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就恋了：他爱惨了情敌
文/韩仁晨
1
陈偶然是个暴脾气，见谁不顺眼就会爆着粗口，撸着拳头上前去一顿招呼。
可上大一以来，他浑身的暴力气质都收敛了不少。
没有打架，没有争吵，给人一种他是一个只会呲着白牙，笑眯着眼的傻大个的错觉。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偶然又打人了，打的还是他室友。
事情要从早上说起。
陈偶然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出了门，如约而至，和他名叫林双的小女朋友约会去了。
结果，林双扭扭捏捏低着头，“偶然，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说件事，但是你要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要伤心。”
陈偶然笑着点头，小姑娘嘛，经常都是这样的开场白，他已经习惯了，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林双这回偏不如他意，嘴皮子开开合合，给陈偶然判了死刑。
“我们分手吧！”
平时软糯糯的声音，此刻在陈偶然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符咒语。
他激动地抓住林双的肩膀摇晃，“为什么？”
这模样，像极了暴走的泼妇。
林双有些害怕，她从没见过陈偶然这个暴躁的样子。
以前听闻陈偶然是火炮脾气，一点就炸，可她到底没见过。因为陈偶然和她在一起之后，脾性收敛了不少。
想起陈偶然平时对她千依百顺，顿时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
林双抚开他的手，“我喜欢上别人了。”
陈偶然又是一句“为什么”脱口而出。
林双拧眉，把陈偶然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面色有些嫌弃，“你看你，你每天都是裤衩大背心，明明人黑，还穿个绿色的衣服，我室友都说，你整个人就像交警叔叔的制服，黑色打底，绿色条纹。”
林双说到这里，陈偶然已经攥紧了拳头，青筋爆现。
他眯着眸子，眼睛里涌着危险，“嗯？”
林双不顾及他的情绪，双手握在一起，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春意盎然，“人家钟毓就不一样了，穿粉色衬衫都是一身王子范。果然粉色衬衫是检验男生颜值的唯一真理。”
“钟毓？”陈偶然反应了一下。
哦，钟毓，不就是他那个娘里娘气的室友吗？
他一拳砸在垃圾桶上，打得垃圾桶盖跳起圈圈舞来。
他此刻脑子里很愤怒，虎目圆睁，“好！老子成全你们！”
回寝室的路上，陈偶然气血上涌，理智全无。
果然，女人都是泡椒凤爪。
他以为林双是单纯可爱，今日一看，分明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肯定都是钟毓的错，林双肯定是受了他的蛊惑。
猛地一脚，陈偶然把寝室门踹得砰砰响。
一眼，他就看到坐在书桌旁摆弄着化妆品的钟毓。
平日，他和钟毓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那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大步流星，陈偶然走到钟毓背后，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像提溜小鸡崽一样。
手一松，钟毓就被丢在了床上。
陈偶然就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把钟毓的粉色衬衣撕地粉碎，拳头密密麻麻落在钟毓身上。
室友想上来拉，可又怕遭受无妄之灾，于是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钟毓有点懵，这人是发哪门子的神经病？
陈偶然劲儿太大，钟毓毫无还手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捂着脑袋护着脸。
废话，他就靠这张脸吃饭了。
陈偶然兴致昂扬，越打越来劲。
一拳就是一句，“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就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怕被噎死！”，“王子？我把你打成青蛙王子！”
……
几分钟后，室友带着宿管破门而入。
他冲着钟毓的方向泪目，“钟毓！我来救你了！我来晚了！”
陈偶然停下动作，回头睨了室友一眼，室友瞬间躲在宿管身后，装空气。
宿管敲着床架，“干嘛呢？你们干嘛呢！”
陈偶然身体一凛。
糟了！他又打架了！不，是打人了！
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个劲想，怎么办，怎么办？
还是钟毓先他一步开口，“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宿管一脸同情地看着钟毓，“屁话，他都把你衣服都撕了，还是玩呢？同学你别怕，被欺负了就给我说，老师会帮助你的！打人的就要着重处理！”
陈偶然听见“着重处理”四个字，身子又是一抖。
钟毓挨陈偶然很近，自然是看到了陈偶然的小动作，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个小弧度。
“真的，老师，我们是在玩。他买了件新衣服送我，我不想穿，他就说他帮我穿而已。”
“衣服？我怎么没看见？”宿管狐疑地四处张望。
陈偶然一个激灵，把身上的荧光绿背心一脱，顺势套在钟毓头上。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两声，“这呢，这呢，说好两个人都试试的，结果我穿上他就不干了。”
钟毓扒拉了一会儿，才把脑袋露出来。
陈偶然这个人太骚气浮夸了，买个背心都是紧身的。
宿管老师的眼神落在陈偶然发达的胸肌上，咽了一下口水，再开口，语气已经温柔了不少，“你们真的是在开玩笑？没有打架？”
陈偶然脑袋点成打字机，“对对对。”
“好吧，”宿管老师吐了口浊气，“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不要欺负别人。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陈偶然鞠躬，“老师再见！”
宿管出了门，陈偶然猛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突然，刚关上的门又开了，宿管探了个脑袋进来，“那个衣服还是比较适合这个同学，”他指了指钟毓，“他皮肤白，穿着好看。你太黑了，穿着显黑。”
啪，门又合上了。
陈偶然一下坐起来，一个拖鞋甩在门上，“老子哪里黑了！”
2
这是陈偶然第一次正儿八经看钟毓。
多看两眼，他都要被钟毓眼里的星芒吸进去了。
钟毓轻咳一声，“给我一个打我的理由。”
陈偶然站着，钟毓坐着，他低着头，一副干了坏事的熊孩子被家长谈话的神情。
陈偶然闷闷出声，“你勾引我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钟毓眼神突然暗淡了不少。
“哦？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
“没有你就确定是我勾引她？”
陈偶然噤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钟毓冷哼一声，把手机解锁，划拉了两下递给了陈偶然，“你自己看看吧。”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双和钟毓的聊天记录。
全程，钟毓只回复了“嗯”这一个字。
倒是林双，谈天说地，博古论今，关键是，她说她没有男朋友！
陈偶然把手机一摔，“操！ 她说她没有男朋友，当老子是死人吗？”
啪地一声，满室寂静。
钟毓的手机碎成了渣。
两人对视一眼，陈偶然的目光就不自主移开。
他心虚了。
尬笑两声，他弯腰把钟毓手机的残渣捡了起来，在书桌上堆成小山。
“大不了，我陪你一个新的。”
陈偶然性子使然，哪怕理亏，他也能面色如常，一身痞气。
说话的语气不太认真。
钟毓笑了，狭长的眼角微挑，“没事，我还有一个。”
钟毓伸手，从支架上取下另一个正显示着录制中页面的手机。
他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多差，录视频录到一半都忘了。”
他笑得戏谑，陈偶然一下子腿有些软了。
“你别告诉我刚刚我打你的过程也录进去了啊？”
“好像是的。”
陈偶然一巴掌扬起，可对上钟毓那副“你还想打我？”的神情，那只手就停在半空，落不下去。
“你这是在阴我？”
钟毓嘴角一掀，一声冷笑，“我提前知道你要打我？你来势汹汹，我毫无还手之力，还顾得上还手机？”
两个反问，陈偶然的气势一下子弱了，悄悄地把手放下。
好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钟毓是吧，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个不是，该赔的钱我也不少你的，你可以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吗？”
钟毓的回答似是而非，“原来，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没头没尾，陈偶然疑惑地看了钟毓一眼。
钟毓眼中的悲戚一闪而过，等陈偶然仔细看向他时，就只余下冷淡。
“删视频可以，不过我的损失可不是光钱就能赔的。”
陈偶然两手捂胸，才发现背心还套在钟毓身上，自己
就裸着上身。
“你想干嘛？我可不是那种以色伺人的人！”
钟毓上下扫视他一眼，“得了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看你还不如看我自己。”
陈偶然松了一口气。
“不过，”钟毓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现在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看看你了，毕竟，我这脸也见不了人了。”
钟毓皮肤白净，像瓷白的玉，于是唇角额头的青肿就显得格外刺眼。
要不是知道下毒手的人是自己，陈偶然都想啐一句，“是哪个傻逼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打成这样的。”
陈偶然无话可说，眯着眼，视死如归地把手放下，“你要看就看吧。”
钟毓笑出声，“谁要看你这身腱子肉？黑不溜秋的，还不如我家熏的腊肉顺眼。”
“我！”
真的，要不是陈偶然理亏在先，不然凭钟毓这清新脱俗的损人本事，他早获赠了陈偶然的“豪华版全家福挨揍套餐”了。
“那你想看什么？”
钟毓晃了晃手中捏着的化妆刷，指尖从软毛上划过，“你当我的模特吧。”
一听要化妆，陈偶然一蹦跳老远。
“士可杀不可辱！化妆免谈！”
“行啊，那我把视频给宿管叔叔看看。”
陈偶然腿更软了，一把抓住钟毓的手，“好商量好商量。”
废话，他之前因为打架得了几个处分，还因为考试没过降了级。
他都已经读了两个大一了！这是第三个！他爹都下了死命令，要是今年再升不了大二，就打断他的腿，送他去街上乞讨。
他爹平时耳根子可软了，可一遇到关于他学业的事就怎么也不松口。说打断他的腿，就一定会做到。
脑补了一下自己捧着个缺口碗，衣不蔽体地躺在大街上，拖着一个放着“酒干倘卖无”的音响艰难地往前爬，陈偶然一下就卸了力。
化妆就化妆吧，至少还能活着。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钟毓，“我决定了，当你的模特！”
“好”，钟毓拿起手机一扬，“录音了啊，反悔的后果，你知道的吧。”
钟毓施施然走了，陈偶然逮着钟毓的枕头一阵胖揍。
“阴险小人！”
“臭不要脸！”
3
钟毓是个美妆主播。
他和一般的主播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直播的时候话特别少，而且从来不开滤镜。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化妆手法还简单易学又好看。
一段时间下来，也积累了不少粉丝，其中还不乏想改头换面的男粉。
又到了钟毓直播的时候，粉丝们老早进了直播间，等着钟毓。
钟毓一上线，屏幕上就滑过无数呐喊。
把陈偶然按在镜头面前坐下，钟毓只露了脖子以下。
“大家好，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个新朋友，我的室友，小陈同学。”
话音一落，弹幕上纷纷刷起。
“小陈同学也太帅气了吧！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吗？”
“我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黑还这么好看的人！”
“不嘛，小钟同学我们还是想看你的盛世美颜。”
……
钟毓的情绪丝毫不受弹幕的影响，他专心致志给陈偶然打着粉，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说看我看腻了吗，今天给你们换个新面孔。”
钟毓话少，直播的时候也不说废话，就捡着重点说。
打粉的手停下，他皱眉看了陈偶然一眼，“你这脸糙得都剌手了，你去把脸洗了，然后回来敷个面膜再化妆。”
陈偶然气哼哼进了浴室，边洗脸边恶狠狠地说，“要求还挺多！”
陈偶然这个脸洗了十分钟，破了他二十年来的洗脸时长的记录。
没办法，钟毓规定他直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能说，憋着太难受。
他在浴室里好好地把钟毓吐槽了一遍，才慢吞吞出去。
一坐下，他发现钟毓脸上已经敷上了面膜。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钟毓给他脸敷的面膜，再看了看钟毓的脸。
他没忍住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你的是布，我的是塑料？”
钟毓俊秀的脸上憋出一丝红，他清嗓，“两款面膜，你的是强效补水还美白的，我的只有补水效果。”
一听钟毓这话，陈偶然喜滋滋地笑眯了眼，“还算你有良心。”
钟毓忍着笑，点头。
直播到一半，陈偶然又突然发问，“为什么弹幕没了？”
钟毓不自然地看了垃圾桶一眼，“她们话太多，看着眼睛花。”
“哦哦。”
殊不知，正在看直播的无数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们还给陈偶然和钟毓起了个组合名，叫“你敷面膜，我敷塑料”。
“你敷面膜，我敷塑料”组合一起直播了一个月，钟毓的脸也好得差不多了。
陈偶然手一摆，语气无奈，“既然你脸好了，那我就没了用武之地咯。”
钟毓头也不抬，“放心，你不会失业。我是卖家秀，你是买家秀。有比较，她们才更放心。”
陈偶然得瑟的表情一秒变成菜色，“你也太会剥削劳动人民了吧。”
4
不知不觉，陈偶然和钟毓不再气场不合。
这天，陈偶然所在的“樱花日语”社团的部长突然找上他，然后给了他一个任务。
事情是这样的，陈偶然他们的社团每学期都会去漫展，而且是装扮成漫画人物去参展。
恰好，陈偶然他们社团和另一个组合向来不和，每次去漫展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所以当部长知道陈偶然和美妆大咖“钟毓”住一个寝室，顿时打了鸡血。
因为他们社团的女生太少，而且化妆技术都一般，只好出去找别人化妆。而每次去找外人化妆，不是化妆技术差强人意，就是费用太昂贵。所以每次他们社团都会因为妆面不像而落下风。
这次部长可是下了死命令，兼用苦肉计，让陈偶然应了去求钟毓这个差事。
陈偶然可头疼了，虽然他和钟毓的关系缓和了，可钟毓那个财迷，怎么可能会免费出场。
一脸愁容回到寝室，陈偶然苦着个脸围着钟毓走了一圈又一圈。
转得钟毓头都晕了，他看向陈偶然欲言又止的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偶然狠狠心，要说早说都得说，早说早痛快。
“周六我们社团需要一个化妆师给coser化妆，希望你能来帮个忙。”
钟毓有些为难，“可是我周六上午要直播。”
陈偶然低头，“打扰了。”
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钟毓挽留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陈偶然就跑没影了。
钟毓无奈地摇头，“我话还没说完呢。”
接下来这一天，陈偶然一见钟毓就低着头，一点没了小霸王的架势。
开始钟毓是想和他谈谈的，结果一看他这怂样，偏就起了逗他的想法，于是也就歇了去找他解释的心思。
钟毓对陈偶然是无比了解的。
陈偶然这个反应，无非就是因为以前觉得他一个男生摆弄化妆品太娘，虽然后来两人关系也缓和了，但是陈偶然还没有对他完全改观。
本来陈偶然就是个不轻易求人的主，更别说是来求钟毓了。
等到漫展那天，陈偶然十分可惜地告诉部长他没有完成任务。
虽然让部长失望了，可是他却突然觉得心口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看到自己社团的coser被对方嘲笑时，他心里还是不好过。
他攥紧拳头，强忍着上去揍人的想法。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钟毓逆光而来，举着个自拍杆。
在陈偶然眼里，此刻的钟毓就是脚踩七彩祥云的英雄，就连那个平时被他唾弃的自拍杆都成了自由女神的火炬。
陈偶然这才意识到，刚才是无奈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才是一切安好的心安。
钟毓把自拍杆递给陈偶然，自己拿出化妆的装备一阵捯饬。
陈偶然突然觉得，钟毓一点都不娘。
那些颜色粉嫩的化妆刷也有了别的含义，就像是马良的神笔。
从钟毓笔下出来的人物，像极了动漫里的人物。
钟毓动作很快，可将近十个人化下来，他的手也有些脱力。
化完最后一个人，他满意地笑了。
陈偶然一直站在旁边观摩，一见钟毓完工，他连忙把准备好的饮料递上去。
钟毓伸出手来接，可手太抖，杯子还没靠近嘴边，水就已经洒得到处都是。
气氛寂静了几秒，陈偶然突然接回那杯饮料举到钟毓嘴边，“我喂你。”
钟毓脸红了。
这是陈偶然始料未及的事。
他以为，钟毓是高岭之花，一般不笑，更别说脸红了。
没想到，钟毓却被他一句“我喂你”撩红了脸。
陈偶然笑得没心没肺，“我用手喂你，又不是用嘴喂你，你脸红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钟毓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指了指手机，“直播还没关呢。”
陈偶然也闹了个大红脸。
两个脸红成猪肝色的人坐在一起，背对背，谁也不看谁。
可架不住气氛暧昧，若有若无的缠绵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将两个人的脸烘得更红了。
陈偶然不解，要说是个女孩他能理解，可对方是钟毓。
他怎么会因为钟毓脸红呢？
难不成是好久没谈恋爱了？看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想恋爱。
漫展慢慢进入白热化状态。
陈偶然发现他们社团旁边突然涌了很多人过来。
他想，不对啊，他们社团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粉丝了？难道是部长花钱请了群演？
结果这堆“群演”朝他和钟毓的方向汇聚过来。
一群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孩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陈偶然艰难地从嘈杂的话音中提取有效信息。
原来，这些“群演”都是钟毓的粉丝。钟毓将直播的场所改成了漫展，还邀请他的粉丝来给社团加油打气。
陈偶然纵然再心大，他也知道钟毓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帮他打广告背后藏着怎样的一番情意。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钟毓，“我好像越看你越顺眼了。”
女孩中不乏腐女，更有两人的cp粉。
一见这架势，纷纷起哄。
什么，“亲一个！”，“在一起！”……
更有甚者，不知道谁趁乱推了陈偶然一把，他就跌进了钟毓怀里。
脑袋刚好搁在钟毓的左胸处。
听见少年的心跳声加快，扑通扑通，像是世间最浪漫的交响曲。
钟毓搭了件衣服在陈偶然头上，爽朗笑了，“你们别这样，他害羞了。”
陈偶然原本是害羞了，一听钟毓语气这么宠溺地说话，他顿时更害羞了。
妈的，原来他的少男心还活着。
钟毓说了两句话，把那些围观的粉丝们打发去看漫展去了。
他把衣服掀开，“闷坏了吧？”
陈偶然红着脸坐起身来，低声骂了一句，“钟毓你他妈不是人，男人你都撩。”
钟毓无所谓地笑笑，“你在我心中，无关性别。”
钟毓起身走了，留陈偶然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这是什么意思？话说得模模糊糊，还撩了就走。
呵，男人，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5
寒假，陈偶然在家无聊，突然想起那个叫钟毓的男人。
他这是在想他吗？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主动去找钟毓。
自从上次漫展过后，他和钟毓的关系就变得很奇怪，不近不远，却总有种暧昧气息混着。
可是，他真的好想看钟毓一眼啊。
突然想起，今天周六啊，钟毓肯定要直播吧。
陈偶然觉得很羞耻，他第一次看美妆主播的直播。
可是，那个人是钟毓啊，是不一样的存在。
和许多粉丝一样，他点进直播间等着。
好不容易，钟毓出现了。
他好像瘦了，脸颊的轮廓也更明显了。
他好像更白了，眼睛下的青黑格外明显。
他头发长了，就那么软嗒嗒趴在额头上，也不打理。
原来，他的形象在他心里如此根深蒂固。
只消一眼，就知道他的变化。
陈偶然叹了口气，他真是走火入魔了。
那头钟毓直播，这头陈偶然目不转睛看着，恨不能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屏幕上。
到了粉丝福利时间，钟毓要回答粉丝的问题。
陈偶然这才想起，还有弹幕这个东西。
以前他和钟毓一起直播的时候，他都不开弹幕的。
点开弹幕，他发现很多都是在问钟毓，“小陈同学呢？”
从整齐的疑问句里，他看到一句长短不一的。
“哈哈，小陈同学不在，面膜的塑料纸都无用武之地了。”
塑料纸？？？
陈偶然联想起钟毓每次给他敷的面膜，他突然恍然大悟。
一拍大腿，“妈的，钟毓你这个小垃圾！”
钟毓竟然让他敷面膜纸，这简直比让他在吃火锅底料还过分。
这能忍吗？当然不能忍！
当即，陈偶然收拾行李，坐了当天的飞机去了钟毓所在的城市。
他，要去找钟毓那个没良心的算账！
找辅导员要了钟毓的地址。
陈偶然风尘仆仆赶过去。
可到了门口，他却傻眼了。
大门口赫然写着，“A市自闭症治疗院”。
陈偶然想，钟毓平时冷是冷了点，可也不至于自闭吧。
他抖着手，打通钟毓的电话。
“喂？”微微的电流声伴着少年低沉清澈的嗓音，陈偶然突然心安。
“钟毓，你在哪呢？”
曾几何时，叫一声钟毓的名字他都会满怀期待红了脸。
“啊？”钟毓愣了一下，“我在A市。”
“那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好像在你家门口，可是我不确定。”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突然响起各种声音，风声呼呼，少年语气里的欣喜那样明显，“等我，我马上出来！”
一分钟不到，陈偶然就看见从风里飞奔而来的人。
他，好像心动了。
心跳声和钟毓的步伐一致，一下一下，踏在他的心上。
随着钟毓的靠近，陈偶然心跳加剧。
不是紧张，而是心脏找到了蓬勃生机。
张开双臂，陈偶然接住了钟毓。
他用力地把钟毓按进怀里，“钟毓，老子想死你了。”
钟毓开着玩笑回抱他，“怎么，平时在学校不乐意见我，一放假无聊就想起我了？”
今天的钟毓格外热情，这让陈偶然提起的心彻底归位。
这样的钟毓，怎么可能会有心理疾病呢。
的确，这里是钟毓的家，可钟毓却没有自闭症。
准确地来说，是他现在没有自闭症。
通过钟毓的描述，陈偶然才知道。
原来，钟毓小时候有轻微自闭症，幸好被他当治疗院院长的妈妈发现，悉心呵护，用心治疗，才得以让他正常长大。
可是啊，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恰逢其时的发现，也不是每一个自闭症孩子都有钟毓那般幸运。
很多孩子因为天生自闭症，而对周遭的一切没有感知。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笑声，没有欢喜。
有的只是，微弱的意识，和不符年龄的心智。
钟毓领着陈偶然进了治疗院。
里面，从三五岁到十多二十岁的孩子都有。
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目光呆滞，表情冷漠，仿佛所有，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就像是游走在这个世界边际的幽魂。
陈偶然震惊得不行，嘴巴张了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钟毓意识到他的不对，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别怕，他们其实都是好孩子。”
陈偶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原来，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过得不易。
他突然很庆幸，他很健全，也有些独立的思想。
再自私一点的想法就是，还好，还好钟毓最终正常了。
他用力地回握钟毓的手，好像不用力抓住，钟毓就会离他而去。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钟毓笑得格外开心，“好啊。”
钟毓说，这些与众不同的孩子们被称为“星星的孩子。”
他们，就像是天使的孩子，如此单纯，如此纯洁，如此美好。
他们其中不乏天才，只是缺少表达的方式。
陈偶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的小女孩。
她的眼里，仿佛有种灵气。
陈偶然走过去，却不敢靠近她。
只能远远地观望，用眼神去释放善意。
虽然，钟毓说，她们并不能懂得笑是表示善意的。
可陈偶然总觉得，她会懂。
陈偶然一下午就守着小女孩，小女孩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发现，小女孩喜欢音乐。
她的指头敲击墙壁，发出的声音都是优美的音乐声。
陈偶然坐到钢琴旁，弹了欢快的曲子。
果然，小女孩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钢琴旁边。
陈偶然伸出手，试探地去拉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没有抵抗，将白皙的指尖覆在黑白琴键上。
看到这一幕，钟毓眼眶湿润。
这一刻，真的美好如斯。
6
一个寒假，陈偶然就待在了治疗院，天天和孩子们打交道。
钟毓问他，“你不回家，你爸妈都不急的吗？”
“急什么，他们巴不得我在外面多待几天呢，每次回家不到三天就被各种嫌弃。”
其实哪怕家长再烦孩子，可过年过节还是希望孩子在身旁的。
可陈偶然却不想回去，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了陈父陈母让他留在治疗院。
毕竟，父母可以陪着对方。
可钟毓，他母亲走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坚守。
哪怕他有孩子们的陪伴不会孤独，可陈偶然还是想给他一份有回应的，炙热的陪伴。
过年那天，对着窗外星星点点漾开的烟花，陈偶然许下了一个需要一生去实践的愿望。
与其说是愿望，还不如说是希望。
“钟毓，你许的什么愿啊？”
陈偶然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他也没想过钟毓会告诉他。
结果，钟毓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的愿望是，以后你可以一直在我左右。”
定是这月光太撩人，或是那烟花迷人眼。
陈偶然迎面搂住了钟毓，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巧，我们的愿望一样。”
窗外的烟花响了多久，窗内的两人就抱了多久。
烟花璀璨，也不及你看向我时，眼里明明灭灭的光。
小剧场1
陈偶然特别好奇，怎么钟毓就喜欢上了化妆。
钟毓说，“其实我不是喜欢化妆，我是喜欢画画。喜欢不同人从我的笔下获得新生，获得自信。”
钟毓停顿了一会儿，“而且，化妆可以赚钱，赚钱了才可以养孩子们。”
陈偶然眼眶一酸，抱住瘦弱的钟毓。
“以后，我陪你一起赚钱养家。”
你的身躯太多单薄，需要我的怀抱。
小剧场2
陈偶然没想到，林双会找他附和。
一个寒假没见，林双出落地越发动人。
可陈偶然却无动于衷，他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个叫钟毓的男人了。
林双去拉他的手，“偶然我错了，我发现我爱的还是你，我们和好吧。”
陈偶然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我想你说得没错。”
林双以为有机会，面露喜色。
没想到，陈偶然下一句说，“钟毓穿粉色衬衫真的是帅爆了。”
林双一脸黑线，以为陈偶然还在吃醋，解释道，“钟毓那是娘，你这种才叫帅。”
谁知道，陈偶然脸色更黑，“放屁！钟毓那是清风霁月，你不懂。”
说完，陈偶然转身走了。
走了老远，他突然回头，“忘记告诉你了，我也爱上别人了，他就是钟毓！”
春风把陈偶然的声音吹到远方。
正在看书的钟毓突然抬头，笑得温柔。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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