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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从何时起,陕北的冬天不再是那般的冷了。记得我们小时候,冬天是特别真真切切的寒冷。在那些天寒地冻的岁月里。数九寒天,大理河水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早早地就冻住了。冰面特别的结实,不单单是人可以来回走,就连驴拉车拉炭也可以顺利通过。
这洁白光滑的冰滩,更是我们孩子们天然的滑冰游乐场,一到放学,我们就像放飞的鸟儿一般,都纷纷急匆匆地扛着自制的冰车奔向冰滩。有的小伙伴两两一组,你推着我滑,我拉着你滑,配合的十分默契;有的是你追我赶的滑;还有更多的人是排成一排比赛,看谁滑得又快又远。
大孩子们的玩法就更高级了,他们则踩着冰鞋,手里持着一根一头插着铁锥的棍子,熟练地从胯下刺入冰面,快速的向后用力反复推,人就会像离弦之箭一样飞速的超前滑去,动作娴熟流畅,来去自若,潇洒飘逸的模样,惹得我们这些小孩子们满眼的羡慕和无限的崇拜。
夜幕总在不知不觉间降临,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我们都来到了河川的田地里,打起了烟火。大家围着火堆,赶紧烘烤干湿透的鞋和裤子。要万分的小心,稍不注意就会烤出个洞来,那样回家是免不了一顿死打挨。
要是运气好,能从玉米杆子笼里翻出遗落的玉米棒子,兴奋地扔到火堆上,大家争着吃,往往会染得一嘴黑。有时候烟火引着玉米笼,会被主人告诉大人,那迎接自己的也终将是一顿无情的责骂和狠狠的毒打。
临到腊月里。遇集天是我最为期待的,因为这个时候父亲要去卖羊换回年货,我便死缠烂打地非要撵着去赶集,父亲终究拗不过我,只得答应。他在前面牵着羊走,我跟在后面,拿根柳条赶。如此为的就是羊卖了他能给我买得吃上一碗煮饼。
卖饭的铁匠炉巷子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那火红的煤炭炉子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热气腾腾,上下翻滚。熬着的一副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肉的羊骨架,锅边上飘着一层红红的羊油辣子。
卖煮饼摊主不时往锅里面加硬面油饼子,待饼子煮得绵软后,再盛在蓝道道瓷碗里,舀上两勺乳白色的羊骨汤,再撇上点鲜红的羊油辣子,最后拈得撂上一撮生葱。
食客们一屁股圪蹴在街边,边吃饼子边喝汤,这滋味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就像是一场盛大的饕餮盛宴。回家的时候,我看到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站在卖饺子的滩边,手里攥一个五分硬币央告着买扁食,开始滩主不应允,最后拧不过她,无奈只得给碗里盛了两个。末了,老婆央求让多给她倒上两勺子酸汤汤。
那时的天真格是冷啊,早晨起来,棉袄冰得让人根本穿不上。母亲就会搂一抱柴,点的烧上,在灶火上烤热我才能穿上。我的耳朵、手、脚上都有过冻疮,有时流脓汇水,特别的痒,难受极了。
仔细想来,那时候的冬天冷固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那时候的衣裳远不如现在的好。小时候的我好像秋衣秋裤也没有,棉袄棉裤都是直接挨着肉穿的。父亲那一代人则更惨更可怜,他小时候春天换季,把棉衣的棉花一抽就是夹衣,来年冬天棉花一填上夹衣就又变回了棉衣。
不过,尽管那时候的天很冷,生活艰苦,但是我们活的却很快乐。想起那曾经带给我温暖的没有羊肉的羊肉汤,那驱寒烤衣的烟火堆,还有童年里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如同繁星一样镶嵌在我人生的天空里,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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