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西门吹风
小编 柒色
故事大概:
女国师因为家族秘术拖垮了身子,在寺庙祈福的时候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在养伤的日子里,男子对女国师暗生情愫。
谁知皇帝早就忌惮国师府,寻了个由头就抄了国师府。女国师回府的时候被抓入狱。
男子冒死将女国师救了出来,丢弃自己的太子身份,想和女国师平平淡淡的生活。
但是皇帝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
写作初衷:
想写一个女国师和皇亲国戚的故事。
苏郁今夜又做梦了。
在梦中,他仍然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面容。他只看见她穿着火红色的嫁衣,发丝凌乱,任由大火将她慢慢吞噬,直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无人上前将火扑灭。
他就站在那里,好像感受到了大火滚烫的温度,脚下却千斤重,一步也挪动不得。
苏郁猛然睁开眼眸,额头已经冒出许多细汗。他早已见怪不怪,缓缓坐起来,就如同往常一样更衣。
更衣之时,他无意中瞧见了自己放置在一旁的佩剑。倒不是佩剑有何古怪,是那上面的剑穗。
那剑穗是大红色的同心结,关于这个同心结的来历,他半分印象都没有。却打心底的不想摘下它,只不过看着它,心口就像被针扎过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他不由得伸手捂住胸口,剑眉微蹙。
待平复了心情,他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她站在佩剑面前,目光落在同心结上,眸底划过几分深深的眷念。
“你就算夜夜入他梦又如何,忘了就是忘了。再留在这人世间,你迟早会灰飞烟灭,快快随我离开吧。”
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老枢,目厉言辞的开口说道。
这女鬼已经离开人世数日,又总是停留在龙气这么重的地方,已然是犯了阴阳两地的禁忌。
“阿婆,再等等吧。”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啊。
……
四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清晨,一顶朴素的轿子正离开京都,缓缓朝城外而去。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沈漓坐在轿中,她的病又犯了,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她的贴身丫鬟透过轿帘看见她咳出了血,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大人,是否要停下来歇会儿?”
她低眸看着手帕上的血,眸底闪过几分淡然。这么多年,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做了这么多有损阴德的事情,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不易。
于是,她摇摇头,道:“不必,前方不远就到了。”
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舍不得这人世。
见她如此,丫鬟也没有话说。
轿子停在普安寺门前,沈漓由丫鬟扶着走下轿,缓缓朝面前的台阶走去。
“大人,这儿台阶有些多,你可受得住?要不奴婢让他们抬您上去吧?”
她轻道:“既是来祈福的,自然要心诚。区区几步台阶,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走不动。”
丫鬟抿了抿嘴,道了一声“是”,便小心的搀扶着她一步步往上。
待到普安寺大堂的时候,沈漓的额间已经布满了细汗。双腿累得打颤,她微微喘了喘气,不由得感慨道:“许久未走这么多路,今日这一走,倒也神清气爽不少。
她眉头的阴郁散开,看上去竟比在山脚下更有精神了。
她烧了香拜了佛,本准备下山回府,身子却有几分支撑不住。丫鬟建议留下歇会儿,天黑之前能回府就成。
她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近来几夜噩梦做得越发频繁,扰得她好几日没睡过安稳觉。无奈之下,只能亲自来这里去去围绕在自己身旁的怨气。
寺里一个小和尚带她们到禅房之后便离开了,丫鬟看时间差不多到午时了,便出门为她寻些吃食。
她一人坐在禅房中,轻轻按了按发酸的眉心。
只听“扑通”一声,有一人破窗而入。浓郁的血腥味令她低眸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身穿月牙色白袍,墨发微微凌乱。脸上糊满了血,身上也染了不少。
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佩剑,看上去伤的不轻。
他微微抬眸,对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他挣扎着站起来,将手中的佩剑抵在沈漓的脖颈上,力道不足的威胁道:“不……不许叫……”
沈漓原本就是没多大力气,虽然这人身受重伤,她还是不能反抗。显然这人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也猜出来了,才举着剑威胁她。
沈漓淡然的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长剑,出声道:“你放心,我不叫。”
话是这么说,但未能从她脸上看出一分害怕。
她根本就不怕那人的威胁。
那人眸底划过几分疑惑,许是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不怕死的人。但是伤势过重,他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上的佩剑也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沈漓皱眉,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虽说看上去半死不活,但其实都是皮外伤。只要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就有得治。
这会儿,丫鬟端着吃食回来了。她看见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差点尖叫出声。
沈漓给了她一记眼神,她才颤抖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先把他抬到床上去,另外,吩咐山下那些轿夫回去。我们要在这里多住几夜了。”
倒不是她慈悲心肠,只是这个男人……她不得不救。
丫鬟愣住了,实在不敢相信竟然要救下这个男人。
“大人,这人身上这么多伤,定然是被仇家追杀的,万一他的仇家知道咱们救了他,找上门来怎么办?”
“无事,你过来,搭把手。”沈漓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想扶他到床榻上去,但凭她一人之力太过微不足道。
丫鬟纵使心中诸多疑惑,这厢听她吩咐,也照做了。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人弄到床榻上,沈漓脱下他沾血的衣服,让丫鬟打了一盆水来,仔细的擦拭了他的身体。
将他脸上的血擦掉之后,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来,这人生得倒是好看。
沈漓让丫鬟寻了个借口问寺庙的和尚讨来药,便给男子喂了下去。
翌日,天微微亮。
沈漓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男子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昏迷前并没有脱离危险,便警惕起来。
手一动,碰到了沈漓的手。
她的手很冰,就像是冰窖里冻过一样。男人扭头看她,发现她偏着头睡着了,神色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急切一般,也不担心自己会有危险。
他想,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冰,跟死人的手一样。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会救自己?
这时候,沈漓也缓缓睁开眼睛。见他醒来,脸上并无惊愕:“醒了?饿了吗?”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男子摇摇头,问:“你就不怕我是歹人?”
“善人如何?歹人又如何?”沈漓反问。
男子语噎。
就这样,沈漓在普安寺照顾了男子几日。
沈漓性子冷淡,不喜多言。但男子话多,见沈漓不搭理他,便经常同丫鬟对话,沈漓也静默的听着他们二人说话,在书本的遮掩下,时不时弯了弯唇角。
这一日,丫鬟出去拿吃食了,男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晒太阳了,沈漓在屋内单手拿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看着。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微微抬头,就看见男子走了进来。他两只手背在身后,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藏了什么东西?”她问。
他听她问,唇角微勾,缓缓走到她面前,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过去:“沈姑娘,我方才在后山晒太阳的时候,偶然间看见这花儿开得正好,就随手摘了下来。就当作,这是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吧。”
沈漓还未说话,他生怕她误会了什么,又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一束花不能代表什么,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重谢的。”
沈漓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或许,她是看见了眼前这个男子绯红的耳根,才不想让他难堪的吧。
于是,她放下手上的书,伸手接过了那束花。
“多谢。”
见她收下,男子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耳根子也红得发烫,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还未说什么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丫鬟拿着吃食,差点被他撞翻:“苏公子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
男子道了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丫鬟抬眸看见沈漓手上的花,像是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道:“大人,奴婢瞧着这苏公子倒是挺可爱的。”
沈漓随手将花递给丫鬟,“找个东西装起来吧。”
丫鬟将吃食放在桌上,接过花。一边看沈漓的反应,一边道:“这苏公子倒是有趣,这几日总是私下问奴婢大人的喜好。”
“你都同他说了?”沈漓问。
“那倒没有,大人身份特殊,若是他知道之后,奴婢怕他给您带来麻烦。”顿了顿,又笑了笑:“不过大人,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您都是冷冰冰的。自认识了这个苏公子,您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沈漓轻轻的“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入夜,三人吃罢晚膳,沈漓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差不多了吧?”
男子点头,还以为她关心自己。没想到她的下一句是:“既然快好了,你明日就下山吧。我们出来的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男子脸色一僵,动了动唇:“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想必你家里人都在找你呢,既然你身体无恙了,就别让他们担心了。”
男子闻言,虽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她冷冰冰的脸色,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
沈漓醒来的时候,丫鬟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见她醒来,问道:“大人,桌上的花是否要带回去?”
沈漓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那东西带回去作何用,搁这儿吧。”
丫鬟点头,又继续道:“奴婢今日起来便未见到苏公子,想必他昨夜就离开了吧。”
听到这话,沈漓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她点了点头,主仆二人便下山去了。
待沈漓回府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皇帝的禁军。
她的国师府被禁军重重包围,好似就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丫鬟将她护在身前,目光急切道:“你们干什么?是要造反吗?这可是国师大人!”
禁军长手握圣旨,冷哼一声:“圣旨在此,请国师接旨。”
沈漓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妖师沈漓,妖言惑众,祸害朝纲,天地同诛,灭九族,斩立决。钦此。”
沈漓抬眸,看见了禁军长的挑衅。
丫鬟满脸震惊:“不可能!皇上定是搞错了,我家大人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是妖师呢……”
禁军长听到丫鬟的话,拔出佩剑,直捅她的心口。
“圣上的旨意,也是你一个小小的贱婢可以质疑的?”
沈漓大惊,脸色阴冷,她没有想到这禁军会如此大胆。她扶住丫鬟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紧蹙。
“大人……奴婢承蒙您的照顾……现如今,奴婢恐怕不能再陪您一起了……”丫鬟口中涌出血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快……快跑……”
丫鬟断了气,沈漓的手紧紧的攥住丫鬟的衣服,脸色黑沉。
她抬眸看向禁军:“皇上既说我妖言惑众,祸害朝纲,我也无话可说。”她突然笑了:“但是这位大人,待你高升之日,定会生世不谐、家宅不宁、气运尽失。”
禁军长心口忽然颤了一下,觉得她那眼神能够目空一切。他更怕的是她口中所说的会变成事实。
于是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令人押着沈漓入狱。
不久之后,这位禁军长,果真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
沈漓在被斩立决的前一晚,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披着厚实的长袍,遮住了身形。直到站在她面前,才露出自己的脸。
“沈姑娘。”
沈漓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早已不是当初她见过的那个像不谙世事的大男孩。他的周身都萦绕着成熟和稳重,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
见她这波澜不惊的模样,苏郁俯下身,皱眉问:“看来国师大人早就知晓孤的身份。”
“天牢潮湿,不适合太子殿下,殿下请回吧。”她答非所问。
苏郁抓住她的手,道:“你可愿同孤离开?”
沈漓凝眸看他,许久之后,才抽出自己的手:“殿下快离开吧,普安寺的花儿好些日子没人照看了,若您得空,便给它浇浇水吧。”
她说罢,就感觉后颈一凉,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苏郁接过她的腰身,“沈漓,孤本就欠你一条命。”
苏郁抱着她,走出牢房,就看见了皇帝。
皇帝身侧站着他的大哥,他恍然间明白了,便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愿让出太子之位,换她一命。”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手上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的女人。”皇帝怒。
苏郁脸色未变,“儿臣保证带着她离开京都,此生绝不踏进一步。”
皇帝朝他脸上挥了一巴掌。
“你不后悔?”
“不后悔。”
……
皇帝最终还是心软了。
沈漓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在出城的马车上了。她惊愕的看着在自己身侧的苏郁:“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苏郁轻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苏姑娘,普安寺里的花,我派人取来了。”
“你……”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何必呢……”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勾心斗角中,我的大哥容不下我,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对于这种生活,我早就厌倦了。”他看着她,眉眼尽是温柔:“我的母后曾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寻常百姓家的生活,那一直都是我心底最大的夙念。如今,父皇放过了你,也放过了我。”
“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沈漓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这一刻,她故作了十多年的冰冷,慢慢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融化了。
她听到自己说“好”。
他们成婚的前一天,沈漓亲手编了一个同心结,系在他的佩剑上。
“阿郁,这同心结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来。”
苏郁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阿郁,我想试试嫁衣。”她轻声说道。
苏郁微愣:“先前不是试过了吗?”
“我想再试一次,毕竟明日就是大婚了,我怕不合适还能改改。”
苏郁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好”。
她换上火红的嫁衣,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阿郁,我傍晚去河边洗菜的时候好像把篮子忘在那里了,你去给我带回来吧。”
苏郁看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她催他的时候,他晃晃脑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待他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漓突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
“去吧。”
苏郁被这个吻弄得晕头转向,仿佛又变成那个在普安寺里的大男孩。他点了点头:“那你看看这嫁衣可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改的,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谁知道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满目的大火。
他手上的篮子松了下去,篮子里刚摘的花儿散落了一地。
“漓儿!”
他看见沈漓站在大火中间,唇角含笑。他想冲进去救他,却被人死死的抓住。
“太子殿下,皇上命我们带你回宫。”
皇帝,岂会那么容易就放了他呢。他可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怎么可能容许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一切。
早在他们找到住的地方开始,皇帝就找上了沈漓。
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大皇子太过狠厉阴婺,丝毫不会顾及兄弟之情。不适合那个位置,他不想自己的江山葬送在大皇子手中,所以早早就立了苏郁为太子。
沈漓的家族身怀秘术,有违天理,窥探天机,每代当家人都活不过二十五岁。每次使用秘术,都会缩短她的寿命。
沈漓第一次见面就用秘术窥探到了他的未来,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彻底改变他一生,更不知道自己也会深陷进去。如果没有遇见她,他在寺庙里养好伤之后回去,继续当他的太子,日后还会是……皇帝。
都是她的出现,毁了他原本早就命定好的一切。
于是,她便同皇帝做了交易。她愿意,抹掉苏郁所有关于她的记忆,继续做他的太子。
就让他的人生,从此再无沈漓。
她留给他的同心结,是浸过她鲜血的。可以护他一世安稳,不会再改变他的命格。
……
今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太子丰神俊朗,太子妃端庄贤淑。不失为一对璧人,皇帝看着识大体顾大局的太子,也甚是满意。
太子看见太子妃穿着嫁衣的模样,脑海中划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但细想的时候,却想不起来。
待夜深人静,东宫的热闹散去,沈漓站在院子里,看见他终于成婚,日后也会按照命格顺风顺水的活下去。
她笑了笑,一滴泪打湿了手背。
不曾想,她也是会流泪的啊。
老枢见状,感叹了一句:“原以为你入梦是想让他记起你,没想到……”
“阿婆,我们走吧。”
话落,人散。
这一夜,在梦中,太子终于看清了女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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