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好女人的爱情游戏 第二部（23）
文|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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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的李父见到孙女被抱进去，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见女儿居然没有大喊大叫，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看来杨家大姐还真有两刷子，女儿的病要好起来，还真需要这个“大姐”的帮助了。
此刻的李慧望着怀中吃饱就睡着了的女儿，久违的柔情在怀里弥漫开来，连整个身体都慢慢柔软了下来。紧绷在头皮上的神经也松了许多，有个声音一直萦绕着：“你是一个妈妈了，你还是一个幸福的妈妈。”
“我是个妈妈了。”李慧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女儿似乎有着感应，直往她的怀里钻着，小手还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看吧只是胀奶了，以后要好好喂她。”心中的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她便连连地点头应着，沉浸在了回到现实的幸福里。
这情景让门外的杨彤也同样松了口气。闹腾了几日的一喂奶就发疯的情景终于没有上演了。他便大着胆子推门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李慧的床边，想起女儿刚出生时的趣事，便又伸出手指去逗弄女儿的小手。那知只一秒内女儿的小手便又抓住他的手指，不松了。他便往前倾着，全力配合着女儿的姿势，似乎很享受女儿给自己的这份待遇。
李慧见他的姿态实在是不舒服，便把女儿交到了他的怀中。杨彤依然笨手笨脚地接过来，不经意便撞上了妻子的目光，到底是几年一羹一汤走过来的夫妻，四目相对，仿佛只有当下了。
尽管心中都有梗，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旧营造出了幸福家庭的气氛。沉浸其中便是幸福本身了。
虽说大姐䟨李慧在医院里只谈了三四次话，其中一两次都只有十几分钟，但大姐还是在李慧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对她有了某种依恋。一天不见到她，便似缺了什么。
她觉得大姐就像一座四姑娘山，初见时感觉遥不可及、冷冰冰得象山峰上的落雪，但不久就会在山岭之间看见许多茂盛的大树，四季交替间透着神秘的魅力：春天里是层林叠翠，秋色里则层林尽染。这份魅力有点像一种生命力，让靠近她的人能够感受到一种安静的力量，这份力量甚至可以让她自己战胜胀奶的恐惧。让她可以享受到拥有女儿的幸福感。
再多聊几次，她又发现在大姐的山岭下，藏着一汪湖水，淸澈透明，会倒映出所有的山林。这湖水这景象让她惊奇也让她熨贴安心，更让她肃然起敬。她因此也愿意将自己的山林交付给大姐，似乎只有这样自己也才能够平心静气地面对杨彤，不发作他与杨丹的事情。也愿意守护医院里这片刻的幸福。
这天晚上，杨彤送女儿上楼了，父亲说去小姨家看看照顾小姨的母亲。难得的静谧中她又想起了大姐，要是能做大姐那样的女人该有多好，什么都看得通透，没有烦恼…
想到没有烦恼，她唯有摇头。到底她和大姐之间的障碍明摆在那里。大姐可以偶尔与她同行在一片天空，处理家中世俗杂事，却显然又活在一个她无法企及的高度之中。
大姐曾对她说：“要觉察到自己的情绪，要与它们和平相处。”
这番话听来也对，她是觉察到自己害怕落入黑洞的恐惧，不再怕胀奶了。可是她心中对杨彤出轨的痛苦觉察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和平相处便是装聋作哑，容忍他们，“三人行”吗？
“在想什么呢？”
果然是大姐，来得总是那么是时候。适时地把她从刚泛起的痛苦思绪中拉了出来。
“姐…”不知从那一次开始，她称呼她为“姐”，而不是大姐了。
大姐轻轻地抱了抱她，她贪婪地呼吸，似乎想从大姐的身上汲取一种安心的力量。大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个人又一次坐在了一起。她知道她好盼望这一刻的到来。
病房里十分的安静，似是知道要把这空间独留给她们，连外面的走廓也悄无声息。柔和的夜色在这份惬意中依旧带着几分伤感，目光相触，李慧这才发现大姐看上去有些疲惫。她的面容有些发白，眼晴也黯然无光。浑身的疲劳将她带入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心境，象是想要与别人倾诉一番似的。
“你知道吗？今天对我来说很特殊。”大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不是常常会羡慕我，觉得我什么都看得开？”李慧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你要是知道我经历过的事情，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有那么爱你的父母，现在还有这么乖的女儿，我弟弟其实待你也不错，你才是幸福的。”忽然间听到大姐的这番话，李慧似乎觉得大姐山岭下的那一汪湖水不平静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重力的世界，人终归是要踩在地上才是踏实的，象我这样通透，看似有仙气，却还是抵不过世俗的幸福。”
大姐很反常，好像迷失在了一种回忆里。
“你知道我们的父亲很专制，那时候上大学填志愿甚至改掉了我想读的学校和专业。结果让我遇到了这一生最该遇到也最不该遇到的人。”
“因为不喜欢被父亲钦定的专业，第二年我就开始申请出国，大三的时候我到了美国读书，改专业学习自己喜欢的哲学。在那里认识了我的哲学课《死亡》的教授John,他是个奥地利人，有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深邃的眼睛，完全符合我对哲学家的所有想像。再加上他上课的风趣幽默，我被他深深吸引，不受控制地爱上了他。
“于是我借着许多的理由和借口接近他，向他请教，慢慢地他也喜欢上我这个东方面孔的女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快乐幸福，他为我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门，并且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我们相约一起探索这个世界，就像波伏瓦和萨特一样。
“他还带我去了他的家乡，维也纳。我见到了他的家人，他们也很喜欢我这个中国姑娘。那是一个音乐世家，只有John一个哲学教授。他因此也弹得一手好琴，高兴起来还会写曲子，他为我写过不少曲子…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如在天堂一般…
说到这里，陷在回忆中的大姐脸上彷佛泛起了圣光。李慧被感染到，沉默着期待下文。
“然而，就像《忠犬八公》中的教授一样，在我快毕业的那一年，他在课堂上心肌梗塞忽然离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像那只八公一样，守候在家的周围，希望他可以回来。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思念心切，我甚至去往台湾找寻灵异人士，希望用通灵术见到他的灵魂。当时那位通灵师告诉我：'他在天上看着你，冲你微笑。他说他会一直祝福你。'
“我便信了通灵师的话，不再四处去追逐他的灵魂，却也不敢回到大学里去了。怕触景生情……只好结束学业回了成都。回来之后我总是整夜整夜的哭，我觉的我的灵魂早已随他而去了，只空留下肉身苟活在这人世了。
“今天…今天…是他招呼都不打离开我十五年的日子……”
李慧沉浸其中，猛然间听到这一句，不由地坐直身体，伸出双手：“姐…姐…你别难…”却见大姐的表情越发的悲戚，那个“过”字硬是哽在了喉中。
大姐的双眼瞬间便噙满了泪水，嘴唇抖动着，似是悲从心起…
“十五年，十五年了……就好像在昨天，又好像已经是上一世了。
“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回到成都我整夜整夜地哭，根本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后来为了自救，我去学了心理学，应了久病成医这句话，开了现在的诊所。”
原来大姐一直不结婚，不要孩子是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大姐还真是情痴，为了一个男人一辈子就不结婚了。李慧一边轻轻握着大姐的手，一边心里想着。
“是不是觉得我太痴情了，一个男人我十五年都放不下？是啊，可是我愿意这样。也因为这样，我才有了今天的通泰和心境。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想念他，感恩他。
“除了感恩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感恩他离去带给我的痛苦。这些痛苦陪伴了我，也成就了今天通透的我。我成了一名心理医生，用另一种知识在帮助人。这也曾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因为多有智慧，就曾多有痛苦。多有知识，就曾多么忧伤……这是巜圣经》里的一句话，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我没什么文化，我可什么都不懂…”沉浸在大姐故事里的李慧诧异起来。
“每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痛苦相伴。只是程度不同形势不同而已。生而为人，就是来经历这些痛苦，接纳它们，面对它们的。
“你看我，我的爱人用突然的离世让我痛苦。你呢，杨彤用出轨让你在生女儿的时候痛苦不堪…"
骤然提到自己心中的痛，李慧第一次没有那么钻心了。
“都是失去爱人的痛苦，我的爱人用绝决的离世与我告别了。我这一生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你呢，还有机会可以补救。”
这一番话落进李慧的耳中，感动的泪便不可收拾地流了下来。她明白，大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为了帮她，居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痛苦。这痛苦应该连杨彤也不知道吧。相较于大姐的苦，她的痛苦确实要好上许多，生离死别的痛，她想都不敢想。就连偶尔脑中飘过想与杨彤离婚的念头，她都痛得想不下去呀……
“凡事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心境会不一样的。我同你做个小实验吧…别紧张，就是一个小实验。”
大姐果然是高人，她刚才明明可以感受到大姐的悲伤，此刻再听大姐开口，那些悲伤便似乎已经散开了，语气里是平静的力量，让她不得不䟨着她的思路走。
“什么实验…"她还是有些忐忑。
“你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病房，60秒。看看这个房间里粉色的东西有那些，要尽量详细，尽量记住哦。”
这也是实验？李慧赶忙地数起了房间里粉色的物件。粉色的杯子、墙壁…粉色是自己的最爱，一览无遗。
“全记住了?”
“恩，全记住了。问吧。”李慧的声音里有一点点小得意。
“好，那告诉我，这房间里蓝色的东西有那些？”
蓝色的？不是让我记粉色的吗？她慌忙四处地看，可脑中全是粉色的影像，竟然想不起那些物件是蓝色的了……这怎么回事呀?
“看，这个杯子是蓝色的。我的包也是蓝色的。椅子垫是蓝色的。还有这些…也是蓝色的。”大姐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
“是不是只去注意粉色的东西，却忽略掉了这么多蓝色的?”
“是啊…”李慧答应着，却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大多数人的思想，都装的是自己想要的或者别人要求你要的颜色，就看不见其他本来还存在的颜色了…”
李慧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双眼依然茫然地看着大姐。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杨彤的出轨，就看不见其他东西了。甚至也看不到你自己了。”
“你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痛苦，就看不到自己的幸福了。”
“把思维反过来，你有女儿、老公、父母，可以住在这样的病房里。还有月嫂保姆照顾你的月子，这些都是别人盼不来，连我也得不来的幸福。先看到这些幸福…”
大姐再次露出疏离而美好的微笑。
“然后呢？”李慧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急迫地追问。
“让他重新爱上你。”
“只有一种办法羸得人心，那就是让自己成为值得被爱的人。”
这一夜，李慧半梦半醒间，这番话反复敲打着她的心。
无戒365日更极限挑战营 第三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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