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拔茅针

鲜嫩的茅针

又是一年春三月，又是桃红李白草长莺飞的春日。对于季节而言，春天给人希望和美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但对于七十年代的农村家庭而言却是最难熬的日子。吃饭吃饱是面临的大问题，此时属于青黄不接的日子，即使在田间、在果园都只是花开时候，你没法“打野食”来填饱你空空的肚子。

唯有一种植物给人希望，那就是田埂边的茅草，它一般就长在机耕路的向阳一侧，春来发几丛，在这蓬蓬勃勃的茅草嫩茎中你可以慢慢找寻它们的花苞。两头尖中间鼓，美其名曰“茅针”。茅针实为茅草初生叶芽后处于花苞时期的花穗，即谷荻。 茅草萌出的芽儿，可能先是谷荻，也可能是谷荻和包着谷荻的一片叶儿同时长出，或者只有叶子而没有谷荻。

由于茅草生长的环境不同，土地或干或湿，则长出的谷荻有胖有瘦，有长有短。谷荻一般是细圆锥形的，多数有三分之二露在地面外，另三分之一在泥土中，到并不是所有的谷荻是这样。 古语就有云，春生芽，布地如针，俗谓之茅针，亦可嗷，甚益小儿。夏生白花茸茸然，至秋而枯。其根至洁白，六月采之。又有菅，亦茅类也。

陆机草木疏云：营似茅而滑无毛，根下五寸中有白粉者，柔韧宜为索，沤之尤善。其未沤者名野菅，入药与茅功等。

拔茅针也是一个细致活，蹲下或趴下，就在路旁，双眼盯着那一丛丛的茅草嫩芽，在其中寻找宝贝。那个年代，一片茅草不知道要被孩子们梳理几遍啊，越后面越难找，看得眼晕也不见得能拔到几根。剥开茅针的外裹叶，里面就是嫩黄色的花苞，嘴巴一抿入口即化，还略带甜味，那草木特有的清香在嘴里回味。只可以太少了，如何能果腹？只是解个嘴馋罢了。

三月三前后一周左右正是拔茅针的好日子，刚发苞的茅针厚重、软糯、绵长，如同明前茶那样贵重，清香满口，几根茅针下肚，荡气回肠。放学回家路上，两眼是盯着路基看的，寻找着茅草，搜索者茅针。有些路走的人太多，几乎已经没有茅针可拔。可还是有些“坚贞不屈”地孩子在那里寻找，历经千辛万苦，经历多少磨难，终于找到一根几根，可以听见那觅到宝高兴的欢呼声！把剥出来的茅针花芯挂在嘴边，慢慢品尝，有一种故意炫耀的模样，此时茅针的味道在其次，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的喜悦。

可惜可吃的茅针时间太短，过了这段时间后的茅针就无法下咽。花苞还是花苞，可没有前几天的鲜嫩，而变得柴，硬，在嘴里咀嚼很久你就是无法下咽。更没有前几日那样的入口即化，也已经没有那清香味，有点味同嚼蜡。此时路边不再有趴着蹲着拔茅针孩子的身影了。可茅草长的非常茂盛，不多久那茅针就开始“吐絮”，那一片一片白色的花儿，那应该是“荻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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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在不经意地方冒出这荻花片片，心生懊恼。三月三时我们怎么没有发现呢，那里有这么多的茅针可拔啊？！可以满足多少孩子的心愿啊？转眼到了秋天，绿叶也就转成枯黄，那秋叶荻花瑟瑟的样子预示着冬天的来临。调皮的孩子就会点燃这枯黄的茅草，在一片火光中完成茅草的一生。其实放火的不仅仅是小孩，也有大人。多年生的茅草根可以加固路基，就像树木防止水土流失一样，几年后生茅草的地方，那土块结实着呢。也有好事者到了冬天喜欢去挖茅根，细细长长白色的茅根，洗干净后放在嘴里咀嚼，能品到那丝丝甜味。

茅根毕竟很细很小，远不如芦根硕大还有着如藕般的鲜嫩。而且挖茅根也实在不容易，味道也不好，如果不是实在太饿也不至于挖它们解馋，何不等到来年开春拔茅针呢。

如今农村都是水泥路修到家门，“村村通”方便大家出行。曾经路边蓬勃的茅草已经难得一见，更不用说去拔茅针了。现在的孩子估计也不认识茅针为何物了？近日在学校植物园偶然又相遇，未免勾起自己对儿时的回忆，似乎又可以蹲在路旁，专心致志地寻找着胜利果实。

2021.4.17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