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江湖》第三章:应归自然

作者: 躺躺 | 来源:发表于2017-04-09 01:48 被阅读61次
    《一炉江湖》第三章:应归自然
      东海一剑荡余波,
      川中门户祭挽歌。
      辛苦摘尽七伤欲,
      黯惜蕙草陈颜色。
    

    谁是血瞳?

    提及这个名字,是在念一句恶咒,谁若是真遇到他,谁便被无常判刑了。传闻折于他手
    的性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真是将天下人当蝼蚁。

    五年前直到现今,他如一团布遮掩住了整个江湖的天穹,所谓武林人士都失去了太阳,失去了荣誉,陷入瑟瑟之中,只因每个人都知道一旦与他狭逢,这世上就没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五年前,泰山七子于一月之间分别横尸于野,几条性命在武林中,算是花逢秋谢一样平常,何况他们只算的三流高手,他几人的死,只让相识他们的人稍稍吃惊。包括接下来的黎山怪、锦毛鼠、东海一剑、川中门户、钓云老翁、火里粟一干人的死也只是让江湖动荡,毕竟他们的死可责于武不精,也想不出其中的由头。

    但到了四年前,华山谷长春被人杀于大漠,谷长春的身份可不同一般,他是华山掌门秦合川的表兄弟,两人关系莫逆,并且当年“掌门比剑”若不是谷长春让了秦合川一招,华山掌门的位置便是他的了,因此他在华山派极有威信,在整个江湖也算的上有名望。

    谷长春的死倒是闹了一段时候,加之此人的算的上准一流高手,连他都敌不过,杀人者能有几人对手?江湖偌大,佼佼者却也是屈指可数,许多人都担忧自己。不过,谷长春性子孤僻,没多少朋友,因此除了华山派,难得有人一心意的要追踪凶手。

    谷长春并不是最后一人。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些人应剑而亡,武林人士虽有心想揪出凶手,却根本不知杀人者是谁,这让他们如无头苍蝇,飞一会,歇一会。

    一直到尚九洲的死,整个武林才开始真正的,有胁迫感的追踪杀人者。因这尚九洲有一绰号——善九洲,此人为江南一富,生性大方豪爽,最喜结交武林人士,江湖子弟多落拓,受其恩惠的不知凡几,道义在人多的时候,远比利欲更能催使人。

    可,武林中人四处追寻杀人者,还是没寻出一点蛛丝马迹,杀人者下手,没半点规律可循,他似乎只是要杀人,是谁都没关系,这就如同大海捞针了,因你不知他的因,他想要的果,最后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而这杀人者,依旧没有停止出剑的迹象,陕西常闯之,一身硬功撼山,但他也如山崩塌了。崆峒辛七伤,粉身碎骨。峨眉董居山躺在雨泥中七夜才让人发现尸体。

    这一秉杀人剑,荡于血中,散之无形,仿佛是上苍不仁,以众生为刍狗的意志。它祭下一把剑,无休止的饮血,饮尽,便由云掩之。

    三年前:
    落花谷燕家:燕春文,亡。
    宿河马家:马世平,亡。
    九千岁诸葛家:诸葛为卿,亡。
    武当张尘寞:亡。
    少林空相:亡。
    车存野:狼狈逃亡。据他说,侥幸偷来薄命。

    也正是车存野逃于剑下,血瞳才被称为了血瞳。车存野活下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有大把武林人士前来寻他。但车存野本就是个乖张孤僻之人,他将上门寻他的人,全都晾之门外。

    最后还是由少林方丈空凡亲来,他才张了嘴,但也仅一句话:他杀人时,瞳孔是红的,就是因他这句话,盖棺定论,血瞳才有了个名。

    车存野在武林不多的一流高手中占得了一席,他的生还,让武林矛盾的很,希望又绝望,许多人至少还有人能与之角斗,不过能与之角斗的人太少太少。
    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已知道他是谁了:血瞳。

    可还是没人找的到他,仅仅凭这名字,简直算是痴梦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还是逐日倒下。到了这间不容缓的时候,所有混迹江湖的人,都开始明誓,共言了。由少林武当牵手武林各大门派,每门每派派遣出三至五人,组成伏魔盟,专来追踪血瞳的下落。

    血瞳如刃抵发,这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伏魔盟的组建,自然称得所有人的意。不过,让人可笑的是,这伏魔盟的盟主竟一直都定不下来,习武之人,胸中自有一股豪气,谁也不服谁。此事僵持了许久,经过几日夜的争论举荐。最后才推出了一个人选。
    这人就是号称万家师,教之天下,驯之天下的孔师。

    虽说孔师已老,但其昔年名望,曾如赫赫之阳,但凡是习武读书之人,无不受过其指点,甚至有传:当今天子亦是其学生。他的面子,谁都得给几分。因而伏魔盟盟主的位置他坐过去也合适。

    而这孔师的调遣,也不愧他的名声。孔师分派十人为一队,五十人为一伍,由其中服众的一人指挥,这五十人便在某处搜寻,相互间不距三十里,伏魔盟共有十伍,在天下各处,调查,搜寻。这让许多红眼之人,受了许多难。

    伏魔盟不日夜的在整个江湖中搜寻,确实起了些成效。在两年前,死在血瞳手里的,大多又成了无名之徒,落单之辈,让人发现,也看不出亡人的来历。

    而到了一年前,血瞳完全没有了踪影,这让武林人士大为意气风发,他们知道这是自己的功劳,总算是安全了,因此联盟自然而的也就解散了。

    只是经过一年多的风平浪静,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血瞳会再次出手。

    此次由君子剑马世凉收到消息,血瞳出现在山西地界。他听闻后,便立即带领人马奔赴,不想他们既未能捉住血瞳,连血瞳在他们背后杀人,他们都没发觉。

    这件事一传出,整个江湖都为之哗然,议论声纷纷不绝于耳,大多是对三家的不满与斥责,听说他们此番前去捉拿血瞳时,挺招摇,青鸟的林子都让他们占了,生怕血瞳不知道有人来捉他。江湖中有许多人暗暗嘲笑这三大家族的谵妄,甚至有人不讳直言:他们这是好大喜功,现在打草惊蛇了,还不知要翻多少浪,淹死多少人。

    执天下牛耳的四大家族中的三大家族颜面尽失,武林上的太阳幽幽了几分。

    而至于被当做血瞳的黑牙,又到了何处?他自从那日离开安县之后,就朝着东边走,东边繁华许多,他喜欢和别人擦着肩膀走, 看生人脸色。他听说南方温暖,便找到个要南下运批货的船贩子,于是他展示了些气力,便让船老大留了下来。

    这一日,他们到了扬州岸口,便上岸喝茶歇息,找到一家茶馆,茶馆里都是赶路人,来自东西南北,他们嘴里经常能说出一些骇人听闻的趣事、大事。于是他们找了一家靠角落的桌子,还没落座,就听到有人拿捏着声调,说一轶事。

    不知,诸位可有听闻?这宿河马家,九千岁诸葛家,落花谷燕家最近闹了个大笑话,一抽着旱烟的精干老叟搭着腿,坐在茶馆中央。

    老头,慎言,这件事关乎重大,可开不得玩笑,堂下有一八尺大汉,突然出声打断老人的下文。

    哼,亏你堂堂男儿,全无一点血性,老人在椅脚敲了敲烟杆,冷笑。这二人的对话,让

    茶馆里的其余听者,都摸不着头脑,后来,有一人急了,埋怨了几句,老人才把原委道出来。

    老人说完,所有听者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个颤子的人,不少。

    血瞳,可不是等闲小事,说他的名字,仿佛这空气中,都有血腥味,八尺高的大汉垂着头,血瞳又出现了,于他们而言,这实在是个难。
    血瞳?世间又听到这个名字,恍恍惚惚。

    你们知不知道?太行山下的安县,包括县老爷和捕头衙役及一些普通百姓,一共有32人死在血瞳手上,当时在他眼里的,无一活口。

    他简直就是畜生。

    嘿,说话注意点,可别连累我等,有人轻叱。

    呸,鼠辈,我就不信他敢在朗朗乾坤下杀人,有妄人不屑。

    黑牙亦听着,愁眉,他没想到现在自己竟成血瞳了?现在全天下都在传,杀了安县32人的人,便是血瞳。人虽是亡于他手,但血瞳呀,是血瞳,他可不是血瞳。
    他几次吞吐,想打断小民的妄议,澄清真相,不过舌头在嘴巴里动了几下,就颓然做罢了,他内心惶惶、口干舌燥,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坚定的抬过几次头,但每看到茶馆里瘆人的目光,听到他们咄咄的话,他的勇气便又被闩进去了。他劝自己,安县的人都是该杀之人,若有人寻到了自己,再细细解释也不妨。

    一艘载着货物的帆船,继续往巨大的落日驶去,黄昏在船桅上闪烁,江面清风徐来,两岸有草絮轻悠悠的晃到一张黑黝黝的面庞上,黑牙此时躺在甲板上,感到从来都没有的轻松,几只鸥鸟飞过太阳,帆布上鼓动的风,琥珀色的黄昏,青白色的水花溅起,他看到了这一切,他原本皱在一起的脸,也展开了原本的青春面目,他只是个17岁的少年郎。

    他睡了不长时间,便醒了过来。一个身着麻布邋遢、科头跣足的年轻人,在澄澈的落日之中站起,望着甲板上的羁客温情一笑,向他们拱手致歉,他神情洒脱,慵懒,从容,模样虽落拓却让每个人都喜欢。

    船老大古怪的看着他的木舟,缘只是一张青色的旧门板,在江中轻轻起伏。

    白渡川,青年说了他名字之后,船老大邀请他上船,他点头致谢,轻巧的上了船,随后伸了个懒腰,就躺在了甲板上,他闭着眼睛,竟很快就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黑牙好奇的盘腿坐在一旁,打量着他的眉眼,宛若一尊守护神。

    白渡川直到星如沙河,月放光明时才醒,其实他是闻到了酒香味,船舱、船舷、船尾、甲板上闲落着八九人,他们各在一隅,仰起头喝上一口,他们喝酒有趣,先是把酒含在嘴里,直到沾了口腔里的热气,酒也热了,才吞进喉咙,只见喉结一动,他们眯着眼,眼角砌满波纹,然后惬意的连连啧叹几声,这口酒余味尽了,他们又望一望月亮下的水面,一簇指长的鱼正摇曳游过。

    白渡川猛吸了几口,然后爬起身,找船老大要了坛酒,船老大让他大喝了三口,见他无恙,瞳孔里甚至有不过瘾的色彩,一喜,扔了一坛子给他。

    白渡川半躺在甲板上,左右撑着,左手提着坛子,灌了一大口酒,痛快、痛快,他欢喜的神情似乎如是说。黑牙依旧是坐在甲板上,他鼻翼翕动了几下,他竟也想学白渡川的样子喝一大口,前几日船老大他们也喝,只是看过去没他喝的香。

    突然白渡川也坐了起来,把酒递过去给他,黑牙先是犹豫,然后看到他嘴角毫不在意的微笑,眼睛里逐渐明亮的星星,便激动的接了过来,大大的喝了一口,不过酒水一入喉,他就咳了起来,身子呛得流出了眼泪,没喝过酒的人,是不能这样喝的。

    白渡川见了他这样子,忽然笑了出来,他整张脸都洋溢着笑容,一点都不拘束,他的笑声让吻着船身的几尾草鱼,猛的一甩尾巴,吓得窜进了深水,而黑牙他忽然也觉得好快乐,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干旱的胸膛里面像是落起了雨,于是他也笑了起了来,他笑的更加夸张,笑歪了身子,倒在甲板上···

    之后这二人,一人喝过之后便递给另一人,如此反复,这一坛子酒也终于不剩多少了,最后白渡川起身,昂着头,一口干净。他把坛子往江水里一抛,唱到:清风归我,明月归我,酒归我,愁归我,而我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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