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极其懒惰的人,遇事凡能将就的是决不肯前进一步的,唯有脑子管不住,一得闲,就胡思乱想瞎揣摩,有时会顺手码几个字纪录,大多情况下沒那耐心,那些胡乱的念头就随了风入了土,消失于无形。
法傍晚在王二浜岸散步,等几只在河里游荡了一整天的鸭子归巢,边看高铁工地上的大型挖掘机将建筑垃圾填进低洼,以修建通行的便道,有几位村民从乱砖中捡拾木条,弄回家当煮饭的柴火。
我的脑袋又开起小差来,想起前天看老莫写字,一支笔在他手中抑扬顿挫,对,我就喜欢用这种不合常规的形容词,因为在我眼中,他根本不像是在写字,倒似在做游戏,或是在我眼前表演个小戏法。
然后,一些游龙和惊凤,抑扬顿挫,新鲜地要滴出水来,老莫刚从那片墨迹中爬出来,得意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说草书隶书甲骨文,轻重缓急收与放,我不会写字,但我可以和他讨论,美是相通的,我知道一根线条的粗细走向必是有它的道理,也粗略知道布局张驰,我写不来,我看得出这笔划是如何让我瞅着舒服到骨子里。
若是写到一定高度,看字的人也会和写字的人一样,游入笔划中,弄得水淋淋地酣畅。
当时我只觉出了其中我可以领会而无法体验的奥妙,老莫开着书法讲习班,我听他说过,即便零基础,他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教会写出一手可以骗过外行的字来,当时我很有学的冲动,像我这种不说游龙惊凤,翻江倒海的勇气还是有的,一不小心成一名家也很不一定,终究没有时间作了罢。
二天后我在王二浜岸看那片因造便道断水的浮萍死后留下的枯黄,挖掘机隆隆作响,脑袋跳跃着想起老莫的字来,用正确的说法来表述,叫书法。
我就会瞎想,琴艺、棋艺、茶艺、木匠、漆匠、工匠、算术、武术……还有什么家什么师,关于技巧,有很多的表述,为什么,写字用“法”来形容?
要不用法字造词?简单点的方法、办法,然后有法力、法术、法师、天法、道法,法律,法门,同样的一样技巧,法得天独厚着有高大上的味道。
书法亦然,我看老莫举轻若重,随意挥洒时,他平时花了多少功夫?熬了多少无聊的重复?都在笔画中失去了影踪。
为何其它技艺沒缀个“法”学,独为写字提了个“法”字,也是种法门吧?
我在王二浜岸,看一棵棟树结满的繁复的果实,那帮鸭子很不懂事,不肯上岸,我没办法,只能继续胡思乱想。
华夏文明最喜欢的是渊源,哪怕是一个字,都是有出处的。“法”字显然是文字中的明星,可以有多种释意,也可以有多种理解,不需我多加解释,法这东西高端玄妙应该是百姓共识吧?
我是在乡野中,等待几只鸭子归巢的闲时,想起“法”的写法来,水旁从去,我学不会玄妙,只能简单地领悟,水去谓法,行云流水中的水去,是否就是自然?
和老子云“道法自然”如出一辄。
原来,只有最高级的技巧,比如写两个毛笔字,算得出前世今生,定生死之规则,才谓之法,而真正的法,只是水自东流去的自然。
法我在王二浜岸,远远望见我家的几只鸭子有往回游的架式,我还在想法字的写法,若是老莫动笔,这个法字又是如何抑扬顿挫?
又或者,世间法,也不过是我闲的慌张时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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