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挂满泪水的小脸,站在爸爸身边,拉着两岁半的弟弟,面对着我:“妈妈,你要给我说对不起!”一脸的认真,有意的营造一个全家人都在的正式感,我知道,在你心里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蹲下来,看了看爸爸,又望了望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弟弟,我拉着你的小手,低头沉思犹豫,我该不该给你说这句“对不起”。
抬起头,我有些求救似的望着爸爸,他示意的点头,我松开了你的手,站起来,给你一个你所期待的“对不起”仪式,点头哈腰、声音配合,你破涕为笑,上来抱着我喊着妈妈!
而我知道,这句对不起,于一个快满6岁的你,意味着什么!但,我依然再思考为了这个相对成立的事实,我该不该给你说这句“对不起!”
--02--
我不得不承认,你已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的幼儿,我也不是当初剪着你软软指甲手就发抖的妈妈,我们都在成长,只是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看到你的欣喜,第一次为你洗澡时的紧张,第一次见你笑时的激动,第一次听你哭时的紧张,第一次遇你病时的焦急......
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你有了自已的主见,有时完全活在自已的世界里,无论我怎么讲你都置若罔闻,甚至学会了轻易顶嘴,当然也有很多因你带来的欢乐和感动,你会帮忙照顾弟弟,你会在放学的路上走到珠宝店前,一直盯着亮丽的珠宝,然后回过头说:“妈妈,等我长大了,要把所有漂亮的珠宝全部买给你”,那一刻,我热泪盈眶,因为我无条件选择相信和感动!
而我,渐渐因忙碌而变得焦躁,有了弟弟,精力和耐心似乎变得有限,才发现带一个和带两个质量相差万里,我一直以为自已是个女汉子,但最终还是被生活的琐碎打败,我所有的优雅被无尽的忙碌和不尽如意的结果摧残得七零八落,我可以几分钟之内完成狼吞虎咽的一餐,也可以一只手抱着弟弟,一只手煮着营养的餐点......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因为你发烧,我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开车上班的途中睡着,车子撞到围栏,轮胎爆掉,车头毁了一半,好在我人一切安好,我一直相信这是上天对我极大的恩赐,而在一刹那,我告诉自已,我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因为有你,我必须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我更清楚的知道,一旦“妈妈”成了事实,连生病都会成为一种奢侈!
--03--
和往常一样,我带着弟弟去幼儿园接你,我蹲在地上整理着你没有穿好的衣服和鞋子,弟弟像脱缰的野马在校园里乱跑,眼看着校车要进门,我紧张的喊着弟弟的名字,却不小心喊成了你的名字,最近经常词不达意,明明思考着A却表达着B,偶尔话到嘴边又忘记,我一度怀疑自已的智商和记忆,已被母亲和更多的角色剥落了所有的外衣。
“妈妈,为什么你刚才喊弟弟,却叫我的名字?”你笑眯眯的问。
“妈妈经常被不听话的你们气老了啊!”我脱口而出却是半玩笑的话语。
你立刻收回了笑容,双眼含泪:“妈妈,你看着我,这是几?”
你伸出一个手指,我说1,你又伸出两个手指问是几?我说2,但我却看出你似乎从未有过的紧张,我知道你害怕妈妈会老,因为奶奶告诉你,人老了会去天堂。
你一直牵着我的手:“妈妈,等一下,我们回家的时候,我告诉你在哪拐弯你就在哪拐。”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记不起回家的路。”你低着头,我看不到你的表情。
回家的路也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你除了告诉我在哪里拐弯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话。回到家,你帮弟弟脱鞋,我突然觉得你今天很乖,我走向厨房系着围裙对你说:“你今天这么棒,还帮我顾弟弟,妈咪好开心哦!谢谢你!“
你对我笑了笑,牵着弟弟去了书房玩玩具,还告诉弟弟:“不要吵妈妈哦,妈妈煮饭给我们吃!”
我听到会心的笑了,真的觉得你长大了,心中涌起一种无名的成就感。
--04--
“妈妈,今天我可以喂弟弟吃饭吗?”你歪着头认真的问我。
“当然可以啊!”我顺手摸了摸你红红的小脸,心里暖意满满。
真的,吃饭时你真的在喂弟弟,虽然撒落满地,但我依然给你最温暖的鼓励,今天的你,也很快的吃完了饭。
“妈妈,我今天帮你洗碗,”你说着便去拿小椅子放在洗碗池旁边,因为你需要足够的高度才能碰到水龙头,我真的被你今天的表现甜晕了头,你一系列的贴心,让我觉得你已不再是个淘气的孩子,我的喜悦无法言说。
对于一个未满6岁的孩子,你今天的表现无可挑剔,我有一种想把它载入你成长史册的冲动!这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日子。突然觉得你以前所有的淘气和顽皮都那么微不足道!
--05--
整理完所有的东西,已经21点钟,我说:“走啦,我们去洗澡。”
“妈妈,我想休息一下,等爸爸。”你坐在那里,依然少了往日的调皮模样,似乎一直若有所思,而我后知后觉,以为你只是累了,所以告诉你:“那我先带弟弟去洗,洗完换你,可以吗?”
你点点头,斜靠在沙发上,一直看着我,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但又没有答案,只是看着你,挤眉弄眼的对你笑了笑,你懒懒的回应一下,继续半躺在沙发,手里玩着一个你丢弃多日的玩具,似乎想把它变出花样来。
正当我们要进入浴室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我打了个招呼,你却跑过去抱着爸爸,我微笑着摇摇头,心想,说是上辈子的情人,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洗完出来,却看到你在爸爸旁边一直抽泣,我和弟弟走过去,好奇的看着哭成泪人的你,还未等我开口,你就边抽泣边说:“妈妈,你骗我,你没有老,对不对?”我看看爸爸,又看了看你,双手抱头,揉着还未来得及吹干的头发,茅塞顿开!
我蹲下来,牵着你的小手,在沉思我如何给你解释下午接你时说的那句话:“妈妈经常被不听话的你们气老了啊!”
但我突然有点鼻子发酸,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认真,你所有今天的表现说明了你的内心有多紧张,多害怕,在爸爸没回来之前,你像大人一样的假装坚强,我终于明白,你是多么害怕妈妈老去!
我不舍的思考着这一切,你又说:“妈妈,你要给我说对不起,你骗我的,你没有老,对不对?”
此时此刻,我无言以对,我似乎有好多话要给你说,我需要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但你紧急逼问,就想得到一个答案:“妈妈是骗你的,妈妈没有老!”我想,这是爸爸给你的答案,为了缓解你失控的情绪。
我含着泪抬起头,求救似的看着爸爸,他示意的点点头,我松开了你的手,站起来,给你一个你期待的“对不起”仪式,点头哈腰、声音配合,你破涕为笑,上来抱着我喊着妈妈!
--06--
我泪水涌出,你爸爸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以后别在孩子面前乱说,她都哭成那样了,现在的孩子敏感着呢!”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孩子啊,我想我应该慢慢告诉你,妈妈真的会老,我也想告诉你,对不起什么时候更需要,我也会很认真的给你解释,你现在为什么不能像妈妈一样穿高跟鞋,化妆 ,我也会一直给你重复一句话: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做想做的事情。
等你慢慢长大,我们还有很多问题共同来探讨,孩子不急,来日方长,我想我离老去天堂的路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我突然觉得我是这个家的一片天,至少是孩子的一片天,有些话,不能随便讲讲!有些事,不能随便做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