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在想你(44)几步远的地方,许归宁眯着眼睛看着保安将郁唯一扶起身,经过他身侧时,他递给他一张房卡,V2205,后者谦恭地点了点头。
身旁的女人不断地捶打着他,他望着怀里的人,用隐忍的语气低声吼着,“杨昕承你他妈闹够了没有?你要玩死自己吗”,他将她的胳膊紧紧按在他的胸膛,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世上的好男人难道只有非伽一个吗?”
“对,我只爱他”,她重重地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逃开,身后传来“嘶”的一声。年轻的保安看着身旁这一幕忍住笑意将房卡塞给他,按说许归宁这样的暴脾气可从没在女人面前这样狼狈过,更别说在他的地盘上了。
杨昕承出现在酒吧那天,许归宁正在台上敲架子鼓,彼时他已经接收酒吧三个月,精简员工,并将客户资源重新整顿,第三个月就将拖欠员工的工资全部发完,伴随着一系列管理天赋一起被众人所了解的还有他的暴躁脾气。
早已喝多了的杨昕承跌跌撞撞地站在台下,手臂摇摇晃晃地伸出来,对着空气说干杯,她随意地拉起一个女孩,那女孩甩开她上去给许归宁献花,她便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看着许归宁便是一通坏笑,“骗子”,她缓缓地将手中的酒杯一点一点地倾倒,台下忽然安静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脸色苍白地看着台上喝醉的杨昕承,似乎一出大戏即将上场。
看着酒一点一点洒在他心爱的架子鼓上,并溅落在他身上,他的脸色忽明忽暗,他缓缓站起身,扬起手来,同一时刻,杨昕承敲响了架子鼓,吼叫起来,那双手就那样停在空中,示意冲上来的保安别动。
他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疯女人,嘴角闪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几分钟后,杨昕承抬头恶狠狠地看他,随后竟嘟着嘴巴过去紧紧地抱着他。
初见她时,她是想着其他男人的疯女人,初见他时,他是看戏一般想要戏弄她的代替品。他从不承认他爱她,纵使他的眼中只有她。
因爱而恨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忽然她咬了他一口,他将她甩在沙发上,“非伽”的名字回荡在他耳中一整晚。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他心口的刺。
想起这些的许归宁忽然摸摸脖子,看着V2205的房卡,拐了个弯后消失在幽深的走廊里。他决不允许杨昕承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爱一个人会变得不像自己,恨一个人会失去自己,又爱又恨的杨昕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景深看着面前不省人事的郁唯一捏紧了拳头,当他载着她以风的速度驶向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时,暮色的掩护下,身后一辆车紧紧地尾随着。
景深拍着郁唯一的背,在马桶上呕吐了半个小时,他熬了醒酒汤,喂她喝下。
“你好好休息”,他转身时,她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抱住了他,“景深不要走,不要”。
他看着她迷离的双眼,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膛,心瞬间慌乱了,几乎是本能地,他回身抱住了她。
本能比意志诚实,他明明一刻也不想放开她。她缓缓抬头,迷离的眼神中满是寻找,他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下一秒,大掌按住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带着侵占与掠夺,她的口中混杂着淡淡的酒香味,他疯狂地索取着,直至郁唯一舌根发麻,“撕”地一声,他捧着她的脸,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世间最美的承诺不过如此,他的唯一理应由他守护。是谁,让他变得如此沉重与艰难。
晴晴和非伽在楼道相遇时,两人眼中闪过了同样的一丝绝望,他们呆呆地站在门外,晴晴捂着心口,欲伸手开门,非伽挡住了她摇头。僵持了一会后,她哭着离开。
他站在门外,晦暗莫测的眼睛里,似有火在燃烧。
“晴晴,你有哮喘不能跑步的”,景深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闪现,像惊雷划破了黯淡无光的夜,她迎着挂满霓虹灯的大桥跑起来。
景深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听说晴晴住院差点死掉的事情,他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医院时,迎面而来的是他爸爸的巴掌,“你滚,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
晴晴躺在病床上,他爸爸失望地看了景深一眼,“景深啊,忘了你怎样答应我的了,不应该啊”,他摇摇头。
景深怔怔地站在那里,晴晴扭头看着窗外,眼角有泪划过,昨夜她跑步晕倒在他家外的大桥上,因为……他好像明白了。
他像下定决心一般,“黎伯伯,我有喜欢的人了”,第一次,他鼓起勇气想要跳出父母用他报知遇之恩的怪圈。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与快乐,是因为差点背负了一条人命吗?
“景深啊,你要想清楚自己再说什么,”还未等他开口,他爸爸便将他拉出去,“老黎啊,别听这小崽子胡说”
“你非要这样让我难堪吗”
“爸,我难道是你报恩的工具吗”
他扬起手要打他,却一掌拍在了墙上,“当初就不该救你啊,逆子”。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景深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后悔过很多次吧,当时先救了我”,景深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如果他还活着,而且很恨你呢”。
扶着墙角的那个男人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要辨明真假,几步远的地方,他妈妈将提着的粥摔了一地,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深深,你刚刚~说你哥哥~还活着?”景深痛苦地点点头。
“他在哪?恩?在哪?深深你带妈妈去找他,快点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痛苦地摇摇头。
“永远不要带他们来找我,如果你不想让他们心碎的话”,非伽的誓言言犹在耳,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跪在他面前。
“我会带他来见你们的”,说完后他起身离开。
……
秋天是适合离别的季节,却也是落叶归根的季节,终结这一切的痛苦,其实只要他松口,便可以结束,只不过那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痛了。
“爸爸妈妈想见你”
“笑话,我刚刚和他们打了电话”,景深知道他指的是他的养父母。
“你要怎样,才肯见他们”
“你知道我要怎样,景深等你把欠我的都还完我会考虑的”。
“好,希望你信守诺言”。
他递给他一串钥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非伽紧紧捏着钥匙,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受伤的一方,可是那个背影为什么会那么孤单脆弱,以至于让他心疼。
景深啊景深,怎么会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尽了,你却还那么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众人的关爱呢,你偶尔会对我有一丝的心存愧疚吗?
“黎伯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看着晴晴,“但是我会忘记她,好好照顾晴晴”,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如果选择年少的欢喜,会让他周边所有的人痛苦,他知道,他做不到。
“那边手续已经办好了,你们过去就直接入学吧”,他起身离开。晴晴盯着他,“景深你说的是真的吗”,后者点点头。
晴晴妈妈在美国,这次她的病终于让他爸爸松口了,以前不让她出国,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看着黎伯伯在门外点了一只烟,眼里全是孤单落寞,他忽然明白了,他差点夺去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全部。
郁唯一上课的路上遇到了杨昕承,以前她盼望遇见她,自从那次在酒吧见面后,她害怕遇见她,每一次,她充满怨恨或是冷漠的眼神都要带走她曾经给她留存的温度,时间久了,她看见她的眼睛就觉得冷。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也是,非伽能给你的,景深未必能给你,郁唯一,你赢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的选择还挺出乎意料的,我退出这场比赛了”。
杨昕承眼角闪过一丝落寞,就那样消失在铺满落叶的路尽头。如果郁唯一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她,她起码会好好道别的,但当时她的话,却让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杨昕承得之景深要和晴晴一起离开时,她以为是郁唯一选择了非伽,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很累,不想再固执下去了。
晴晴挽着景深的胳膊,“你确定不要和她告别吗”,她知道他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后,已经把卡注销了。
“我明天就会和晴晴离开,希望你信守诺言”
“好”
“好好照顾她”
“……”
“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始终觉得对你愧疚,爸爸妈妈也是”。
沉默许久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想起他的念念不忘,晴晴挽紧了他的手臂,旁边的这个人,是她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才抓住,她笑着笑着闪出了泪花。
记得曾有人问她,占尽了一切上帝偏爱的你,自卑过吗
她如彩阳般的微笑,让对面的人怔住。直到遇见了他,她才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因为我不够好,
所以才去不到他心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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