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

你

你这样不急不忙，我倒放心了。

御剑领域里人人都追求快，但在追逐快的过程中，人人其实都觉得不安稳，但似乎又别无他法——大环境使然，追快是一种趋势，一般人物本来就只能被趋势所驱赶。

这么多年了，唯独你却是一直不急不慢——即追求飞行时的稳，也求心里的稳。其实以你的资质和能力，若能完全快速飞起来定能达到天下第一，但你却从来不想那样做。

“天下第一于我又有何干？”你那日回应我道。

“闻名于天下，使天下人崇拜，这样可还好？”我解释道。

“有什么好！”你不假思索地答道，“天下之名不过虚名，顶峰的位置向来不安稳，有怎样会有现在这样好。”

“这是什么混账话……”

一众痴迷于名利的师兄弟听见你这样说都开始皱起了眉头，有些已开始忍不住想骂你。

“你们若愿往之，自去罢了，我自有我想去的地方。”你对此却不屑一顾。

“若只求安稳，你学这御剑飞行又有何用，走的总比飞的安稳，不如只走就好！”有人反唇相讥道。

“不好，走太慢，飞比较快，比较爽。”你回应道。

人群里听你如此说，再次噪动了起来。

“太混账了！御剑飞行这么神圣的技能只是为了自己爽！”

“就是就是，也太不把御剑当回事，太不把这神技当回事了！”

“师傅，收了他的御剑，卸了他的功夫。”

……

师兄弟们各个都开始不平，似乎你的态度伤害了他们一直以来的信条。

其实活了像我这样年纪的人知道，御剑飞行本来的目的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求快是后来世俗自己加上的，谁也没想到这个快最后竟成了功利场上位的一个依据。

“所以今后你还是想继续这样下去，只求安稳不求迅速么？”我继续问道。

你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手拿起那把剑，认真的瞧了瞧说道：“不知道呢，或许当我觉得迅速变得有意思的时候，我也许会飞快一点的！”

我晓得了，有意思便是你的安稳。

以前

御剑飞行这门神技，诞生于三百年前，当时人间异变，原本困守于深山之中的走兽突变为飞禽，开始冲出深山的束缚，为祸人间。

正此危难之际，有位世外道人自称得了天女秘技，突展御剑飞行神技，斩杀围剿所有突变飞禽，天下始得太平。道人为防以后再有此事发生遂将此飞行神技传给后世。

但天下太平之后，这神技原来的功能却渐渐失去，人们渐渐只把神技当成了一个可炫耀的能力，其后这能力更只是成了一个可以换取功名利禄的凭据。

一级速者按等级可得五品以下官品，二级速者按等级可得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品，三级速者可得一品以下三品以上官品。

然自三百年那次大战之后，世间可突破一级速而达二级速者已少之又少，三级速者更是已几乎两百年再无一人，但即使如此，因为有着可以直接做官的诱惑，所以来学它的从未曾少过。

但你学它的目的似乎从来就不是如此，但你御剑飞行的能力却又是那般自然的好，所以难怪你那帮师兄弟对你不满了。

“我以前做了个梦，梦里我一直在追逐飞的感觉，我就是很想飞，很想挣脱只能走路的自由，后来得知您这里可习得御剑飞行，所以我就爬山涉水的来了。”

这是以前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同我说你来的目的。

“我想把飞行练习得同我走路一样自由，那样我就太爽了。”你继续说道，沉浸在只属于你自己的兴奋里。

我看到你这样，想到了以前。

以前啊，以前有个年轻人也似乎同你一样有着相同的想法，但现在为了生计，他只是成了一个教那些只想通过飞行博取功名的人的老师。即使他还记得他的使命，他也不得不像现实低头。

所以那么多年了，你是我第一个不是因为世俗的目的来学习御剑飞行的学生，也是第一个没有交学费而被我收进门下的弟子。

以后

“老师，以后我要自己御剑了哦。”那日你同一师兄对练之后回来同我讲。

“啊？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因为师兄们教我练习时总是同我讲些奇奇怪怪的观点，我很不喜欢。”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们向你说什么啦？”其实你的师兄弟会向你说什么，我心知肚明，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

“都是我不想听的话，我只想学飞行，也只想了解飞行的本身，但他们总想让我了解这飞行以外的意义，还告诉我一定要紧盯着怎么快怎么好！”

“哦！”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听那些，我已经将飞行的基本功都记下了，还剩下融会贯通，所以老师，接下来我就只自己练习了哦，可以吧？”你带着请求般的语气说道。

“可是可以，”我沉思了一会，接着才说道：“不过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已经熟练飞行的人辅导和监督，你受的苦将会变得比那样多很多倍哦！你确定要那样么？”

“嗯，那也比我思想被他们困扰受的苦好，老师皮肉上的苦我不怕的。”你想也没想立刻回答道。

“好，很好。”我点了点头。

“那我教你一套纯靠个人可以逐渐精进的心法吧。不过这套心法前期习来会让你进展很慢，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哈。”我向你强调到。

“啊！那太好了，老师，我不急的！”你兴奋地答道。

从此以后你便都是一人练习了。

这以后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你的飞行速度似乎也一直停留在一个水平。你的师兄弟们对如此孤僻且没有“水平”的你开始不再关心。

师成

要不是那件事发生，我都不晓得原来你的神技其实已经到了那样的境界。

那日山下有个农民误捕获了一只出走的走兽，当他将其带入城市之中准备售卖之时，该走兽突然发威，导致一城之人几乎全部丧命，闻训赶来的御剑师们却也是一一为他所伤，他们根本就无法发挥御剑神技原本的灵巧和威力，最后是因为晚到的你，才将这只走兽赶走。这时我便知道你的神技已经大成，因为这本就是神技原本的功能。

但即便如此，你却仍然还是被你那些只知道追逐快的师兄弟嘲笑，他们甚至还开始埋怨你不能早到，就是因为你他们才受伤的。

“老师，他们好奇怪哦！赶走走兽不是御剑神技最基础的功能么，为什么他们去到完全无能为力，而我却很轻松就可以了呢？”你回来时好奇地问我。

“大概是他们忘了吧。”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岂止是忘了，每日只知道趋向名利，那原本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记得。

“好吧，那我继续去学我的剑啦。”他们不断抱怨你的声音你也几乎完全听不到，你仍只是你。

但这时我已经晓得，你的神技已经大成了。

斩杀走兽为御剑原本第一技，能驱赶则是更高的一层境界了，你竟已突破至此，我想你若想要快怕是我都有可能追不上你了。

挺好挺好！

这样我的使命也总算完成了。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你仍是这样不急不忙，我就真的放心了。

道人交给我的任务我总算完成了。

依托于现实，忍受着世俗，终于遇到你，够了，一切都够了。

你不急不忙，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