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故事】扫墓

【家庭故事】扫墓

今天是父亲的祭日，李明华一家要去后山扫墓。

今年的夏天来的早，还没等知了上树，温度就已经窜到了三十几度。

趁着日头还不高，早去早回，李明华想。

01

早上八点多，妻子正在准备早餐和扫墓要用到的祭品。

李明华走进卧室去叫儿子起床。推开门，六岁的儿子小乐闭着眼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藕节似的腿撂在空调被上，压出一个凹印。

“小乐，起床了。”李明华轻声叫道。

孩子没有反应，他又加大音量喊了一遍。

小乐的身体动了动，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明华，继续睡。

“小乐，快起床了。今天爸爸带你去山上玩！摘枇杷逮蝈蝈，那边有条小溪还可以捉小龙虾。”李明华边说边把儿子的身体翻转过来。

“不去。”儿子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又把身子转了回去，背对着李明华。

李明华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看这是什么？手机你要不要玩？”

儿子一听手机二字，立马翻身坐起，伸出右手对李明华说：“给我手机，爸爸。”两只眼睛睡意全无，闪烁着小孩子才有的灵光。

李明华笑了笑，像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一样，心里有些得意。

儿子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两只眼睛像粘在了屏幕上再也挪不开。

02

李明华叫儿子去刷牙，儿子站在洗漱台前，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手机。刷了十分钟，衣服上全是牙膏沫。

李明华叫儿子吃饭，儿子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饭勺，一手拿着手机。吃了半个小时，饭还剩一大半，桌上一片狼藉不说。

终于饭吃完，衣服换过，准备出门了。

李明华要把手机拿回来。“小乐，把手机还给我。”

儿子正看的起劲，不愿意交还手机。

“乖，小乐！我们要出门了。你看谁边走边玩手机的？快还给我！回来再给你玩。”李明华耐心说道。

“我不要，我不想去！”小乐看都不看他一眼。

日头越来越高了，地面开始变得灼热。

李明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耐着性子说道：“小乐，爸爸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今天是爷爷的祭日，我们要去山上看望爷爷。爷爷以前对你最好了，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忘记了吗？”

小乐摇摇头，两只眼睛终于从手机上挪开。他抬头看着李国华，认真说道：“爸爸，你可以拿着妈妈的手机上山，等下给我开视频。这样，我在家里也可以给爷爷磕头拜拜。或者，你把爷爷的坟墓拍下来存在手机里，以后我们就不用每次都上山去了。”

“你说什么？快把手机还给我！”李明华最后的耐心消失殆尽，一把从儿子手里夺过手机，装进口袋里。

失去了手机，儿子一边哭闹着，一边不依不饶地围着李明华转，嘴巴里重复念叨着“手机”两个字。

李明华被儿子缠得心烦气躁，弯腰一把拉过儿子，抬手就给了儿子屁股一掌。

儿子这回真的大哭了起来。

“呜-啊-”

03

李明华一家三口终于出门了。李明华走在最前面，妻子殿后。儿子一路上撅着小嘴，默默无声地走在中间，不搭理任何人。

没过多久到了父亲的坟前。李明华用铁锹清除四周的杂草，妻子在坟前点上蜡烛摆上贡品。儿子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一个人在草地上逮蝈蝈捉虫子玩。

收拾妥当，放了一长串鞭炮。李明华夫妻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还是妻子把儿子叫了过来：“小乐，快过来。给爷爷磕个头。爷爷在天上会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小乐听话地跑了过来，学着大人的样子，磕了一个响头，表情比李明华还虔诚。

只见他双脚跪着，双手合一放在胸前，他说：“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请你好好管管你的儿子吧！他每天都玩手机，吃饭玩，睡觉玩，上厕所也玩，有时候走路都玩。可是他却不让我玩手机，还打我。”

日头已经快要升到正中了，这会的阳光最是毒辣。李明华跪在一旁，没有说话，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