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四夕
这一段路途,感谢你曾牵我徒步。
------------题记
父亲
父亲。
这两个字,我很少写。在我这么多年的写过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唯有亲情很少写。
单纯的写父亲,更是很少。曾经写过出现在我文字中的人。
虽然我并不喜欢《欢乐颂》中的邱莹莹,但是当他的父亲出现在门口说了一句:“我搭早班车过来的,怕你出事。”的时候,我的眼睛刷的就掉下来了,突然想起来我的老父亲。
父亲之于我而言,年少时候是不敢触碰的高压线。那时候,作为走读生,每天都会回家吃饭,而父亲在家附近经营一家砖厂,也会在饭点回家吃饭。但是我和父亲却可以保持基本上一个星期说上一句话的状态,为了避开他,常常要么一放学就冲回家迅速吃饭,迅速撤离,要么就是拖拖拉拉,估算着他吃完饭出门了,再冲回家。
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又常常不苟言笑,对我和妹妹也是严厉和批评多余关怀。而我们的一些坏习惯只有被他看见,他就会皱着眉头,板着脸批评一句,比如:吃饭不许剩饭;坐凳子不许翘着二郎腿;家里来人的必须打招呼,倒水……
其实现在想来,作为父亲,他的话语和语气的很正常也很对,然后一直恐惧他的我和妹妹却常常会被他一句话吓的大气不敢出,眼泪婆娑,抽噎不止。母亲对于我们害怕父亲这件事总是很无语,一边和我们解释父亲的好意,一边责怪父亲不该板着脸。
然而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父亲依旧对我和妹妹不苟言笑,我们依旧会因为他简单的一句问话,颤抖哭泣。因为不敢哭,却又忍不住哭,而父亲会被我们哭的莫名其妙惹得更生气,于是这样的恶性循环一直未曾改变。
12岁那一年。父亲因为家庭原因长时间在外打工,甚至有一年过年也没有回家。
六年级那个暑假很热,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岭南最热的一个夏天,我和妹妹在门前的核桃树下写作业,母亲在旁边纳鞋底。父亲背着一个帆布大包,提着两个塑料袋突然出现在门前马路上。
母亲迅速起身去接父亲手里的东西,询问道:“不是说还得一段时间吗?”父亲放下肩上的包,笑着说道:“刚好买到了票,就先走了。”
我和妹妹都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惧怕了很久很久的男人,他的笑容熟悉又陌生。母亲有些恼怒的喊了一句:“赶紧给你爸爸倒杯水。”妹妹转身跑进了屋里,我把手里的扇子递给他,喊了句“爸”。父亲接过我手里的扇子,指挥母亲把手上的两塑料袋零食递给我,转身和母亲一起进了屋。
12岁的我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突然鼻头发酸,却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其实,那一年父亲回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只是我不再害怕他,不再逃避他。因为比起他的严肃,我更害怕他那张脸背后是无穷无尽的隐忍和艰辛。
14岁的那个冬天,我第一次看见沧桑的父亲,那是爷爷突然去世的灵堂上。
我从学校回家,一路看见成排的花圈,错愕之余是惶恐。一直独户的前院和后屋都站满了熟悉或者陌生人,母亲披着白色的麻布站在门口等我,接过我的书包,帮我带上白色的麻布,领我去灵堂跪拜。
喇叭声、唢呐声和唱道的声音由远及近,三三两两的人围在门口,屋子,或者院子里。门楣上贴着道士画过符号的剪出的白色,绿色,黄色纸张。香火和火纸燃烧的气息弥漫,父亲安静的跪在灵堂侧边的水泥地板上,旁边跪着叔叔。
他佝偻的僵硬的身体,发根冒出的白茬,那一刻我无比心疼他的疲惫不堪,可是自己软弱无力而又不知所措。我叫了声“爸,我回来了。”他抬起头,神色疲惫,满眼沧桑。
跪拜完,我怕拉了拉母亲的衣角,想替父亲跪一会儿。母亲却摇了摇头,告诉我:那是长子的义务和责任,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我忽然记起他和爷爷一起喝酒乘凉的景象,内心一阵酸楚,却又无措可施。
后来的很多年,我都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无比心疼他,却又无能为力。
四言夕语:
父亲是一个传奇一样的人,他的一生波折很多,却都坚毅隐忍。我曾经尝试着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写他的一段岁月。可是如今再看,始终觉得言辞浅薄无力。惟愿逐渐成年后的我,能够用朴素的笔端记录他漫长人生中的点滴。
我是四夕,希望北京可以下一场暴雨,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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