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楼平地起

作者: 妙笔生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3-13 11:51 被阅读0次

    大肚子富翁到小肚子富翁家做客,看见对方盖了一座雄伟壮观、豪华漂亮的三层小洋房。大肚子非常羡慕,立刻唤来木匠“你能不能照着那家的样子造一座漂亮的楼?”木匠回答“那座楼就是我造的。”大肚子富翁说“那你现在就为我造一座像那样的楼。”

    于是木匠便开始量地基,叠砖,造楼。大肚子看见木匠叠砖,心生疑惑,就问木匠“你这是打算造什么?”木匠回答道“造三层的楼呀!”富翁又说“我不要下面二层,你先给我造最上一层。”

    木匠答道“没这样的事!哪有不造最下一层楼而造第二层楼的?不造第二层楼又怎么谈得上造第三层楼呢?”

    大肚子富翁固执地说“我就是不要下面二层楼,你一定得给我造最上一层楼,我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 人们听到了这件事,都笑话他。

    平地盖楼,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唯有一层一层把地基打好,才能盖成一座牢固的小洋房。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很多栋白手起家的“小洋房”。只不过经过很多年后,有的洋房豪华雄伟、金碧辉煌。有的洋房,满目疮痍、摇摇欲坠。追其缘由,扪心自问,地基真的有打好么?

    用兴趣盖的第一层

    我小时候住的是那种破破烂烂的老贫房。在弄堂的中心位置,有一张被人遗弃的大圆桌,旁边随意摆放了一些高低大小不一的木头椅子,弄堂里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凑在这张大桌子前一起玩耍。这也成为我们童年时代,不可取代的美好回忆。

    我不知道什么是天赋,但从记事起,就经常看着哥哥姐姐们拿着画笔凑在一起写写画画。幼年的我,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我疯狂的跑回家,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些废纸和蜡笔,便开始了我的依样画葫芦。

    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们又聚集在大圆桌前准备作画。隔壁准备出门的王阿姨凑了过来。她饶有兴趣的低头看了一眼,对旁边的张奶奶说道“我看这小家伙估计是画不好的,笔都握不好,这姿势也太难看了。你看她看着就挺厉害的,笔是笔,纸是纸的。”我头都不用抬,就知道她在说我,我拿笔的姿势是挺丑的。无妨,也不影响我画画。

    许久后,王阿姨回来了,我们也都画得差不多了。“啊哟喂!你这小家伙画得还挺不错的嘛!”王阿姨一手抢过我手里的纸,手举得高高的,语气也提得高高的。我被她的大嗓门叫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尽管握笔的姿势还是不标准,但到上小学前那个夏天,我已经是弄堂里小有名气的小画家了。

    用自信盖的第二层

    “让我去吧,求求你了我的好妈妈!帮我报名吧!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画。”那年我小学一年级,特别想进学校新开的绘画兴趣班。但这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范畴,所以需要额外付学费。我深知要想要铁公鸡母亲开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犟不过内心的向往,我一下课就围着母亲死缠烂打。拉着母亲的手摇啊摇,她被我摇的不耐烦了。“画画有什么好学的,自己在家画得了,浪费什么钱,学出来又怎么样,以后能赚大钱还是能当饭吃啊?”“求求你嘛,求求你嘛,我喜欢画画,就让我学一下好不好?”“你就让她学吧”一直在旁闷不啃声的父亲突然开了口,“难得她那么喜欢,就让她去开开眼。”“耶!爸爸最好!爸爸最棒!”…

    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学校的绘画兴趣班。一周上一次,一次上两小时。当时的我太小,只能进初级班,学的是蜡笔画。于是每周六的早上,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

    毫不意外,我成了班级的绘画小明星,我的画也成了老师手里的模板。一学期下来,我能拿在手里的画屈指可数,其余的都贴在学校的橱窗里做展示。

    那段时光,绝对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每每路过展示窗,我都会骄傲得把头抬得高高的。挥动着手里挚爱的蜡笔,尝到了自信的滋味。

    用妥协盖的第三层

    初级班学的是蜡笔画,到中级班就可以学国画了。老师见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蜡笔画的精髓,便向我父母提议,让我转去国画班。这在那时候算是史无前例的“跳级”,纵然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母亲依然一口答应。

    “我不去,我只喜欢蜡笔画。”我皱着眉头穷摇头,抗拒的小手一个劲的在空中摆动。“老师让你去你就乖乖的去好嘞,难道老师还想害你不成。你这个等于提前去上进阶班了不是挺好,傻孩子。”母亲根本不为所动。“我不要,我就喜欢五颜六色的蜡笔画,我就喜欢颜色鲜艳的感觉。”“别废话了,叫你去你就去,要不然你就别学了,正好让我省一笔钱。”“呜呜呜…”看到母亲这是铁了心了,我伤心地放声大哭。

    小时候的我时常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国画呢。画树不像树,画山不像山,画鸟不像鸟,画云不像云。所有的国画讲的都是一种意境,可少年的我根本欣赏不来。

    我慢慢意识到,除了妥协,没有别的办法。摸着我心爱的蜡笔,心里五味杂陈。

    用抗拒盖的第四层

    慢慢的,每周六的绘画课成了我的噩梦。心里一旦有了疙瘩,怎么样都学不好。我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老师眼里画的最差的学生。

    那个周五的晚上,我做了一晚的噩梦。梦里的我吵着闹着不肯画国画,老师用好大的力气掰着我的手腕逼着我学,而母亲就站在一遍冷眼旁观。醒来后的我,一身冷汗。

    于是,我做了一个叛逆的决定——逃课。

    因为家就在学校旁,所以上下课我都是自己步行去的,这为我逃课提供了方便。

    可是,这对于老实巴交的我来说,太难了。我羞红的小脸、躲躲藏藏的眼神以及走一步三回头的怪异举动,无不在告诉父母,我可能在极力的隐瞒什么大动作。

    万万没想到,早已起疑的母亲悄悄地跟了我一路。

    不用想,这顿打是挨定了。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我记事以来,母亲打我打得最凶的一次。

    我的反抗,终以失败告终。

    用放弃盖的第五层

    被打完的第二个星期,我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里,乖巧得像只小猫。只是这个时候,我的思绪早已不在课堂上,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一个学年的最后一节课,是毕业课。老师要求我们,以所学的国画知识,进行随意发挥。而这一节课,也会作为一节非常重要的公开课。老师邀请了很多低年级的孩子及家长,来参观我们作画。这样不仅可以宣传绘画课程,还是学生展示学习成果的好机会。

    教室被精心装点了一番,老师穿着笔挺的西装,同学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大家一个个都摩拳擦掌。一场盛大的年终汇报表演就要开始了。

    谁会注意到坐在角落里,落寞的我呢?

    一个小时后,大家都画得差不多了。我依稀记得,老师路过我身边,瞄到我的画作时的那种惊讶的眼神。

    我用各种国画的颜色,调出了我眼里最鲜艳最扎眼的颜色。手握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一只金灿灿的老虎。由于专业水平有限,加上颜色过于浮夸,这幅画自然是惨不忍睹,而且显得特别的幼稚。

    我仅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教室的绘画水平,我却笑了。我告诉我自己,我毕业了,这是我的最后一节绘画课。

    用颓废盖的第六层

    还记得那一晚的夜色,如同我的心情一般,深不见底。我对母亲说“妈,我不想学画了,主课老师还是意思让我们以学业为重。所以你说的对,画画又不能当饭吃,我就自己画着玩玩就行了。”母亲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父亲先开了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同意让你去学画么?”我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学不出什么名堂的,但是我想女孩子家家的,是应该学点文绉绉的东西,好让你静得下来。你也学了挺久了,是该好好学习才对。”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后来母亲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有个声音一直在回想——你不过如此。

    我用的蜡笔,是纯日本进口的,当时全上海只有一个地方有卖——福州路。那是一家转卖专业绘画工具的专营店。全上海仅此一家,没有分店。一盒蜡笔大一百,在当时算挺贵的了,我总是爱不释手。每次用完都会特别小心的擦拭干净,按照颜色深浅排放整齐。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我最喜欢的百宝箱,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轻轻地把这盒还没用完的蜡笔放了进去,盖子盖好,用钥匙锁了起来。这一锁,就是好多年。

    用希望加盖的顶楼

    那天,我先生带着两岁的儿子出去买玩具,最后却拿了一盒蜡笔回来。“别的他不要,他就非要蜡笔,他说他见过别的小朋友画画,自己也想试试。”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说道。“妈妈,画个车车给我看。”儿子扑闪着大眼睛,天真地看着我。我怔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的接过了他递来的蜡笔。“妈妈快点画呀,帮我画一辆公交车。好不好?”看着我迟迟不下笔,儿子急了。

    这是我很多年后的第一次作画,却也是儿子的第一次作画。

    很有趣,兴趣这东西一旦养成,永远会扎根在你心里。你只是尽量不去想它,一旦重拾起它,那股子爱与热烈,依然还在。

    我很高兴,我还没有扔掉所有的技巧。拿起画笔的一瞬间,昨日重现。我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爱画画的小朋友。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给儿子买了全套的画画工具。既然他喜欢,我会全力支持。助他这栋“小洋楼”一臂之力。

    人生并不是只有一条通往成功的路,未能成功也可以成长。成长虽然伴随着痛苦,但至少会为我们打下结实的地基。天值地值,大有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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