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靠着椅子上小憩,刚闭上眼睛一会,一幅画卷在眼开就打开了。
旭日初升,朝辉满天空,海面都红了,好波澜壮阔。好多的海鸟,在天空盘桓鸣叫。太阳的脸又大又圆,红的可爱,极目瞪视也不刺眼。空气中紫气氤氲……
正望着,突然旁有人道:“哥,你真是不懂浪漫呀!”
我往旁边一看,一个阳光帅气大男孩,正冲我笑道:“那海鸥的叫声多好听多诗意,你竟然说叫地像婴儿哭一样凄惨。”
我有点懵了,我说过吗?
你也别说,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越发觉得那些海欧叫声渗人,真的像婴儿哭一样。
他好像灵感来了,打开笔记本奋笔疾书,非常认真,朝辉洒在他的身上,让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神圣感……
我一个激凌又醒过来了,醒后却是有点疑惑:那个少年是谁呢?
起身泡了杯绿茶,轻轻呡了一口,记忆的思潮却瞬间打开了。
二十年前的夏天,我心血来潮,突然想去大连住一段时间。一个人说走就走,夏天也不用带很多衣物,只背着一个小背包。
到大连时,已是傍晚,我打车去了黑石礁。对大连不熟,只在《读者文摘》上读过有关黑石礁的描写。到了黑石礁,我很疲惫,没去看海,先找了一家宾馆打算休息了。
刚走进宾馆大厅,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迎了上来,我还以为他宾馆迎宾人员,帮着拿行礼的。结果,他开口问:“哥,你是一个人住吗?”
“啊,对。”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个人住,太好了,”他高兴几乎要跳起来:“那咱俩拼房吧,这样便宜!”
我有点浑浑噩噩地点头同意了,就被他拉着去柜台登完记,住进了三O八房间,双人标间。
我放下包,先去冲了个澡,回来就上床休息,在他叨叨嗦嗦地说话声中很快就睡着了。
睡地非常死,第二天醒来都近八点了,刚睁眼翻身起床,就看到他一脸尤怨地望着我,带点娇嗔地说:“早点我给你带回来了,快点洗脸吃!”
我回头,看到桌子上的油条与豆浆正冒着热气!
我谢了一声,快速洗漱完,回来边吃边道歉:“那个啥,昨晚实在太累了,没听你说话……”
就这样,我们拉开了同居一个月的序幕。
我内向木讷,他外向健谈。他对大连熟,来过两次了。所以,他主导,我伴随,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不几天,他就把他所有的底都抖搂出来了。
他是天津宝坻人,自幼喜欢文学,喜欢写诗。高考结束,外出游玩,他父亲却私自给他报了计算机编程一类志愿专业,说是这个日后有前途,好就业。
学校在首都,他极不情愿地上了一年,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二年开学,他揣着家里给他的几干学费,没有去学校报到,开始边到处流浪边写作。一直到学校联系到了家里,他父亲一怒,断了他每月的生活费。
他就这样边流浪边写作,快没钱了就去打工,攒点钱了又辞职流浪,已经两年了,也没敢回家。
我佩服这样有勇气有毅力的人。几天的接触,我发现他非常神经质,伤心的时侯痛哭流涕,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健谈、爽快、率性、敏感,思维跳脱,转换极快,让我这迟钝的人反应不及。不过我也知道,诗人总是神经质的,不神经怕也做不了诗人。
他带我去了各处名胜。星海广场、星海公园、海洋世界、棒锤岛、滨海路等等,都留下了我们的欢笑与足迹。
前面的梦,正是我们一天临晨看海的情景。
他背包里有一个大笔记本,不时拿出来写写,旁若无人,极其认真。
除了名胜景点,他还带我窜到大连乡下的渔村,无人的原生海滩,让我感叹渔民的艰辛,感叹人类的伟大,硬是把环境恶劣,拉圾涌满,腥臭不堪的原生海滩改造成人间净土。
你看看改造的多好。绿地围绕着长提,碧水拥抱着黄沙。海风徐动,催动浪花。海鸟们在低空盘旋,叫声迷离。蓝天上白云悠悠,在长空漫步。这无尽的美景啊,撩动着每一个游子的心。
每天晚上回去,他最喜欢地就是给我念他写的诗,让我点评。我不懂诗呀,每次都头大。
有天晚上,我冲澡出来,他又要朗诵诗,我怕了,赶紧说:“打住,打住,别念!我要看电视,不听你的大作,咱是粗人,不懂诗!”
他怼:“你粗,你有多粗,扒了裤头让我看看,说不定还没有香烟粗呢?”
我急了:“你好歹也是文化人,大诗人,怎么能这么低俗呢?”
“低俗?”他说道:“你也知道,文人也叫骚客,不骚点还做不了文人呢!”
这话把我笑地肚子疼,我说:“你这样解说文人骚客,历史上的那些文人骚客,估计都要气的从坟堆里爬出来了。”
他就这样时雅时俗,诙谐风趣,冲淡了我内心深处的一直以来的伤感与愁意。
有一天天阴,我们没出远门,在黑石礁玩,他坐在大礁石上写作。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他毫无所觉,我走过去,撑起一把伞。雨越来越来大,游人都走光了,只有我俩人在雨中,我撑着伞,他在伞下疾书。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抬头看着我,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儿,牵动地我也伤感起来。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过去,我们都要离开了,我乘船去烟台,他坐火车去北京。分别时,他说:“哥,让我抱一下你。”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没说话,抱了好一会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来后,我忙起来,很快就把他忘了,二十年了,没想到又会在梦中浮现。也不知道,他的文学梦,诗人梦是否已圆,我能做的,也只有在这儿祝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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