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是七十年代中期的高中生,那个年代谁若是非农业户口也就是吃商品粮绝对是高人一等的感觉,对于像表哥一样从农村出来的土包子肯定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是不正眼看的,绝对的牛气冲天!
到了1976年,这帮同学高中毕业了,表哥他们回乡务农,而非农户口的同学则被分配到各个工厂里上班,当时在工厂上班绝对是高大上的工作。
1977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由于文化大革命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也恢复了,表哥和他的同学们参加了高考,由于表哥上学时学习成绩比较好,第一次就考上了某专科学校的中文系。
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一乡下的县直高中任教,表哥满意极了,那可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啊!从一个种地的小农民一下子变成了捧着铁饭碗的人,吃上了皇粮,几个村子里说不定有一个,多少人羡慕得不得了,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表哥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工作两年后也到了谈对象的时候了,别说表哥在乡下一中学里,即使是在县城的中学里婚姻大事也是个难题,原因是八十年代初期,老师虽然是铁饭碗商品粮户口,但是地位仍是处于“臭老九”的档次。
只要有人给表哥介绍相亲,对方听说是老师,根本连面都不见的,有的甚至还一撇嘴:“哼!谁稀罕嫁给穷老师啊!”
嫁给老师就好像扶贫性质似的,就好像下嫁了,非常委屈的事儿一样。
持这种观点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供销社的柜台职员,要么是工厂里的工人,甚至有的女老师也是这种想法,感觉当老师是一个很没面子的职业。
有的心眼儿活络的人认清了现状,就遵从现实找了个“一头沉”,“一头沉”是指男方是非农户口,而女方是农业户口,那个时候常见的一个场景是一个男老师骑自行车带着锄地勺子上班去,到了教室把锄地勺子放外面,等讲完课下课之后去地里锄草干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而表哥是个心盛的人,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自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一个非农户口的女人做老婆。因此他把调定得很高,自己的老婆不但吃商品粮,而且一定要长得好看。
就像表哥的同事所说的那样:“你表哥的弦子拉的倍儿直倍儿紧,用手指轻轻一拨弦子就会断的。”
还有的年长的同事语重心长地劝导表哥:“不要一根筋,不要认死理,就你们这样的条件还想找非农户口的女人做老婆,别做美梦了,醒醒吧!认清现实,差不多找一个漂亮点的向阳花结婚得了。”
表哥不为所动,他不仅有想法而且还付诸于行动了,所以表哥迟迟没有对象,眨眼之间就到了二十五六岁了,这在那个年代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了。
表哥心想,如果这辈子在乡下这所学校中待下去,估计要打光棍了,不行,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尽管他喜欢这所学校的学生和同事,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婚姻大事必须离开。
既然有了想法,就会搜罗与关注这方面的人和事儿。
1984年春节期间,表哥回家过年,正好偶遇了一个远房亲戚也回家过年,这个远房亲戚在市里一所高中学校当校长。表哥当即提出了想从乡下高中调到市里的想法,并说明了自己的婚姻状况。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各个单位都缺少人才的,所以远房亲戚答应表哥回市里了想想办法。
事件的反转是在1993年,中国实行国企改制,大规模的下岗潮开始了。
表哥的那些被分配到工厂里、供销社的同学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那个时候他们都才三十多岁,从参加工作到下岗也就十几年的时间,他们这批人上学时赶上文化大革命,没有学到什么知识,后来被分配到工厂之后,很多都是工人子弟,在工厂里也没有学到什么技术,也没有一技之长,下岗之后就彻底傻了眼。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啊!过去的不可一世、过去的高高在上统统不存在了,需要先顾及眼前的生存问题。
表哥一女同学也是班里的班花,当初是众星捧月啊!班里最傲娇的一个人,现在不得不在自家门前搭起了一个木板,用单子盖上,卖裤头袜子秋衣秋裤手套之类的,也顾不上化妆了,更顾不上穿衣打扮赶时髦了,每天遭受着严寒酷暑的洗礼。
而另一个说宁可打光棍也不嫁给表哥的女人,曾经也是供销社的一枝花,也和丈夫一起在路边摆摊卖起了木制小板凳小椅子。
有几个男同学则南下广州深圳打工去了。
而表哥到了市里工作后,工作上更加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很快学生们在全市高考中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甚至有几个学生都考上了名牌大学。学生成绩的背后必然是老师默默的付出与耕耘,表哥在市里也是一炮打响。
表哥不但业务好,为人处世上也是善良质朴,很快被领导赏识,得到了提拔和重用,表哥一路上意气风发,婚姻大事很快得到解决,表嫂不但长的漂亮,也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并且是教师子弟,表哥非常满意。
表哥却越加努力,不但成了学校领导,后来更是成为局级领导,现在和嫂子都已退休,在家过着幸福的退休生活。
真的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有句话说得好:在人之上看得起别人,在人之下看得起自己。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有人说人生不过54张扑克牌,先赢后输,先输后赢,无论怎么折腾,终归还是54张扑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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