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手机里的旧照片

文＆图/另维

手机里的旧照片。

是地球上最落后的岛国之一，太平洋第一大岛，巴布新几内亚。

01.

大西洋号甲板上的篮球场，日出时只有我一人在看球场。手机随手拍。没有调色没有滤镜，海上朝阳给的橙。

02.

拉包尔的活火山，94年大爆发，岩浆淹没大半座城市，21世纪依然陆陆续续小爆发，以至于山下的水至今是热腾腾的。

我伸脚试水温，土著人笑呵呵走来叫我上他的舟，他载我去水里玩。

绕了一圈，像蒸了一趟桑拿。太阳很毒，空气很好，水在冒烟。

给他两块钱以示感谢，他开心地谢谢我走了。不敢给多，因为岸边妇女精心穿织的贝壳首饰也才五块钱。

03.

方才那座火山的全貌。

黑压压的全是火山灰，据说是上好的护肤品材料？土著人每天在上头走来走去，不晓得利用，我想搬搬不走，只好依依不舍的在上头打滚。

暖暖的烫烫的硌硌的。

我皮肤有变好吗？

04.

当地人。

他们是我的远方，不知道他们渴不渴望远方。

05.

巴布新几内亚的另一座城市，好像叫阿洛陶。

交通工具是船，土著人们和鱼一起在水里蹿来蹿去，乘船去原始森林。汤姆索亚历险记这个时代还有吗。

我反正是身临其境了。

遗憾是如今这里的土著人都被欧洲北美人带来的基督教和天主教驯化了，几十年前都还是食人族的，现在友好得不得了。大老远冲你挥手笑，你若回笑，他马上专程上前抓住你，握手握手又握手。

06.

方才是水上的舟，前方的森林。如今是水下的样子。

这不是鱼塘，是大海。

地球上离人类文明最远，离地球最初的模样最近的南太平洋。

你乘着舟，漂浮在海上，随便一低头的景象。

07.

土著人家都在森林里，都是几根树干扎成的，都没墙，我随便一钻钻进了当地人家的厨房。小孩英语讲得好极了，赶紧套套近乎，于是乎两个人就贴得紧紧的笑成这样。

我们身后的厨房，灶上的水煮好了，是我帮小孩拿下来的。

小孩家人很感谢，从家里掰一根甘蔗送给我，我吃人嘴短掏给家人一块钱。大家都开心极了。

08.

二战时有个著名战役叫巴布新几内亚战役。顾名思义，在这儿打的，美军指挥是麦克阿瑟。1943年6月开战。

两个月前的1943年4月18日，这里还死过一个人，山本五十六。

哈佛大学校友，日本人的海军司令，珍珠港事件策划者。日本人的英雄，美国人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的仇敌。

这是我穿着鸡蛋花裙，头扎路边捡的鸡蛋花，在山本五十六纪念馆的样子。

1943年4月，美军破译了日本人的电文，知道山本五十六会在18号早上从拉包尔飞往所罗门群岛，罗斯福亲自下令刺杀山本。然后，4月18日那一天，16架美军战斗机和6架日军护航机在空中缠斗，山本中弹坠机。第二天被日军搜救队找到。

我身后的飞机残骸，就是山本死去的地方。机翼上还有弹孔。

我手里拿的，是日军的降书。几十年来被放大塑封放在飞机残骸身旁。化作山本五十六纪念馆里最重要的风景。

看到好多来祭祖的日本人，用磕磕碰碰的英语给我讲了好多故事。

照片是前来祭祖的日本人帮忙拍的。拍照的时候不觉得，看到照片发现自己抱着人家的降书笑成一朵花，不知道拍照人当时怎么想的。

当时的肤色真是有生以来史无前例，太值得纪念了，都舍不得P了。

09.

上世纪40年代的拉包尔发生过太多战争，满地都是兵械残害，战船残骸，防空洞残骸，看得过眼的马路都还是日军、澳军为了打仗修的。

拉包尔这个地方，土地完全属于土著人民，他们世世代代群居在一片固定的土地上，二战时日本人占了他们的土地修建和放置各种东西，战败回家之后，谁家有日军残骸，谁家原地开个博物馆，一屋子人坐在门口等游客，收门票钱。游客很多是祭祖的日本人，里头的文物明显没被土著人保护过，朽得快化了。

在某一家日军装甲车大炮博物馆里翻留言簿。遇到几个年龄相仿的日本男孩，介绍了好多拉包尔的趣地趣闻，问怎么那么清楚，他们说，他们来自东京大学医学院，日本每年都派不少年轻的专业人士援助当地人，他们是来做医疗援助的志愿者，已经待了一年半，平时治疗土著人，跟他们说的都不是英语是土语。

我激动地问我是看到活的无国界医生了吗！

他们害羞笑笑，不是，他们只是用所学知识，为祖辈曾经在这里的作为表达歉意和补偿。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从高度文明的东京来到因为生活过于原始，居民大都活到30来岁就死了的火山岛。

很触动。赶紧加了个Facebook，聊起天，一起翻博物馆留言薄。

大本子打开，世界各地的人在里头排队留言，忽然看见巨大的汉字：

“警告日本右翼，今天的中国已不是甲午战争的中国，若再挑衅，踏平东京！”，猜想可能是日本人在上头画了个红叉，写，“支那！”

我看看他们，他们看看我，大家都能读汉字，几千年前文化同源，我们对笑一下，有点尴尬。

看到了吗，他们用的伞还是芭蕉叶呢。

他们真快乐啊。

睡了，明天开学，要新学期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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