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园子干活的河南建筑师傅老戴,在积起的大土堆上,紧着钢锨挖出一堆土,又在土堆中间匀出盛水的窝,窝里蓄满水后,通常他会从兜里摸出一支子烟,趷蹴在土堆边或就近捡块砖片贴上他的屁股,看土窝里冒着水泡的水渐渐趋于平静,又一点点渗透到周遭的干土,乏劲稍缓,从麻袋里掏出碎麦杆,洒到土窝间,用三齿钩尽心尽力的反复鼓捣,等所有的土和苒(麦杆)和成难分难解的泥团,就开始用钢锨挖泥添进做泥脊的长木模,满了的木模,用泥壁收拾平整面子边沿,下了木模,进行下一个泥脊。五六月的泥脊两天足可干透,三四月份看天气坏孬。不上冻的日子也是储备泥脊的时候,天寒地冻,打制的泥脊,冻冻消消,用起来不耐实几乎是糟的。
有段时日,园子西边的空场上满是打好晾晒的泥脊。母亲拎着盛汤饭的瓦罐和棉帕包裹好的热馍,把早午饭及时送到新园子。
父亲李文俊大队开会回转,顺道拐到新园子看看,和老戴抽上一支烟,叨咕些闲话。
为了建好房子,大哥二哥干活不惜力气,他们想像老戴般的拉着冒尖的平车,从滩上挖土的坑里顺利的爬出。可这会儿他们两人伙着一辆平车,一个掌车辕挎背带,一个吊着屁股在平车徉门后死命的推。要爬出挖土的深坑,出得出去出不出去,似乎打个大大的问号。出得出去出不出去,他们两位即将成熟的年轻人说了不算,要问问出坑的陡坡。平车拉到半坡处,要么退下坑,要么掌不住车辕,车带人摔倒在陡坡的一边,这情状让哥俩极为的被动和丧气,并打击着他们男孩拔高的自尊。
“这可不能让人家知道,知道了不清咋个笑话我们来!”陷在身旁全村人取土深坑里的两位初出茅庐的少年四外瞭瞭,近处青龙河右边是条南北偏西走向耸峙巍然的人工防水堤坝,把滩上和村庄隔成两个显明的世界。青龙河左边的河沿么?显得无遮无拦,沿着农历三月成长里的大片麦田,东向极目之处就是他们的古月村,村上谁家打柴割草取土,都会自然的说说,“到我们滩上去!”
这偌大的禹庙滩,用白花花的盐碱涂抹着各种鸦笔,东抵防水堤坝,脚蹬滩涂尽处层层黄土梯田的鸣条岗,春夏之际,野花烂漫,蝴蝶翩跹,各种飞鸟嬉戏,积水之处,蝌蚪成长,小鱼游弋,野芦苇成垛成片,蒿草站立如熊。这样的荒凉之地,并未让古月村人们生厌和遗忘,嫣然成了古月村人们的花园之地,财富之地似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