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东刚才看见路上有好几家卖衣服的。外地来的商贩卖的价格比本地的便宜。他妈妈嘱咐他买一条裤子、一件短袖，他自己也想买件短袖。
如果香愿意的话，他也想给她买，可是他清楚好强的香是不会要的。
他看了几家，看到衣服款式单调，色彩不是过于花哨就是过于暗淡，便想去后镇有名的“来福服装店”买。他继续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忽然看见右边一个摊位围着许多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讲价。他挤进去，见这家店的衣服全是年轻人的，而且款式众多、男女俱全。
摊位老板是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矮胖男人和他的女儿。男人的女儿背对旭东站着，正在给顾客挑选衣服。
她身材高挑而匀称，回过身时，旭东便看见了她的脸。这姑娘扎着马尾、肤色雪白、脸型小巧，举止干练。她虽然有点斜视，但这点斜视也让她看起来更加聪明、更加富有诱惑力。
她含着笑，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你要裤子还是短袖？”
旭东打趣说：“你一口洋话，肯定不是陕北人吧？”
少女微笑说：“我是洪洞的。”
旭东说：“你是临汾洪洞县的人？”
少女惊讶地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旭东挺起胸膛，神气地说：“我当然知道！我祖先就是明朝朱元璋那时候从你们洪洞县迁移过来的！那时候咱们山西人最多，皇上就把山西人迁到各个地方了。我老早就想去洪洞玩，不知道大槐树还在吗？”
他可真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和这个陌生美丽的少女攀起了交情，而且还言语凿凿的样子。
“在！”少女笑着说，“你来洪洞我带你玩！我家的服装店就在洪洞最大的一条街上，你一找就找到了！”
旭东高兴地说：“我把农活忙完了就过去！到时候你可别不理我啊！”
少女撇了旭东一眼，甜笑说：“哪能呢！我们山西人都很好客的，只怕没有客人上门，有客人的话我们就算自己饿着也会先让客人吃饱的！”
旭东说：“叔，你们生意这么好，一定还没吃饭吧？”
少女的父亲边从褐色腰包里翻零钱找给客人边说：“没有！一会我让闺女去买！”
旭东看了眼少女红艳的面庞，摆摆手说：“不用！我给你们买！”
少女忙说：“我们现在还不饿！”
旭东哪管她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镇口的凉皮店买了两份凉皮、四个肉夹馍，两碗玉米粥，又去小卖部买了几瓶“康师傅”矿泉水，送到了少女摊位上。
少女见这个陌生男孩这么热情，心里非常欢喜，接过食物，说：“多少钱？”
旭东朗笑道：“不要钱！我去洪洞还要你请我哩！”
少女假嗔说：“不要钱的话我们不吃！”
旭东见少女表情郑重，只好说：“三十八块钱！”
少女的爸爸微笑着递给女儿三十八块钱，少女又把钱递给旭东，说：“给你！你来洪洞我一定热情招待！”
旭东高兴地说：“好！我买一件短袖，再给我妈买一条裤子、一件短袖。”
少女沉吟着从衣架上取了件粉色POLO衫，微笑说：“你适合穿粉色，而且夏天下地还不热。”
旭东搔着头皮。他以为少女一定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表情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旭东尴尬地笑道：“男人怎么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呢？”
少女抿嘴笑道：“穿上看看么，总比你沾满黄尘的黑短袖好！”
买衣服的乡亲们早都嬉笑着听他们讲话了。他们看到少女给这个面皮黑炭也似的男孩粉色短袖，不禁失笑起来，都等着看他穿上的糗样。
旭东换上了POLO衫。乡亲们有的窃笑，有的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称赞少女会选衣服。
少女牵起旭东的手腕，把他牵到衣架旁的试衣镜前，嫣然说：“是不是很好看？”
旭东看着镜子里忽然变得温和成熟的自己，失惊说：“是！你真会挑衣服啊！”
少女打趣说：“不会挑衣服的话我还卖什么衣服！”
“你妈妈体型怎样？”
“体型？”旭东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少女解释说：“就是说你妈妈是高是低、是胖是瘦，脸是大还是小？”
旭东说：“我妈妈和我一样高，长得很胖，脸就像驴脸一样！”
少女扑哧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妈妈脸长得像驴脸。
她忍住笑道：“你妈妈喜欢什么颜色？”
旭东说：“不知道。”
少女说：“那你妈妈平时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宽松的还是紧身的？”
旭东说：“黑色！农村人当然越宽松越好了！”
少女沉吟着，给旭东的妈妈挑了件靛蓝色的裤子和淡灰色短袖：“这两件怎么样？”
旭东看着灰色短袖，皱眉说：“把短袖换成黑的吧？我怕我妈不喜欢灰色的。”
少女说：“你拿回去！如果你妈妈不喜欢的话你过段时间来洪洞的时候拿过来，我给你换！”
旭东笑着说：“好的！这三件衣服多少钱？”
少女说：“一百！”
旭东爽快地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少女：“我朋友马上就来了，一会我把他们带过来，看他们要不要衣服！”
少女嫣然说：“好的，我给他们最低价！”
——
丁香看见旭东哥穿着粉色短袖，靠着集市口蓝色的店铺外墙晒太阳，讪笑说：“你怎么买粉色短袖？不觉得很难看吗？”
旭东不高兴地说：“谁说难看！我觉得这是我穿过的最好看的衣服！”
丁香撇了眼短袖，说：“你说好看就好看呗！你的自行车呢？”
旭东说：“我自行车胎不小心让碎玻璃扎破了，正在修呢！”
丁香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车胎怎么扎破了？”
旭东无所谓地说：“破就破了呗，修好了不是还像新的一样吗？”
丁香闷哼一声，侧转身不高兴地说：“你家有钱，我哪管得了！”
旭东看到香生气了，哄她道：“别生气嘛！衣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帮我挑的，我带你们认识认识！”
“新朋友？”
“对！我刚认识的！”
他说着大步朝少女的摊位走了过去。
丁香和丁微都很好奇，他只比自己早来约一个小时怎么就交到新朋友了？而且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关系似乎还不错？
旭东拨开人群，大刺刺地站到少女身旁，说：“她就是我新交的朋友！”
少女红着脸含笑点头。
丁香见少女粉面低垂、肌肤胜雪，容貌清俏俊丽，吃惊地说道：“姐姐，他真是你朋友吗？”
少女说：“是，我们刚认识。”
丁香转了下眼珠，想到了一个浇旭东哥冷水的方法：“那你知道你这位新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少女和旭东同时一愣，他们这才想起彼此还没通过姓名。
少女面露难色，道：“不知道。”
旭东立刻说：“我叫丁旭东，你呢？”
少女说：“我叫段红梅。”
丁香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她见他们彼此有好感，故意说：“姐姐，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又黑又丑、又笨又凶的家伙做朋友呢？”
旭东涨红了脸，不高兴地说：“你嘴可真毒，怎么能这样说！”
少女微笑说：“他说……他和我是老乡。”
丁香皱眉说：“听姐姐的口音不像延长人呀？”
少女说：“我是洪洞人。”
丁香瞟了旭东哥一眼，说：“旭东哥，你是不是为了和人家攀交情也说自己是洪洞的？”
丁微说：“不是吗？我爸爸也说咱们是明朝初年从洪洞迁到延长的。”
丁香说：“咱们祖先是被皇帝从山西各地集中到洪洞，再从洪洞分批迁移的，至于是不是洪洞本地人我不知道。”
少女微笑说：“不管是不是，只要你们来我家做客，我都欢迎！”
旭东说：“我一定带他俩去你家做客！”
——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就像春天油菜花田里成群飞舞的采蜜的蜜蜂。因为整个镇子只有这一条街、一个集，人却有两三万。
如果你也像丁微一样来到这里，一定会认为这里的喧闹程度绝对不亚于外滩七八点或大雁塔傍晚时的喧闹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街道两旁整齐地排列着许多售卖各种货物的暗褐色的木材搭建的店铺，许多店门还是早些年的一块木板一块木板拼接成的，每家店铺里当然也是热闹喧天。
几年以后这样的场景就不复存在了，商品社会取代了传统社会。人们都搬离了邨庄和镇子，到县城生活了。
几千年的农业社会零落得就如暴雨之后的春花……
丁香喜欢赶集、喜欢热闹的人群、喜欢每个人脸上幸福的表情、身上崭新的衣服，甚至喜欢乡亲们暖烘烘的汗臭味。
她希望安河每次有集的时候她都能来，可是她还要放羊，又怎么有时间呢？
丁香说：“微，旭东哥，你们想吃什么？”
丁微说：“镇上有什么？”
旭东说：“微，你吃过凉皮肉夹馍吗？”
丁微说：“吃过，我妈有时候会给我做。”
丁香羡慕地说：“你妈妈做的肯定很好吃吧！”
“一点都不好吃！”丁微皱眉说，“听爸爸说凉皮很有筋道，可她做的又厚又软，简直像炖粉条一样。”
“哈哈哈！”丁香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哪天我有空了给你做！保管比你妈做的好吃！”
丁微惊讶地说：“你还会做凉皮？”
丁香得意地说：“当然会！我还会蒸馍馍、炒菜、擀面、熬米汤、包粽子、打月饼，做年糕呢！”
丁微不由说：“哪个男人如果能娶到你，肯定很幸福。”
丁香自豪地说：“那当然喽！”
旭东说：“香，咱们去哪家凉皮店？”
丁香说：“花姐凉皮店吧！玉发凉皮店的老板胳膊和脖子后头有花绣，看起来怪瘆人的！”
旭东说：“好，那咱们就去花姐凉皮店！”
不大的凉皮店里摆着十来张矮小的褐色方桌子，里边涌满了朴实勤劳的乡亲们。他们坐在桌子旁，吃凉皮、肉夹馍；抽“延长”“延安”烟或自制的卷烟、喝劣质白酒，大声谈论着哪个村的女子长得漂亮、还没出嫁、哪家的庄稼长势好，秋天会有好收成、哪家的母牛又下牛犊了，哪个村的老人去世了等等。有许多人拥在店里，等着老板娘给他们做凉皮……
“旭东，过来！”
坐在右边角落里的穿红格子衬衫的女孩站起来喊。
旭东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过去，看到是枣林子的李娟，笑着挤了过去。
李娟是旭东上次来安河卖药材的时候认识的。那天她也来卖药材，和药材收购商发生了争执，是旭东帮忙调解的。
除了李娟，桌上还有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旭东只认识留着寸头的王亮。
李娟说：“旭东，你卖多少蝎子了？”
旭东说：“我刚开始捉，捉了一两斤了。”
“捉蝎子”是陕北农民每个夏天都会做的事。
野生蝎子是上好的药材、可以做成风湿骨痛等的外敷药，能卖好价钱。夏天蝎子从幽暗潮湿的洞穴里出来捕虫子、晒月亮，正是逮捕的好时期。
李娟兴奋地说：“我已经卖四斤了！今年石头底下的蝎子特别多。你有没有买蝎子灯？”
旭东皱眉说：“蝎子灯？”
李娟解释说：“就是一种能发‘紫外线’的灯，还能验钱哩。晚上蝎子出来透气，这种灯一照，蝎子浑身发绿光，一下子就逮住了。我们村有些人七八点出去，到夜里一两点回来的时候能逮半斤呢！”
旭东连忙问道：“哪里有卖的？”
李娟说：“对面杂货店里就有，一个一百块钱，你可以买回去试试。”
旭东说：“我一会过去看看，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好的话我就买。”
李娟笑着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诓你的，我村人都买哩，你村肯定也有买的！”
他们正在闲聊，王亮身旁的男孩突然说：“这女娃是哪的？样子这么俊！”
王亮转头笑道：“高耀，她你都不知道！她是咱们镇的‘镇花’！”
同桌的两个女孩原本在埋头吃饭，他这一句话把她们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香身上。
不光她们，好多客人都把视线投到了香身上。
香垂着头，一副无所适从、惹人怜爱的样子。
李娟身旁红头发的少女一边用耳机听歌一边嫉妒地说：“你真漂亮！二中也没有比你漂亮的女孩子！”
高耀言语轻佻地说：“你有对象吗？”
旭东转头看微，看他怎么回答。
丁微心里有些不舒服，嘴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高耀微笑着眨着眼睛说：“没有的话和我谈吗？”
丁香认真说：“不，我现在还不想谈对象。”
高耀说：“那你以后和我谈吗？”
丁香抬起眼，略带挑衅地盯着高耀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桌上的男孩女孩都笑了，高耀的脸涨得通红。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说话这么胆大。
他们走后，丁香、丁微，旭东坐在了他们刚刚坐过的桌子上。丁香和旭东看到年轻的女伙计很忙，自己动手收拾了餐桌。
旭东柔声说：“香，你想吃什么？”
丁香说：“我要一份擀面皮、一个肉夹馍，一碗玉米粥。”
她倒不是想白吃旭东哥的。她之前和旭东哥约好，要是不得已用了他的钱，等以后结婚了给他还。
旭东又问微：“微，你吃什么？”
丁微说：“我要一份凉皮，一个肉夹馍。”
旭东说：“你不喝什么吗？”
丁微说：“不喝。”
丁香关切地说：“吃饭不喝水不行的，给你也点份玉米粥吧。很好喝的，是用石磨磨的玉米糁糁煮的！”
丁微道：“好的。”
旭东帮他们点好饭，回身说：“我去看看蝎子灯。”
丁香本想出去买东西，又不好意思把微单独留在这里，就坐着陪他。
过了一会儿，旭东提着只红色的“蝎子灯”回来了。这灯前边是可拆卸式灯头，后边是蓄电池，还有根可调节长短的黑色的肩带，方便人们使用。
这种灯当然是专门为农民发明的，就像大锅、长擀面杖、铡刀、各式农具、农药、农作物种子、劣质烟卷、劣质白酒、胶鞋，苇席等一样是专门给农民、农村社会制造的。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农村是一个世界。
城市是一个世界。
也可以说农村是“阳春白雪”、城市是“下里巴人”。
原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曲调、完全不同的社会类型，怎分孰高孰低？这个道理就像古代的中国社会、民国的中国社会，现在的中国社会也是不同类型的中国的历史时期，不分孰高孰低。
丁香小心翼翼地把“蝎子灯”抱在怀里，推开开关。雪白耀眼的光束顿时射到了白色的土地上。丁香吃惊地说：“这光和手电光一样呀！”
旭东从印着一只大蝎子的灯盒里取出个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圆形灯头，插到蓄电池上，再一推灯头的开关，灯头便亮了，发出明亮的紫光：“你看，发紫光的就是这个圆环。”
丁香看见灯头后部还有条可以调节大小的黑帆布头箍，方便人们套在头上使用，不相信地说：“这花里胡哨的东西真有用吗？”
“有用！刚才老板照过蝎子，果真会发光哩！”
“白天照蝎子当然会发光了！”
“他是把蝎子放到暗处，用这个灯一照浑身发绿呢！”
“那就好。”丁香调侃说，“我就怕你呆头呆脑的被人骗了。”
“你和微坐，我去买东西。”
“你有钱吗？”
“有！我爸爸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买酱油、洗头膏呢……”
——
丁香回来的时候饭食已经上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酱油放在桌上，其它东西放在桌腿旁，吃擀面皮和肉夹馍。
她吃得很小心，生怕辣椒油沾到嘴上，可辣椒油和肉夹馍的油毕竟还是沾满了这个小姑娘樱红的嘴。
看着她清纯可爱的模样，丁微的心又不由得跳了跳。
她白生生的胳膊和沐浴在太阳光里的脖子上的细小绒毛也是那么可爱、那么惹人怜爱。
丁微递给她两张纸巾，她含笑点头，接了过去。擦嘴时，她把一张纸巾撕成两半，擦了嘴，又拿另一张擦了手。
丁香微笑说：“旭东哥，你可以帮我买几个发卡，一袋皮筋吗？”
旭东看着香头上手帕扎着的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心疼地说：“当然可以！”
这个杂货铺就在凉皮店对面，是小镇上最大的杂货铺，面积约摸二三十平，对面墙上挂满了中老年人的衣服，有单薄的夏装也有厚实的冬装，颜色都很暗淡。头顶的绳子上挂着学生书包、雨伞，低价处理的沾满尘土的衣服；门后边磊着可乐、绿色、橙色的芬达，美年达等美国饮料，方便面，放着扫帚、铁簸箕，各种颜色的带把塑料簸箕；货架上摆满了酱油、醋、盐、红糖、白糖、茶叶、茶砖、烟酒、洗头膏、肥皂、洗衣粉，零食等各色商品；柜台里盛放着针线、门锁、顶针、纽扣、发卡、闹钟、收音机、磁带、文具盒、庄稼种子，袜子等各种杂货。柜台上边还摆着好几只最近才开始流行的“蝎子灯”。
胖老板见丁香盯着发卡看，笑着问说：“女子，你要发卡吗？”
丁香指着放纯色发卡的发卡盒，说：“姐，我要两个橘色发卡、三个黑色发卡，还要一袋皮筋。”
胖老板拿出另外两盒盛放着色彩亮丽，装饰着卡通人物、小钻石的发卡盒，嘻嘻笑道：“女子，有这么多样式，你挑几个好看的啊！”
丁香指着柜台里的纯色发卡，说：“姐，我就要纯色的！”
旭东挑出一个装饰着HelloKitty的粉色发卡、一个装饰着机器猫的蓝色发卡，一个黑黄相间的蜜蜂发卡，说：“这三个挺好看的！”
丁香笑啐说：“你戴还是我戴！再说我都十四了，怎么能戴这种发卡！”
旭东说：“当然你戴！十四的女娃也可以戴这种发卡呀！微，你说是吗？”
胖老板抢着道：“当然能戴！你给她戴上看看！”
丁香跳到微旁边，撇了旭东哥一眼，说：“我才不让他给我戴呢！姐，你快把发卡拿出来，我还赶着回家呢！”
胖老板只好不情愿地把丁香要的发卡和皮筋拿出来。
丁香说：“姐，发卡和皮筋统共多少钱？”
胖老板不耐烦地说：“三块钱。”
旭东掏出钱付给了胖老板……
——
走出店门，丁香说：“我要回去了，你俩打算回去呢还是继续赶集？”
丁微看着香说：“我……我也想回去。”
旭东说：“我骑自行车带你们俩回去。”
丁香说：“自行车哪能带得了两个人？微走不惯山路，你带他回去，我自己走就行了。”
旭东说：“能带了！你个子低，坐在前面的横梁上，微坐后面的座位上就行了。”
丁香红着脸说：“那我……不是坐你怀里了？”
旭东没好气地说：“你又没结婚，也没对象，怕什么？”
丁香思忖道：“还是我坐后头，让微坐前头吧？”
旭东说：“微个子高，挡我眼睛，不能坐前头。”
丁香叮嘱说：“好吧，那我坐前头！你可不许给我爸爸说呀！”
旭东生气说：“我才不给那种人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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