹中胎儿时,我终于又心生一计。”王定远得意地道,“大半年之后,我后来去城镇里找到一名半岁大的弃婴,我把他抚养成人,传他武功。然后告诉他,他是张晓风之子,他是因和你比武而死的,再引导他向你挑战,只要他能将你打伤,我就有机可乘了。”

“师父,所以…所以那封遗书是你写的?”张平恍然道。

王定远点点头。

这时智和禅师说话了:“王施主,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和晓风报仇也就是了,为何还要伤及无辜。那两母女太可怜了。”

“嘿嘿,你站我这角度就不会这么想的,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两母女?你是说胎里那个未出世的婴儿是女娃?”王定远内心隐隐感到不妙。

“是啊,我略懂医术,晓风和我切磋比武之前,我曾为他夫人诊过脉,发现胎儿是个女娃。”智和禅师答道。

“怪不得智和禅师刚才安慰我说我不会是张晓风之子,他的孩子是女孩,而我男的,自然不可能是他儿子了。”张平心中想道。

王定远越来越不安了,他大声喊道:“你既知张平是冒充的,为何还要和他比武,难道你…你知晓我的计策?”

“不错,三天前,张平来向我挑战,说是晓风之子,我当时就怀疑,但我不动声色,先接受他的挑战,看看他有什么动作,接着我和他比武之时,我发现他的武功套路,跟当年偷袭我的人身法有些相像,于是我断定,眼前此人跟偷袭我之人可能有某种联系。我便假借院子里比武不好施展拳脚为由,约在此处后山重新比武,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啊。”智和禅师解释说。

说完,智和禅师悠悠站了起来。这让王定远更吃一惊,惊疑道:“你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是被我点了五处大穴吗?为何还能动弹?”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终于让我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我刚才不是假装受伤,让你以为事情一切在你掌控之中,恐怕你不会和盘托出吧。”智和禅师缓缓说道。

王定远脸上恼羞成怒,可现在已成骑虎之势。他只得硬着头皮,闪电出手。

然而他终究不是智和禅师的对手。

王定远的复仇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那天后来,张平搀扶着受伤的王定远一步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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