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只有我和她,一袭白色长裙,及腰长发慵懒的散在背后,我努力想看清她的模样,看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忽然她俯过身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阿朗,阿朗,下辈子你还会爱我吗?”我上前搂住了她“下辈子我也爱你。”
“嘻嘻”她轻轻的挣脱了我的怀抱,一头长发扫过我的脸庞,当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消失了,就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像个失去心爱玩具般的孩子发了疯的寻找着她,这时黑暗如潮水般向我袭来,一阵压迫感不断的让我感到窒息
“啊!”我猛地惊醒过来,擦去额头上细细泌出的汗水,眼前还是那熟悉灰色格调的摆设,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行走的“嗒嗒”声不时的响起,我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该死的,又做噩梦了。”我低声咒骂着,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胸前的玉佩,手中传来温润的冰凉感使我心安了不少。
三年前的车祸让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忘记了那天我为何在那里,要去向何方,要做什么。但是手里却紧紧抓着这枚青色古玉,我拿起玉佩在放在灯下细细端详,灯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玉体折射出斑斓的光芒,没有过多的雕刻与图案,只是简简单单刻了一个朗字。
没错,就是我的名字,韩朗,我不停的转动,那大大小小的光斑散布了偌大的房间,突然一束灯光折射后刺的我眯住了眼睛,就在这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张柔美的脸,不,应该是轮廓,但有着惊人的熟悉感。我心中一惊,触电般的将玉扔到了床上。我有些恐惧的望着那块玉佩,此刻房间里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寒风发出来自魔鬼般的嘶吼。
胸膛中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但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一切都会结束的,我鼓起勇气又重新拿起它继续观察,我相信那就是我梦中女孩的脸,可是那张脸就像昙花一现般再也没有出现。我遗憾的放下那块玉佩,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扫了一眼钟表,已是早晨八点了。
我穿上拖鞋走向窗户,将蒙尘已久的窗帘猛地一拉,柔和的光线瞬间将整个屋子照亮,我沐浴在那圣洁的阳光下心情也变得好多了,此刻,我身后的玉佩突然涌上一阵血色,红的就像娇艳的野蔷薇,在阳光下闪烁着邪异的光芒,接着,红色缓缓褪去,只剩一片洁白无暇。对此我却一无所知,就像不知道明天我还会不会活着一样。
又开始了一天的奔波,刚刚结束完一场会议,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爬着楼梯,昏暗的光线使长长的走廊增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我望着黑漆漆的尽头,心中突然涌上一丝不安的感觉,又自嘲的笑了笑,都快到家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我急步走向我的房门,安静的楼道只有我沉重的脚步声回响。这时,廊灯突然闪了几下,接着灭了下来,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心中一惊“该死的,肯定是保险丝又烧了”我安慰着自己,但此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起来,我开始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开始摸索。清楚的记得左手第三个房间就是我的屋子,我伸出手慢慢的向前挪移,第一个门……第二个门……我开始不停的摸索门把手,忽然一个柔若无骨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使我所有的汗毛战栗。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已动弹不得,“救命“呼救声在走廊中悠悠的传到远处,此刻,一切陷入了死寂,我清晰的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我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死亡的宣判。这一股热气从我耳边吹来,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阿朗,阿朗,下辈子你还会爱我吗?”我脑子瞬间劈过一道霹雳愣在原地,“你是谁!”回答我的却只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声寂寞的叹息。
灯忽然亮起,刺眼的光线使我眯住了眼睛,此刻我才发现我正在我的房门面前,而手正抓着门把手, 手中泌出的汗水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幻觉,我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可是脚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我神经反射的低头向下一看,一个邮件孤零零的躺在我的脚下。昏暗的光线打在一尺见方的邮件上,我的名字赫然躺在收信人一栏,而发信人只写着两个猩红的大字——地狱!我头皮瞬间就炸了,一个魔鬼似乎就在我背后狠狠地盯着我,向我发出死亡的狞笑,我慌忙的拿起邮件冲进了房门。
“砰”随着房门的反锁,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发生种种诡异的事情已使我濒临在崩溃的边缘。我抱着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那句话依旧盘旋在我的耳边,我的脑海……啊!这时邮件从我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从封口掉落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木盒,一股戾气猛然从心中涌起。
我粗暴的打开了木盒,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的躺在里面,奇怪的是照片被人从中间整齐的撕开了一半,只剩我一个人在一座白色尖顶的教堂傻里傻气的笑着。稚气未脱的脸庞写满了喜悦,我的手向上扬起似乎抱住了什么,而照片正好就整齐的从我胳臂处撕开,如同断臂的维纳斯。虽然几年未见,但我立刻认出这是故乡小城唯一的教堂,我曾经去过无数次,可是对于这张照片我没有一点记忆,我盯着这张照片陷入了沉思,此刻照片上的我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就像是对我的嘲笑,嘲笑我的无能,嘲笑我的愚蠢。
不知不觉,我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梦中混沌一片,我回到了那座教堂前,周围依旧是高高的铁围栏和洁白的建筑物,还有那数不清的各种花卉,微风缓缓吹过,花瓣从空中纷纷扬扬,而她就在花雨中像个轻盈的蝴蝶般穿梭不定,我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阿朗,阿朗来追我呀”她离我越来越远,我着急的追逐着她,渐渐地,我终于一把抱住了她,她的身体好软,又没有一丝温度,像个尸体,“你是谁?”我吐出了郁积心底的疑问,“阿朗,阿朗,下辈子你还会爱我吗?”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再次深深勾起我埋在心底的恐惧。“够了,不要在问了,我快要疯了。”我开始嚎叫起来,下一刻,我拼命的想看清她的样子,她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我怀中一空,她再次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此刻,我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沦陷,最终我站在了一片虚无里,黑暗再次像潮水般袭来。
“啊!”我再次惊醒了过来,惊魂未定的我早已被汗水打湿了衣服,但我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她究竟想要什么答案?”越来越多的谜团搞得我心烦意乱,我不由自主的掏出玉佩想让自己平心静气,然而手指却传来一丝丝温热的触感,我定睛一看,玉佩慢慢渗出血丝,短短几次眨眼间,那血红欲滴的朗字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仿佛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我拼命的想抹去那片鲜艳,然而它就像诅咒一样深深扎在了玉佩里,也深深扎在了我的心里,我无力的放下了手,蜷缩在沙发里努力想找到对我来说一丝可怜的安全感。看着那张照片与那块被血红浸透的玉佩。终于,我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家乡,找回我遗失的记忆。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进了肺里,灼烧的感觉在胸口不断的蔓延,此刻我正坐上了回到家乡县城的大巴,看着窗外急速向后飞逝的景色,我久久沉默不语,三年前,我在那里丢失了记忆,三年后我要把它找回来,幽蓝的火光照亮了我坚定的眼神。
“青松镇到了,请乘客们下车“刚下车我就被一道魁梧的身影扑上来给了一个狠狠地熊抱,“韩朗,你终于知道回来看看了,这几年你都死哪去了。”钟鸣般的声音震的我有点晕眩,“大熊,你想勒死我呀!快松手。”我翻起了白眼,大熊立刻松开了手,挠了挠头傻傻的笑了起来,我抚着胸口咳了几声,“大熊,三年没见,你的力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的发小,外号大熊,确实长了一个堪比狗熊的身材,那一块一块的肌肉都是实打实的练出来的,我受欺负时都是大熊帮我出头,这次回来,便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阳光下,大熊黝黑的脸庞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行了,兄弟,啥都别说了,走,找个地方喝酒去,不醉不休。”一句兄弟让我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暖流,心中的恐惧也被冲散了不少,我抬起手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擂了一拳“不醉不休。”
我们彼此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傍晚,小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各式各样的霓虹灯纷纷亮起,也算是小城一道独特的风景了,在街角的一个路边摊,我和大熊频频举杯,旁边早已散落七八个酒瓶,“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被人家欺负了,还硬撑不和我说,要不是我替你出头,你呀,就被人家欺负死吧。”大熊打了个酒嗝,开始揭起我的陈年往事。“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我替你送情书,小敏能明白你的心意?”我灌下一口酒,毫不客气的展开反击。“呵,别提了,到头来还不是跟有钱的老板跑了。”大熊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又灌下半瓶啤酒,看着有些黯然的面容,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久久无语。
“年轻真好啊。”大熊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是啊,年轻真好啊,来,为我们逝去的青春干杯!”随着酒瓶的撞击声响起,我们我们又喝干一瓶。“对了,这次回来干什么,我想你可不是单单找老朋友叙旧吧。”大熊虚着眼睛盯着我,我敛起了笑容,身子微微向前探去,“我要找回我遗失的记忆。”“怎么找?”大熊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讶,“我也不知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的摇了摇头,突然,我灵光一闪,拿出那块玉佩“大熊,你见过这块玉佩吗?”大熊歪着头,露出思索的神情。
“好眼熟,不过不是这种颜色呀!”“对,它原来是透明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它的!”我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激动的大叫。“我想起来了,你出车祸那天就收到这块玉佩和一封信,你看完那封信后就脸色大变,匆匆跑了出去,接着,你就出了车祸。”我心中一惊,急忙追问“那封信你还有吗?”“我给你收了起来,不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了。”“别喝了,走,回家给我找去。”我抓起醉醺醺的他匆匆结了账迅速来到了他的家里,大熊一头钻进了储藏室,我的心情充满了焦急,“咳咳”大熊满身灰尘的拿出一张泛黄的信封走了出来,我急忙抢过来,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字体,是一位女孩写的。“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我在老地方等你。”老地方?我努力回想着关于老地方的回忆,却百思不得其解,我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在房内踱步,“别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大熊在旁边安慰着我,感受着他那担忧的目光,我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我没事,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大熊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此时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我一个人默默发呆,血玉佩,半张照片,还有那封信,它们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吞噬着我的灵魂,将我玩弄股掌之上,我发现我陷入了一张网,一张无法挣脱的网。一夜无眠,茶几上满是散落的烟头,思绪还是如一团乱麻般缠绕不堪,这时,胸前一阵灼热感将我拉回了现实世界,玉佩如一块烫手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量,我倒吸着冷气将它拿出来,灯光下,那抹红色显得越来越妖异,我心中一动,猛地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人潮流动,如一股蚁潮在密密麻麻的前行,而让我感到刺眼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身着一袭白衣,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我,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庞,我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你是谁?“我向她大喊,然而她就像受惊的小鹿般忽然向后跑去,我心中一急,急忙匆匆下楼追逐她的身影,就这样我和她陷入了一场拉锯战中,奇怪的是她还时不时的向后看一眼,好像是在确定我没有跟丢似的,跑了许久,我的心里如一团火在燃烧般让我喘不过气来,而她始终没有停止,忽然她拐进了一个公园消失不见。
我紧随其后,迈入公园映入眼帘一片郁郁葱葱,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但我的倔劲涌了上来,此刻公园静悄悄的,我漫无目标的游行着,不知为何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的脑海:“向前走,向前走。。。”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听着那个声音摆布,游荡了许久,一个樱花树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一种熟悉的强烈感觉涌上我心头,思索了许久,我开始挖起了樱花树下的泥土,“彭”一声闷响从中传来,一个心形铁盒子被我挖了出来,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它,里面放的是半张照片和一个小小的紫色MP3,照片中一个白衣女孩,妆容清秀,长长的头发披落至腰,阳光下宛然的浅浅的笑着,我双手颤抖着将那我的半张照片慢慢地,慢慢地和它拼在了一起,瞬间回忆倒灌进了我的脑海。
小雪,小雪,我最爱的人,我想起来了,我们曾在海滩上漫步看潮来潮去,也曾携手在月光下看最亮的星星。这是我和她的时间盒,三年前她在这里埋下一个时间盒,向我约定三年后来打开它,可是三年后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小雪你在哪里?我努力地回想关于小雪的一切,脑海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可是一个断层出现在了时间盒和车祸的记忆里,我无力的抱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命运再一次狠狠地玩弄了我,我轻轻地启动了MP3,三年的时光并没有消耗完它的电量,绿色的屏幕微微亮起,一阵刺耳的沙沙声响了起来,还夹杂着一阵电流声,我放在耳前拼命想听清楚,突然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阿朗,阿朗,下辈子你还爱我吗?”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无可抗拒的魔力钻进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轰!”一阵剧痛使我昏迷了过去,眼底一抹白色悄悄地闪过。
“呃”我用手扶着额头逐渐清醒了过来,一阵阵眩晕感冲击着我的脑袋,一片白色占据了我整个视野,“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细细一看,我正在躺在病床上,旁边大熊关切的看着我。“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坐起来往后靠了靠。”是别人在公园里找到你的,把你送到医院,又联系的我。你可。。。“”小雪呢?“我打断了大熊的絮絮叨叨。”“小雪是谁?”大熊面色闪过一丝慌乱,但又迅速反问。“大熊,有些事我已经想起来了,我需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那锐利的眼神使得大熊不由得败下阵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大熊为我把那些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串联了起来。其实在我车祸那天,繁华的大街上,满是鲜血的我身旁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小雪。没人知道那天我们发生了什么,有人看见我和她正在剧烈的争吵着,当我甩手横穿过街道时,一辆载满货物的货车向我全速驶来。在那一刻,小雪猛地推开了我,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清醒后的我失去了关于小雪的一切记忆,周围的人也不愿让我触物思人,决定想隐瞒我。可是没想到这一连串诡异事件的发生,让我把遗失的记忆一点一点找了回来。我沉吟了许久,我依旧没有想起来那天我经历了什么。“大熊,帮我一个忙,我想去一趟小雪家。“我抬起头冲着大熊勉强的笑笑。”“这…..”“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大熊看着我期待的目光,咬了咬牙点点头。
“叮咚….”“谁呀,来了。”一个低沉的女声从门后传了过来,“咔嚓”,门打开一条细缝,一张面带倦色的略显老态的脸露了出来,小雪妈妈还是我记忆中的那张脸,只不过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痕迹。“韩朗,怎么是你。”阿姨脸上充满了惊讶。“有些东西,我想找回来。”阿姨听此一言不发,默默的打开门让我走了进来。走进客厅,桌子上明显的摆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赫然就是正在微笑着的小雪。“三年了,你还是来了。”阿姨那饱含沧桑的话使我心底涌上一股难过。“阿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小雪也不会死。“我转身跪在阿姨面前。”这就是命,就算没有你,她早晚也会走的。“阿姨用手捂着嘴巴哽咽道。
原来小雪三年前就得了癌症,善良的她不想成为我的拖累,于是那天她向我提出了分手。然而不知情况的我愤怒的质问她。面对我的步步紧逼,小雪却只用沉默回应。接下来事情就像预定的剧本展开。我呆呆的看着小雪的遗照“傻妮子,怎么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这是小雪留给你的,她说她走了后,如果你来找她,就把这个给你。“阿姨递给我一枚古朴的青玉,玉上一个雪字彻底击溃了我的最后防线。我抱着她留给我最后的遗物泣不成声。
天还是那么的蓝,教堂里的白色凤尾花开的正烂漫,我站在小雪的墓碑前,相框里小雪依旧甜甜的笑着。我俯下身来,亲吻着墓碑.”小雪,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喃喃的说,”你看,你最喜欢的白色凤尾花又开了。““你听,有人在唱你最爱的歌谣。”“小雪,下辈子,我还会爱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