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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乔乔连续几天放学一回來就躲进房间里，除了出来扒拉几口饭，基本见不到她人。更别提说上句话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
晚上玉敏向丈夫乔生说起，乔生不冷不热地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说完转过身去，不久便传来了打呼声。
玉敏决定找乔乔问清楚。她悄悄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乔乔房门口，刚想敲门，发现门并没锁，便径自开门进去。
乔乔正坐在书桌旁发呆，抬头看她一眼，好像对她擅自进来并不感到意外。
“乔乔，还没睡呢？妈妈见你这几天总把自己关在房里，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玉敏试探地问道，孩子大了，脆弱又敏感，玉敏每次跟她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
“妈妈……”乔乔突然抱着玉敏小声哭了起来。玉敏有点不知所措……“乔乔乖，不哭，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乔乔轻轻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望着玉敏说:“妈妈，他们都说我不是爸爸的孩子，说我是野种……”乔乔说完又轻声抽泣起来。
玉敏心里一震，乔乔不是乔生的孩子，这件事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乔乔出生时乔生曾有疑感，被她以乔乔是早产糊弄过去。如今十年过去了，又是谁在这无事生非呢？
“乔乔，他们那是胡说八道，你不能相信。爸爸妈妈这么相爱，你是我们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呀……”玉敏强压着内心的忐忑，认真地对乔乔说。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乔乔的亮起的眼睛又瞬间暗淡下来，“可是……”
“孩子，你要相信妈妈，如果再有人说你不是爸爸的孩子，你就回来告诉妈妈，妈妈绝不饶他……”
“嗯，对不起，妈妈，我不该不相信你。”乔乔轻声对玉敏说道。
“傻孩子……”
二
玉敏一直等到乔乔睡着才回房，乔生依然鼾声如雷。玉敏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十年前，十八岁的玉敏经人介绍，在县城一家餐馆做服务员，老板阿辉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看样子比玉梅大不了几岁。
阿辉性格温和，对几个店员都很和气，平时还会帮他们打扫客房。下班后又经常带他们出去宵夜，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对玉敏尤其好。
“玉敏，阿辉喜欢你呢……”同住的小姐妹对玉敏说。玉敏“咯咯”地笑。玉敏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阿辉有事没事总找机会跟她说话，嘘寒问暖，还约她去看电影了呢。
玉敏心里也是喜欢阿辉的，他帅气，多金，最主要是对她好。这让第一次离家的玉敏感到温暖、踏实。
终于，两人心照不宣地谈起了恋爱，幸福又甜蜜。玉敏甚至以为她和阿辉会一辈子在一起。直到阿辉的老婆带着孩子来到店里，玉敏才知道，阿辉原来已有家室，他们短短两个月的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伤心欲绝的玉敏回到家中，恰逢乔生母亲托人来提亲，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结婚前夕，玉敏才知道自己怀了阿辉的孩子，她又恨又悔，恨阿辉欺骗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玉敏没敢告诉任何人，如期和乔生结了婚。
婚后七个多月乔乔便出生了。乔生开心得像个孩子，捧着玉敏的脸亲了又亲，对着小小的乔乔想抱又不敢抱，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玉敏给乔乔喂奶、换尿布。
村里也曾有风言风语，说乔乔肯定不是乔生的，不然为什么七个多月就出生了。乔生刚想问玉敏，玉敏便满眼泪水，“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想乔乔早产呀，你看她瘦瘦小小的多可怜。可是早产这种事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乔生见玉敏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一下子就慌了，“玉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来，乔生再听到别人说乔乔不是他的孩子，总是毫不留情地对怂回去，次数多了，也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如今乔乔已经快十岁了，是谁又旧事重提，唯恐天下不乱呢。玉敏越想越烦燥，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
三
乔生早早便醒来了，看着身边熟睡的玉敏，心里五味陈杂。
那时候乔生觉得玉敏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刚满十八岁便央求母亲托人去玉敏家提亲。村里人都结婚早，他不敢再等，怕再晚点玉敏会被别人抢走。
那个年代，自由恋爱还不流行，大都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乔生还是没想到玉敏竟然那么爽快地答应了，他兴奋的一夜未眠。
乔乔七个多月就出生了，面对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乔生毫不在乎，玉敏说是早产就是早产，虽然乔乔看起来并不像早产的婴孩。但是乔生爱玉敏，也爱乔乔。
当流言蜚语又一次在村里传开时，乔生居然不像当年那样淡定了，他甚至想对玉敏使用冷暴力，乔生有点鄙视自己。
玉敏是多好的女人呀，她不仅漂亮，还很能干。婚后就接手了所有家务，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别的女人和公婆闹得不可开交时，唯有玉敏尽心尽力地照顾老人，毫无怨言，做得比乔生都好。两位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乔生想，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他都要保护玉敏和乔乔，她们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爱她们，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四
乔生在村子里溜㗳了一圈，每个人见到他都笑着打招呼，待他走远又开始指指点点。
到村口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放学了，远远地乔生就看到村里的其他孩子围着乔乔，还在大声叫:“野种，野种……”
“我不是，我不是野种……”乔乔哭着喊着，与旁边的孩子撕打起来。小小的乔乔显得那么无助。
乔生突然鼻子一酸，快步走上前去，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起和乔乔撕打的孩子，“你们才是野种，你们全家都是野种……”乔生的话和举动让所有孩子都吓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乔乔破涕为笑，扑进乔生的怀里。
乔生将手中的孩子放下，大声说:“你们家大人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如果谁再胡说八道，欺负我女儿，我见一次打一次，不会再放过他。”乔生说完抱起乔乔便走。
玉敏已经起床了，正准备做饭，看到乔生和乔乔一起回来，有点惊讶。
“妈妈，爸爸今天可威风了，像个英雄。”乔乔一见到玉敏就大声说道。
“是吗，爸爸做了什么事，让乔乔觉得爸爸像个英雄呀？”玉敏问。
“英雄救美喽。”乔乔说着便欢快地进了房间。
玉敏望向乔生，乔生温柔地看着她说:“以后，没人敢再胡说八道了。”
玉敏低下头轻声说:“乔生，谢谢你。其实乔乔……”
“玉敏，不说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和我们的女儿。像乔乔出生时那样……”乔生打断玉敏的话，“我都饿了，要不今天我煮饭，给你露一手？”
“好。谢谢你，乔生。”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客气，真是长不大的傻姑娘。”乔生边说边将玉敏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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