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下,大地生机勃勃,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王国里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拔动着妖怪们的心弦,也拔动着美好的希望。不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坡,洒满了苍翠欲滴的浓绿,老国王享受的躺在山坡上,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小妖怪们,个个支棱着耳朵听自己吹嘘大战恶魔一百八十回的光荣事迹。
“啊~~~~~你在哪里呀?”山坡后面传来一声哀怨愤怒的嘶吼。
小妖怪们听见怒吼,吓得赶紧四散向山坡下跑去“巫婆又来了,好可怕。”
“欸~别走呀,我还没讲完呢。”老国王起身看着越跑越远的小妖怪们,向山坡后生气的跺了跺脚“我当初脑袋肯定秀逗了,才会被她的歌迷惑,收留她,现在天天制造噪音,吓小妖们。55555自作孽不可活呀,得找个傻妖怪去把她的事情解决了呀,找谁呢?”
“国王,外面来了一个妖怪,要加入我们王国。”今天负责守城的妖怪跑向山坡喊。
“啊,有了,就你吧,哈哈哈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老国王欢快的向山坡下跑去“在哪儿呢?赶紧带我去。”
—贰—
“你想要加入妖怪王国?”老国王看着站在前方,头戴面具的妖怪说道。
面具妖微微点了一下头。
老国王直视着面具妖的眼睛:“为什么要加入妖怪王国呢?”
“听说,妖怪王国是妖怪们的乐园,生活在其中的妖怪可以忘记烦与忧。”面具妖微微低下头,回避着老国王的眼睛回道。
“妖怪的乐园也只是世人没有见过妖怪王国所讲出的传说,它没有那么神奇,想要忘记烦与忧,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心。“老国王说。
“问问我的心?”面具妖轻轻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心“可是我的心早在那年夏天被遗忘后就没了。国王,您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每一个想要加入妖怪王国的妖怪,在成为正式的国民之前,都要去完成一件任务。如果成功,那么恭喜您,妖怪王国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享有。”老国王认真的说。
“为什么要完成任务呢?”面具妖问。
老国王看了一眼面具妖,向外走去“等你再次站在我面前,成为正式国民时,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跟我走,你的任务在等着你。”
老国王和面具妖来到山坡上面的一座小房面前,所望之处满目苍痍,枯萎的植物、干涸的河水无不在显示这个地方好像是被遗弃了。
“你要完成的任务就在那里面。屋主人叫瑟,我再没听过比她唱歌还动听的妖怪了。”老国王指向面前的小房:“你的任务特别简单,就是让瑟开口唱歌。我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老国王重重地拍拍面具妖的肩膀,就赶紧溜到山坡下边,剩下面具妖呆呆得站在原地。
—叁—
面具妖看着好像隔绝于外界的小房,感受到无尽的悲愁。轻轻的推开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木门,伴随着木门“吱呀吱呀”的响声,面具妖看见房间里到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琴。
“您好,我……”面具妖还没说完,一团黑影突罩在身上,紧紧的搂着自己,在耳边响起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琴,你终于来找我了。”
面具妖努力挣脱掉把自己搂得快窒息的手臂,还没待说话,就听见一声惊呼声:“你不是琴。你是谁?谁让你进我的小屋,出去。”
面具妖看着面前像花仙子一样美丽却异常憔悴的人儿:“我叫琉,可以请你唱一首歌吗?”
“又是一个想听我唱歌的。你走吧,没有琴在旁边给我伴奏,我是不会唱的。”瑟冷漠地说。
“琴是谁?他在哪儿?”面具妖追问道。
“琴,琴,琴”歌妖低喃着,摸着身上的木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说让我在这儿等他,他会来找我的,可是十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来。”
“琉,明年夏天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我们还一起玩儿。”面具妖甩甩回忆的脑袋,低声道:“他不会来找你了,你别在等了。也许那只是他们一时兴起随口说的话,只是我们太傻,才会当真。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你知道吗?”
瑟轻轻放下木琴,走到面具妖面前,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琴绝不会背弃诺言,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你走吧,没有琴,我宁愿一辈子不唱歌。”
“你不要这样傻下去了。我等了五年都没有等到那个说要来找我的人,他们都是骗我们的。”面具妖低吼。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琴不会丢下我的,不要因为你没等到,就推翻所有。”瑟坚定的说。
“好,你不信,我会证明承诺不可信,你的等待是多么毫无意义。”面具妖气愤的跑出小屋。
—肆—
“您好,你有见过一个背木琴的妖怪吗?”面具妖抓住从身旁走过的妖怪问道。
“没有呀,谢谢您。”面具妖失望向前走。
“您好,你有见过一个背木琴的妖怪吗?”面具妖离开妖怪王国半年里,每遇到一个妖怪和动物都会询问。他没日没夜的寻找,凡是妖怪说得有可能的地方,他都会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琴,他开始失去信心,也会想“难道琴已经不在人世了?”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都感觉对不起瑟,甩甩头,打起精神继续寻找。
“救命呀,救命呀。”面具妖听见不远处不知道是妖怪还是动物在呼救,立马飞快向前寻找。他看见一只小松鼠被猎人制造的陷阱夹子夹住了腿,无法动弹,他轻轻走到小松鼠面前,小心的打开夹子,小松鼠重获自由,开心地对面具妖说:“谢谢您,我的恩人。我该如何报答您呢?”
“不用报答,只是随手之劳而已。”面具妖摸摸小松鼠的脑袋。
“不行,对于您来说是随手之劳,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如果您不来救我,我就会被猎人捉走吃掉,我一定要报答您。”小松鼠说。
面具妖看着小松鼠异常认真的表情,温柔地说:“如果你非要报答,那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什么忙?”小松鼠期待地问。
面具妖为了摆脱热情的小松鼠,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你见过一个背木琴的妖怪吗?”
“背木琴的妖怪?没有见过。”小松鼠失望地回答。
“好了,你已经报答我了。赶紧回家吧,我也要走了。”面具妖起身打算离开。
小松鼠扯住面具妖的衣服:“我没见过,但是我爷爷在这个森林生活了几十年,他有可能见过呢,你跟我回家,问问我爷爷,顺便让你尝尝我妈妈做的饭,特别好吃。”
面具妖无奈地跟着紧扯住他衣服不撒手的小松鼠回家。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小松鼠踏进家门喊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你去找食物,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面具妖进屋看见一位老态龙钟的松鼠躺在摇椅上,微笑地跟小松鼠说话。
“爷爷,我刚才在森林里不小心遇到了猎人的陷阱,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找一个背木琴的妖怪。爷爷,你见过吗?”小松鼠跳下爷爷的摇椅,开心地拉着面具妖。
“你在找一个背木琴的妖怪?”老松鼠悠悠地问道。
“是的是的,老爷爷您知道?”面具妖期待地问道。
“你要找的那个妖怪是不是叫做琴?他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美若天仙,唱歌特别动听的妖怪。”老松鼠问。
面具妖激动地走到老松鼠面前:“是的,我就是要找他,您知道琴在哪儿吗?”
老松鼠摇摇头:“我自从十年前见过他们一次后,就没有见过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这个森林的千年树妖,他跟琴有很深的交情,据说琴背着的那把古琴就是树妖提供的材料。”
—伍—
“是谁擅闯我的领地?”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响起,吓得面具妖一连地倒退几步。
“老祖宗,是我,打扰到您睡觉了,真的对不起。”小松鼠恭敬地站在树下。
“原来是小松鼠呀,你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树妖轻声地问。
“老祖宗,不是我找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寻找一个背木琴的妖怪,您知道他在哪儿吗?”小松鼠把面具妖拉到树下。
“你是谁?找琴做什么?”树妖问。
面具妖强装镇定,恭敬的回答:“我从妖怪王国来,如果您知道琴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树妖挥动枝干,将面具妖甩到十米外,肯定的说:“这是你加入妖怪王国的任务吧?哼,那个老顽童一直痴迷琴瑟的合奏,现在居然派一个小喽啰到我的地盘来要琴,真是不自量力。”
面具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满身的泥泞,跑到树妖面前焦急地说:“不是的,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承认这是老国王让我加入妖怪王国的任务,但是我见到了瑟,她在妖怪王国足足等了琴十年,一直坚定琴会来找她,而且这十年老国王也没有听过瑟唱歌,瑟说琴不在,她是不会开口唱歌的。”
面具妖刚说完,只感身体忽地腾空上升,风声不断从耳边掠过,往下看,小松鼠已不见踪影,在面具妖惊恐地想要大声尖叫挣脱时,身体慢慢地停止上升,面具妖悠悠地睁开眼睛,一伸手好像能触到天空漂浮的白云,迎面是一张鹤发童颜的脸,露出激动之色:“你是说瑟在妖怪王国?等了琴十年?”好似在喃喃自语“好傻好傻呀,居然在不同地方,相互等了对方十年。”
“那您知道琴在哪儿吗?”面具妖追问。
树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具妖:“虽然你说不是为了任务,依我几千年看妖的经验,你才不会这么好心又辛苦的帮瑟寻找琴,只为他俩团聚吧。说,你有什么目的?难道你是想要囚禁琴瑟的恶魔派来的?”
面具妖还没回答,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他努力挣脱拍打,都毫无作用。树妖看着快要窒息的面具妖,松了松手。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捉拿琴瑟的恶魔。我寻找琴,也许不像我当初对瑟说的。为了证明她的等待有多傻,看到瑟那么坚定的眼神,我为自己仅仅只等待了伙伴五年而心生出的怨恨而羞愧,瑟就算等了十年,也还是毫无动摇的相信琴会来,她信任瑟,而我却没有信任我的伙伴。等待可以验证人的心胸气度,我在等了一年后开始犹豫,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心生怨恨,虽然又等了四年,但是一到夏天我就逃避去村里,怕会失望。也许我是为了让自己最后一次相信“承诺”,也许我是为了挽救我自己,所以我一定要找到琴。”面具妖说完便虚弱地晕了过去。
等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在小松鼠家。
“你醒了?”小松鼠激动地说。
面具妖转动脑袋往四周看看,起身打算出去,被小松鼠拦了下来:“放开我,小松鼠。我还没问出琴在哪儿呢?让我出去。”
小松鼠扶住差点摔倒的面具妖:“不用去问了,老祖宗已经告诉我琴在哪儿了。老祖宗说他俩因为逃亡而相互在彼此喜欢的地方等了十年,虽对于妖来说,十年不长,但也足够了。你休息好后,我跟你一块去找他。”
—陆—
面具妖看着久别重逢,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琴瑟,突然很想回那个带给自己美好记忆的乡下看看,那个总是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人儿。
“琉,发什么呆呢?认真听,琴和瑟要合奏了。我等了三十年,终于又可以听到这个天籁般的歌了。”记忆因为老国王激动的拍打而戛然而止,面具妖抬头看向准备演奏的琴和瑟。
当琴的手抚上木琴时,微风轻轻吹拂在周围每一个妖怪身上,瑟温柔的看向身边的琴,开始高唱,枯萎的植物好像被施展了魔法般,开始重生、变绿,干涸的小河从地底源源不断向外流水,不一会儿,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淌在木屋前方,河中小鱼欢快的畅游,小屋周围五颜六色的花争相开放,纷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琴和瑟置身在花海中弹唱,花香四溢,蝴蝶在花海中尽情的飞舞,天籁般的歌声,传送到王国每一个角落,面具妖感觉置身在梦幻的天堂,看着陶醉周围在琴与瑟美妙的音乐中的妖怪,面具妖突然有些落寞,悄悄地离开了。
老国王看着越走越远的面具妖,叹了一口气:琉,你要学会等待,更要学会调解在等待过程中衍生的负面情绪。
因为我们漫长的人生中会有无数的等待,你想要吃到香甜可口的水果,就要等果树发芽、开花、结果、直至成熟,如果你认为果树结果了就能吃,便随手把它摘掉,你永远吃不到香甜可口的果子。就像人类世界一样,耐心的人总会比没有耐心的人,成功的几率大。
但是我们的等待就一定会有结果吗?我要告诉你,不,有时候我们耐心等待的事情不一定会有结果,人生不就是如此。得到固然是我们追求的结果,但是失去不一定代表失败,最重要的是我们努力的过程,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事情不能如愿以偿,我们要学会看开,学会放手,更要学会在等待中释怀。现在的你明白了?希望你再次站到我面前时,已经找回自己的心了。
—柒—
又一年夏天,面具妖站在乡下的入口,恍若隔世。乡下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但又有点变化,面具妖知道是他的心变了,变得不再愤怒、不再怨恨。
“你是不是叫琉?”一只白猫扯着面具妖的衣摆问。
面具妖微微蹲下身,温柔地说:“是的,你怎么知道?”
“那你一定认识一位叫空的小女孩儿吧?”白猫舔舔自己的爪子,抬头看向面具妖。
“你也认识空?她在哪儿?”面具妖激动抓住白猫的身子。
“哎呀,快放开我啦。我不认识她,她五年前喂过快要饿死的我。不过那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儿,每年夏天来乡下的第一天都会转遍整个村子,说要寻找一位戴面具的朋友,周围的邻居都说了,在乡下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戴面具的人,也许是她在做梦,让她放弃吧,不过她坚信那不是梦。现在遇到你,我相信那真的不是梦。”白猫说道。
“原来不只是我在等待呀。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面具妖恳求地说。
“找到她又如何呢?她是人类欸,你不会不知道人类七岁以后就看不到妖怪了吗?而且她在乡下唯一的亲人过世了,大概以后就不会来了吧。”白猫伤感地看着远方,眼睛里泛起星星点点。
“就算她现在看不到我了,我也想跟她认真的告别。”面具妖坚定的对白猫说。
“对呀,要认真的告别呀。你跟我来,她应该还没出发。”白猫飞快的向村子里跑去。
面具妖看着站在门前焦急的四处张望的小女孩,门前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将最后一件东西搬上了车。
“快上车,空。”小女孩看着面前的车,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略感失望的上车了。但是车快要发动时,小女孩打开车门,跳下车,微笑的冲着面具妖站立的方向摆了摆手,大声的喊:“再见了,琉。”
面具妖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轻轻的说了一句:“再见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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