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0年的钟声敲响了,这钟声宣告着二十世纪结束了,二十一世纪从此开始了!电视里的演员唱着跳着,还有激昂的诗朗颂等等好看的节目,倪萍在中国世纪坛上主持着文艺节目,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视节目。亮亮觉得没意思不想看了,巧儿也没兴趣了。他们各睡各的了。
第二天,梅子生了,是个男娃。首先是乐坏了婆婆,喜得怎么也合不拢嘴。说名字就叫“世纪”吧,有纪念意义。
一会儿洗尿布,一会儿进厨房给梅子做好吃的,一会儿盯着小世纪,说这儿像小林,那儿像梅子,怎么也看不够。小林和梅子劝她,妈,你多歇会吧,别累着了。她不听,总在忙乎,孩子们管不住她,也就由她去吧,人嘛,总是有个盼头,才活得有心劲。
是的,虽然亮亮和巧儿的关系僵在那儿了,一时半会儿缓和不了,但只要龙龙一回家,气氛顿时不一样了,夫妻间绕着孩子的话题就多起来了,比如龙龙作业本上的字比以前好多了,都是老师勾的对号了什么的,这样下去,这孩子肯定有出息,能成个人才等等。
有时一个看不惯一个什么,想说有龙龙在家都忍住不说。儿子去学校以后,夫妻俩有时默不作声,有时唇刀舌枪地就开战了,其时大半时间还是无话可说。所以巧儿就盼日子过得快些,儿子快快长大上完学,娶了媳妇就省心了,自己活多少岁已经不在乎了,赶快走完这条人生的路,这辈子就到头了,该了结的就都了结去吧。想到这儿,她就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世呢,总不能走在母亲前头,让白发人去送黑发人吧。于是,她又在宽慰自己,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龙龙都读完初一了,放暑假在家,除了做暑假作业外,有时帮大人扫扫院子,有时喂喂狗,有时去地里干点自己能干动的活儿,突然间像大孩子了,懂事了,知道体贴父母。尽管巧儿和亮亮都很注意,在龙龙面前装作没有隔核,但时间一长,难免不露马脚。
龙龙终于看出父母之间的别扭和不合谐了。小时侯他只知道爸爸爱赌,老惹妈妈生气。现在爸爸不赌了,为啥他俩还不团结友爱呢?好几次龙龙就装着睡着了,爸爸就悄悄地从妈妈那屋,睡到沙发上去了,他偷偷看的。
这点他不明白,有天他问妈妈,妈妈说大人的事你不懂,还是专心学习吧,长大出息了,爸爸妈妈就放心了。
是的,父母都很疼爱他,自己要好好努力,不能让他们失望。
秋天来了,地里的庄稼渐渐成熟,果农卖果子的时候来到了。巧儿家和去年一样,卖果子的钱各人一半保存。不一样的是,巧儿不再和亮亮争究保管钱财权利了。如果土地分成各一半更合理些,但那样她一个人耕种就太累了,她思谋着土地以外能挣钱的事。亮亮你睁着眼看着吧,别以为我是一条让绳子拴着的狗,不给吃的就饿着。我是人,我有手,我能养活我自己!
梅子家的小宝贝世纪,不但会坐了,最近还会爬了。小家伙的奶水足,身体也长的壮实,大人一逗,总爱咯咯咯地笑一阵。小林就给取个小名叫笑笑。这天,梅子抱着笑笑来串门,巧儿就向梅子打听镇街上的门面房租赁价格等,梅子问她,巧嫂,你给别人打听,我只知道个大概价格。若是你想给自己租一间,你看这样好不好,看在我们关系的份上,我们家的,给你留一间,价钱肯定便宜。
巧儿说好啊,那就给嫂子留一间。因为她知道小林盖了一幢二层楼房,上面住人,下面是门面房。梅子走时巧儿说,暂替嫂子保密,因为我还没想好具体该经营些啥。梅子笑了,没问题,嫂子放心我不是漏斗嘴。你要是到镇上做生意啥的顺便还能照顾龙龙嘛。巧儿拍拍梅子的肩,感谢你能懂嫂子。
有人在村里喊:梅子一一梅子一一快,你妈犯病了。梅子抱着笑笑转身就跑。巧儿看到梅子家门口拥了好多人,有人喊快给小林打电话。
小林赶回来的时候,他妈妈的病又缓和过来了。她拉着小林的手说,林子,给妈选个好地,打个墓吧。如今你也添了儿子,我也有孙子了,该放心了,没什么挂牵了。剩下的好日子你们好好过吧,和梅子好好拉扯孩子,把他教育成人。你看我这身子,天一凉就喘的,今年冬天恐怕难过去了。
小林说,打啥墓呢,我不打,新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再置些家具,咱们就搬过去,啊。别乱想了。
梅子说,妈,咱们搬过去了后,有时就买着饭吃,镇街上有好几家小吃饭馆呢,饭菜也不错,再不就找个人做饭,小林专心管生意,我专心管孩子,你就专心养身子。
小林说这个主意好,这几天我抓紧时间弄屋里头,选个好日子搬家。
夜里梅子哄孩子睡着了后,给婆婆熬药。喝完药后,婆婆说,呼吸通畅了,舒服多了。梅子心想,等这三副药都喝完,估计就好了。
日子选好了,准备搬家,什么东西该带过去,什么东西还得留在家里,小林妈又忙前忙后地收拾整理,脚步不停地出那个门,进这个门。因为这几天笑笑不怎么笑了,又哭又闹地,好像不大情愿走,抓着梅子的衣裳不松手,梅子啥活也不能干,抱着孩子干着急。
突然,婆婆倒在屋里地上了,嘴脸乌青,呼吸紧促,梅子放下孩子去扶婆婆……小林联系的车还没到,等车到了他和车一起回家,装东西。就这样阴错阳差地,婆婆好像没气了,梅子抓起电话就打,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那头却没有人接。
孩子还在哭,梅子顾不上管了,跑到大门外喊了人帮忙。
亮亮的东邻,有个娃比龙龙小几岁,小名叫黑狗,他爷爷没事就爱在门口坐,他最先赶到,跪在那里,给小林妈掐人中穴,没有反应,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林和司机兴冲冲地进了门,见是这般情景,哭着哭着就爬在地上了。
妈,恕孩儿不孝,没让你住上新屋,妈呀妈,好日子来了,你咋就走了呢,你咋不去看看我给你买的好床铺,还有你想要的大立柜……妈呀你咋不等我,再看我一眼呢。有人把小林拉了起来说,你已经尽孝了,是她没有住新房的命,唉,哭有啥用,快办丧事!
头七过了,梅子就搬过去住了,说家里她一个人害怕,孩子一哭心里就发毛,每逢七烧纸时,她和小林回来一趟。
梅子去镇上了,村里又少了一家人。兰兰好羡慕,逢人就说梅子就是有福气,这话让村主任祥叔听见了,他把兰兰悄悄叫到一边,你其实也有福,想知道福在哪儿藏着不?
兰兰笑了,谁不知道我是个苦命女人,倒霉的事,都叫我遇上了。
哪里哪里,你的福气来了,就在我这里。他诡秘地望兰兰的脸盘,后又把目光停留在起伏的胸部。
兰兰没看透,不明白,疑惑地等后边的话。村主任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抽空到村部来一下,我给你细说,就扭头走了。
兰兰笑了,心里想,去就去,啥事这么神秘,叫我当干部我才不干呢,等玲玲芳芳上初中去了,我才有时间和精力去企业呀哪儿挣点钱。啥事呢,这村主任,还真不是个痛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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