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文/古月言

以前总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爱不起。--------题记

坐在化妆间里的李沐被造型师拨弄着头发，放空看着镜中被精致化妆的自己，李沐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好看的弧度，静静地听着周遭人欢天喜地的谈论，而她自己则淡淡地，如一株野雏菊伫立在那，仿佛今天是那些人的大喜日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从早上开始，李沐的手中就一直紧紧捏着一部手机，是的，谁都不知道，她在等一个回信，或者说，等一个人。

手机很远的那头有个叫顾肖的男人，那个与李沐的生命交错了八年的男人。

1.

当初李沐和顾肖的暧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李沐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或许，是当顾肖被老师换到了李沐座位后面的时候，或许，是顾肖这个高大的男孩求着李沐要作业抄的时候，又或许，是顾肖慢慢开始喜欢上扯李沐头发的时候……

一切就是慢慢地酝酿发酵了。这杯酒，大家都喝得那么自然，谁还会在乎是什么时候醉的呢？

李沐一直觉得，当初的顾肖满足了她年少时对初恋的一切向往，阳光干净还有那么点小帅，爱穿白T恤和牛仔裤，喜欢和三五个男生在体育课或者午后去操场打篮球，笑起来还会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

那个时候，李沐觉得，自己喜欢的男孩就像书中所说，他有着世上最好看的侧颜，不管是投篮或是撑着下巴发呆。

2.

高中时的心动，女孩们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它按捺在心底，生怕被细心的旁观者洞悉，又怕被当事者察觉。

恋爱前的那段暧昧期，李沐觉得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怀有期待的同时，还得提醒自己克制情绪。

有一次，李沐在尝到Candy Lab的手工糖时忽然想起了顾肖流着汗在走廊，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拿着饮料大口喝的样子，于是便兴冲冲地带着那盒糖去了学校。

那天的李沐，为了让顾肖吃到一颗自己喜欢的糖，给了周围一圈的同学一人一颗，像是这样就能掩饰住自己的小心虚。

当看着顾肖嘴里包着糖笑着问自己:“这是什么牌子的？”李沐觉得，也许顾肖能感应到她最深处的想法。

多少年后，我们会渐渐失去了为自己喜欢的人带去一颗糖的冲动，在长大的同时，对待感情，我们也慢慢学会了顾虑。

3.

很多人的恋爱是被起哄者点燃的，而李沐的感情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初恋是被自己的热情点燃的，只是那个人刚好在那刻也做出了回应，尽管她一直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恋爱开始前的伴奏来得有些突然，这源于李沐下了体育课后，往抽屉里拿湿巾擦汗时发现的满满一盒剥好了的石榴。

李沐的心跳得有些快，等转过头看到顾肖脸上意会的一笑时，蓦地，她懂了。

晚上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时，李沐一颗一颗地将石榴放进嘴里，仿佛害怕它们消失得太快。

那天的石榴，李沐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但永远记得当时自己脸上的温度。

听人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李沐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

4.

顾肖不知道是从哪儿要来了李沐的手机号码，每天晚上都会等李沐做完了作业过后问她几道题，渐渐地，竟成了一种两人间的惯例。

那时的智能机还没有现在这般普及，李沐甚至记得，自己的是步步高的一款翻盖键盘机。键盘上的每个键李沐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在床上发困闭上了眼，她也能将想说的话敲出。

在这样的夜晚过了两个月零十六天时，顾肖发了一句:“如果我说，我想照顾你，你会愿意么？”

看到这句的时候，李沐的心抖得有点厉害，但还是抑制着心里的狂喜回了四个字:“愿意，晚安。”便关了机，蒙上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学校碰面的时候，李沐本来还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来个开场白才没那么尴尬。结果，倒是顾肖先开了口，直愣愣地看着她严肃地问到:“昨晚你说的话，算数不？”

李沐觉得有些好笑，将手里的一沓卷子往他桌上一扔，同样很严肃地回到:“算数。”说罢，便转过身去坐在了座位上，却听得后面沉寂几秒过后，传来一声满足的大笑。

李沐抬头看着窗外随着风慢慢流动的云，心里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5.

中学时代的恋爱带着点地下情的味道，可是却越发让人着迷。

偶尔上晚自习的课间，将一个mp3放在顾肖的桌上，把耳机一前一后地扯着，一起听同一首音乐，然后跟着轻轻地哼唱。

那时听得最多得便是Jay和五月天的歌，《七里香》《倔强》迷漫着两人的耳膜。年青时的我们总是容易伴着旋律被歌词轻易地带着对号入座，就像听着他人的歌，却看着自己的人生。

李沐和顾肖还会在上自习的时候传下字条，两人聊的范围很宽广，有过去，有当时，有未来。这些都被李沐小心翼翼地收在塔罗牌礼盒下的暗层里，因为她觉得这是属于两个人青春时的秘密，等到老了一起坐在摇椅上看，一定会张着那没了牙瘪下去的嘴，笑靥如花。

6.

李沐是个乖乖女，顾肖的成绩其实和她不相上下，却经常圈出典型例题来和李沐讨论，不管他是有意或者无意，李沐都乐于和他一起探讨。谁都不曾说破，享受着这种两个人共同进步的感觉。

也许喜欢一个人，便愿意和他齐头并进，就像舒婷《致橡树》中所描绘的那株木棉。

他们的感情还像是一涓缓缓流淌的泉水，细腻而温和。

顾肖的生日是6.15，李沐为双子座的他做了手工的情侣娃娃，一人一个，挂在了书包上，高中三年再没摘下。

李沐的生日是7.25，比顾肖晚了一个多月，顾肖会为了李沐跑遍大半个市为她买一双她想买很久了的球鞋，然后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在街道口为她穿上，看着她蹦跳着进了小区再离开。

李沐和顾肖的初吻发生在两人一起三个月之后，那天的顾肖是早有准备的，李沐知道，因为他软软的的嘴唇上还有淡淡口香糖的味道。

多少年前，我们的感情也会纯洁得像是一叶薄荷，偶尔悄悄牵一下手，都会让李沐到了夜晚躺床上的时候睡不着，直扯着被窝掩着嘴偷笑。

顾肖曾对李沐说过:“你的手长得小，可能就是为了能让我牢牢握住。”

李沐觉得，这可能是顾肖不羞不臊说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尽管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7.

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让人措手不及，李沐和顾肖很快迎来了属于他们的高考。

那年的六月异常炎热，7.8号更是伴着蝉鸣度过的。短短两天便决定了很多人从此以后步入的道路，李沐和顾肖也不例外，虽然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去同一所大学，命运却总是让相爱的人经历阴差阳错，好像没有遗憾就没有完美。于是，顾肖留在了成都，而李沐则去了陕西西安。

两人在九月，便开始了别人口中“万恶”的异地恋。

顾肖学的专业是电气自动化，李沐学的专业是英语。进入大学的两个人很快便随大流加入了各种社团，加上本身学业的繁忙，使得两人交流基本靠着手机通话和电脑视频。有时候有一方忙得太累了，也许就只是匆匆道句晚安。

顾肖的宿舍里有一个段子--------顾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和李沐开着视频做作业，两个学霸式的爱情。虽是舍友们友好的玩笑，可是当李沐听到的时候还是会心里发酸。

李沐也会学着宿舍女生一样，开玩笑似地对顾肖查岗，有次问到他那学期的课程表，因为放的公放，顾肖还未答话，他的几个舍友就已经争先恐后地在他身后高举着课程表要给李沐做报告。

坐在这头的李沐看着屏幕嬉笑着，忽然一下觉得，异地恋，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8.

上帝总是转得一手好折，很快便让李沐将这个想法吞了回去。

干燥的气候加上学业的繁重，将李沐的肠胃性感冒弄得异常严重，频繁地上吐下泻和持续发烧，担心李沐脱水的舍友将李沐送到了校医院打起了点滴。

看着舍友忙里忙外，李沐的心里一阵暖意，间或，等送走了舍友道了谢，便遵医生的嘱咐在校医院留院观察一晚上。

那天的李沐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体很疲乏，心里也觉得委屈。等到顾肖的电话来时，本来是打算强撑着不说的，可是那头的顾肖听着李沐有气无力的声音，一定要问出原因，最后无奈，李沐才告诉他自己住院了。

听了消息的顾肖沉默了很久，末了，对着李沐叮嘱让她好生休息，盖好被子，便道声晚安挂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这头的李沐却怎么也睡不着，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忽然，李沐很想高中，很想家……

然而，让李沐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守在床边的顾肖。

李沐永远记得那天的顾肖，头发耷拉着，眼睛像一夜没睡熬得红红的，手里还捂着两盒粥，像是要用手的温度来延续粥的温度。

李沐知道，顾肖是放心不下，愣是连夜赶了过来，怕自己饿着，又怕吃坏东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处寻找卖粥的店。

那天的李沐就笃定了主意，这一个男人，自己定会跟一辈子。

9.

四年的异地换来了几十张来回的火车票和两个人数十次短暂而甜蜜的相聚。在这种情况下，竟也磕磕绊绊挺了过来。

大学毕业后，顾肖和李沐商量着想去深圳闯一闯，李沐一直很相信顾肖，当然义不容辞地投了赞成票。于是两个怀揣着憧憬的人便拿着身上的积蓄和父母的资助去了深圳，安了临时小家。

开始的时候难免会遇到挫折，但是那时的挫折还有梦想来支撑。两个人相互鼓励，相互扶持，总觉得能坚持到最后就会走到光明的出口。

顾肖在一个国企应聘职位，却因为在那年遭到了行业低潮，被苛刻地要求不带薪地实习三个月，根据表现再决定去留，这个要求被顾肖断然拒绝，因为寸土寸金的深圳不会为月收入为零的人提供生存机会。

李沐学的专业很活用，所以情形相对好一些，本来在一家外企当着翻译，但微薄的工资顶不起两个人的生活，所以下了班李沐还接了一个教育中心的活。

顾肖最后也选择了一家私企，留下的原因很简单，有工资，虽然低，但顾肖觉得自己总会凭着能力慢慢爬上去的，而且当他看着存折里的存款慢慢减少时，他知道自己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10.

李沐因为两份工作左右开工，常常会回来的很晚，而顾肖却因为工作刚开始起步，腾不出时间接李沐，但又因为担心，每天得掐着点给李沐打电话问她是否快要到家。最后，顾肖提出了让李沐辞掉晚上的工作的请求，李沐也懂顾肖的想法，便乖乖从了他，然后下班顺路买菜，再做好等着顾肖回来后一起开动，但最近的李沐常在等待顾肖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工作的时候李沐也开始变得喜欢打盹，直到有天李沐在工司就餐的时候犯呕，被同事劝说着去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自己嗜睡的原因--------她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沐的心里如果有十分的开心，那剩下的九十分是忧虑，她明白，这个小孩来的并不是时候。

晚上将报告单递给顾肖的时候，李沐看着顾肖脸上先是欣喜，后来渐渐转为了无奈，最后只见顾肖咬了咬牙，对着李沐坚定地说到:“留下来。”

听了顾肖的话，李沐的心是温热的。

可是最终，李沐还是悄悄去把孩子给打了，当孩子彻底从自己的身体里没有的时候，李沐的心顺着流出的泪也一起空了。

顾肖回来知道的时候，心里满是心疼，眼里还浸出了泪，就这样，抱着躺床上的李沐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天的顾肖问李沐，想吃点什么，李沐强笑着答道:“方便面！最好再配个鸡蛋。”听了李沐的话，顾肖呆了好一会，半晌用手指点了李沐的脑袋一下，说到:“傻子！”

可是李沐不知道，顾肖后来做了那个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的傻子，当然，顾肖也不会让她知道。

从那天过后，顾肖总是回来的很早，似乎再没了加班，也不让李沐再去上班，就安安心心地在出租屋里养着身子。

坐小月子的那二十几天是李沐来深圳过后吃的最好的一段时间。顾肖会变着花样地给她补充营养，李沐心疼钱，顾肖总会打岔说她的身子最重要。家里的家务也被顾肖给包了，连水都舍不得让李沐碰，李沐不能洗澡浑身难受，顾肖便打来热水，将毛巾拧干了为她擦身。

那时的李沐真的一点都没觉得苦。

11.

二十几天下来，李沐被顾肖养得比初到深圳时还胖了一圈，很快便恢复了活力。

一天李沐出门回来，见顾肖垂着头坐在床沿边，脚下还有一大包行李。

李沐见顾肖的样子有些奇怪，诧异地问到:“……你这是要出差？”

顾肖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会，抬头递给李沐一张机票道:“李沐，回去吧。”

李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吸了一口气问到:“你呢？什么时候到？”

顾肖偏过头没有说话。

李沐有些怕了，走过去拉着顾肖的衣角，声音发着抖:“顾肖，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顾肖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最后转过来看着李沐，轻声说到:“李沐，回去吧……你值得有更幸福的生活……”不知道是顾肖的声音小了下去，还是李沐自己不在了状态，留在她脑海里的就剩了“回去吧”三个字，而说完这句话的顾肖也转身去了客厅，脸李沐在屋里哭得那么大声都没有进来哄过。

直到李沐睡着了，顾肖才进来轻轻擦着李沐的泪痕，坐在床边看了她一夜。等到天微微亮，又起身去了客厅，然而这些，李沐也都不知道……

12.

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李沐知道顾肖的决定是没人能改变的，走的时候，李沐在出租屋里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

顾肖为李沐收拾的东西很轻，带着很容易，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能带走的东西。而顾肖自己则先一步到了机场，在远处等着李沐进了登机口，又在机场呆坐了很久，才慢慢离去。

坐上飞机的李沐看着云端，觉得顾肖见了那封信也许还会联系她。

可是她错了，直到一个星期过后，李沐都没有接到顾肖的任何信息。

有天李沐听到电视里放Jay的《开不了口》，忽然没有征兆地哭了起来，一旁的李沐妈妈见了抱着李沐，关切地询问着她，李沐只是泣不成声地说到:“妈，我想家了……”

李沐妈妈觉得好笑，拍着李沐的背，只以为孩子在外拼搏得太累。

只有李沐知道，自己说的家是还有顾肖的地方。

13.

等李沐在这边找了个稳定的工作，阿姨辈的亲戚朋友们便开始张罗着为李沐找对象了。

李沐的妈妈当然知道顾肖的存在，但却不知道具体细节，只当是小年青看对眼和看走眼的故事。

李沐一直很抗拒家里安排的相亲，推脱了好几个月，最后实在拗不过，见了一个人，对方是个大学老师，斯斯文文的样子，还戴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就是踏实过日子的人，至少李沐对他没有那么反感。

那个大学老师也体贴人，会每天接送李沐下班。不知道大学老师是故意还是不经意地，有天在送李沐回家的时候提到了郑愁予的一首诗，他告诉李沐，有些人如同诗的最后一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听了大学老师的话李沐沉默了，顾肖是个错误吗？不是的;是个过客吗？李沐不知道……

最后真正让李沐决定和大学老师步入婚姻的是，除了顾肖一年来也没有丝毫的消息，还有就是李沐的爸爸有天晚上突发脑溢血，大学老师接到了李沐的电话便急忙赶了过来将李爸爸及时送到了医院，住院期间还跟着妈妈和自己在床头端屎端尿、悉心照顾。

看着在床头陪着的那个人，李沐有些失神，想起了当初连夜来看自己的顾肖。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也许恋爱是找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而婚姻是应该找一个还要照顾家人的人。

14.

李沐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已经十二点过十五分了，还有一刻钟自己的婚礼仪式就要开始。自从告知了顾肖自己结婚的消息，李沐就在等着顾肖的回信，现在，怕是等不到了吧……

这样想着，终于，在手机上的时间跳成了十二点二十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李沐缓缓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字眼。

看完过后，李沐轻轻擦了擦含泪的眼角，笑着将短信一删。

待新郎过来接她的时候，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问到:“这是怎么了？”

李沐轻叹一声，弯起眼睛回到:“起风了，被吹了眼。以后只有你这棵大树挡风了……”说罢轻拍了他的胳膊。

大学老师听了浅笑回到:“我不只是大树，还是归人……”说完，便牵着李沐踱步走了出去。

15.

婚礼进行时，李沐笑得格外灿烂，身轻如燕，美如画。

以前一直觉得有天我们能一起到老，肩靠着肩回忆当初，现在，还是把这一切定格在脑海里吧。

如果我能给你承诺未来，那我绝对不会放手让你走，可是未知那么多，我真的舍不得你受苦，更舍不得你等待，因为你明明可以有个肯定的现在。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幸福，但请原谅我，无法亲眼看到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

也许不打搅才是我能给你的全部，让你全身心地拥有另一段完整的幸福。

既然做不到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希望再见面，我们能互道安好。

再见了，十七岁闯入我世界的女孩……

提及自己最刻骨铭心的那段，你会想到谁。现在的你们是仍然相濡以沫，还是早已相忘于江湖。

多少人最后伴其一生的不是那个他。  

不论如何，感谢曾经光临自己青春的那个人吧，因为他/她曾让你在一夜学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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