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懂你的不容易

作者: 淡泊依然 | 来源:发表于2019-04-24 11:38 被阅读27次

    “走了,你回去吧,好好睡个午觉”玉荷摇下车窗,对站在车下的儿子说。

    儿子嗯了一声,玉荷目送着儿子清瘦落寞的背影,泪眼婆娑,她摇起车窗,催促先生开车。

    玉荷身上一阵燥热,她抽出车窗台上放着的餐巾纸,擦脸上的汗,边擦眼里的泪水。

    没心没肺先生见状大大咧咧地说:别舍不得了,以后我天天陪着你就是了。

    对孩子,从小到大玉荷都是采取放养的模式,除了引导与建议,不介入、不捆绑,更不要说打骂了,下蛮力培养他的独立性。孩子也争气,上学时期就是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先生是个和事佬,严父慈母在玉荷家是倒着来的。玉荷不笑自带三分威,孩子自小就怕母亲,开心的事,跟母亲说,遇到苦痛、挫折他就自己扛着,闭口不言。在赞扬声中长大的孩子,自尊心特别强。

    近年来亲戚的孩子出国的出国,在外打拚的,自己也买房买车,当老板了,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像麦子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冷不丁,玉荷的孩子,从别人家的孩子里退役了。

    过年过节回家,孩子沉黙寡言,对玉荷敬有余,感情上更像上下级关系。每次问起工作,孩子都回避,提不起兴致,简单搪塞一句“就那样,“戛然而止,不愿再深入。”妈我推荐你看一部好电视……”然后变换跑道,将玉荷带离主题。

    起初逼急了,玉荷反问“就那样,是怎样。”孩子还跟她谈谈未来的规划与设想,近年干脆做个闷葫芦,半天打不出个屁,倒是学会了抽烟,并越抽越凶。

    回家也总是穿着能数过来的几套衣服,大多还是玉荷给添制的,胡子拉碴,风尘仆仆,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冏得一目了然。他好像很享受他的风格,小瘪三怎么呢,我也不是活给别人看得。

    女朋友从初中就谈了,关系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到了嫁娶的年齡,玉荷夫妻催促,一直很孝顺的儿子,突然脑门上爆起了青筋,声音高了八度:“你们不要逼我好不好。”然后沮丧地茸拉脑袋,双手抱着头。

    玉荷被惊到了。

    这么多年的放养,玉荷总感觉孩子与自己很生分,不像别人家的男孩跟母亲特别亲,无话不说。孩子反倒是跟先生亲很多。她想起先生对她说得话:一天到晚忙工作,你对孩子管了什么,让他巢窟里东瓜巢窟里长,任其自生自灭。"

    一天她在微信上看到文章《25岁西装男子地铁痛哭:成年人的崩溃,都是从缺钱开始的》,看到那个男孩为了挣钱,什么苦都尝遍了,为了签单,不会喝酒的他,天天陪客户喝酒。玉荷眼红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同理心她想到了儿子,他也是跑销售的。

    她风风火火跟先生说:走,先不告诉孩子,突然袭击,去看看他的生存状态。

    4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到达,居住地址,他们很清楚,虽然没去过,快递寄物已很多次。

    孩子居住的是合租房,上下两层楼共住了四个人家,一对夫妻住一间,二个女孩各住一间,儿子住一间,共用卫生间与客厅。儿子住在二楼,房子十分简陋,一张床占用了房间三分之二的空间,一桌简易玻璃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床对面有一个挂壁式空调。地板常年累月不清理,中间露出红褐色的本色,其余的地方被灰尘糊成一层土垢。天花板上的石灰粉层,有得已经脱落,有得挂在空中,摇摇欲坠。过道所有卧室的门外,都堆着杂物和乱七八糟的鞋子。

    玉荷看着,心一阵阵的抽紧,想想自己家里的别墅,心里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看到母亲难受,孩子不以为然的说;现在算好得啦,刚来时我还住过澡堂呢。

    虽然男孩要穷养,但看到这份窘迫,玉荷心里不是滋味。

    孩子在网上为他们订了宾馆套房,跟他自己的房间天壤之别,卧室、卫生间、客厅配置齐全,茶几上放了一套工艺茶具,一进宾馆就嗅到一种淡淡茶香,沁人心脾。看看标价一夜是孩子一个月的房租。

    孩子请了一天假,陪着玉荷夫妇,吃七分熟牛排,喝用蒸气煮出来的鸡汤,逛旅游景点,帮玉荷背着包,体贴入微。

    住了一天玉荷就与先生打道回府,这样的奢侈是孩子的孝心,可看着孩子受苦,她真得消受不起。

    孩子每月万元薪水,扣除女朋友和自己的房租,吃喝拉撒,他拿什么来买房结婚。巧妇难做无米之饮,玉荷第一次关心孩子飞得累不累了。

    临行的前夜,玉荷说拿出100万给孩子付首付,孩子支支吾吾半天不肯接受,考虑孩子自尊,玉荷给孩子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父亲让孩子搬院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孩子左搬右搬,使出吃奶的力气,石头纹丝不动,孩子最终绝望地告诉父亲,他尽力了,再没办法了。父亲告诉孩子,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请求帮助。话音没落,孩子眼睛红了,“是儿子没用,老了还让你们还跟着我负重。我只要70万,我自己有30万,我会努力还你们的。”

    玉荷拍拍儿子的肩膀,会好的,我们共同努力。

    玉荷首次感到观念的教条有时多害人,孩子工作后便开始断奶,实行经济封锁,害怕溺爱让他成巨婴害人害已。一门心思只关心他飞得高不高,而他心里的苦楚从没用心体会过。她突然懂得孩子爱唱的那首《隐形的翅膀》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 飞过绝望。

    其实普通人倾其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过上平常的日子。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必要时的互相依赖,相互支撑,更何况是母子。

    玉荷想到这,目视远方,一轮明晃晃阳光照到了她脸上,心也随之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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