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华山论了个剑「上」

作者: 刘未醒 | 来源:发表于2019-06-10 11:18 被阅读37次
    图片来自站酷蒸汽工场。

    师父倚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看着那个干瘪老头被泪水泡发了的脸呈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知道我此去必是凶多吉少。

    师父很少哭,也很少动情,他是那种幸灾乐祸,巴不得看见别人痛苦难受才能嬉皮笑脸的人。我印象中最让他的心欢的便是谁家走了水,谁家造了抢,见闻此事后的他,会在家里上蹿下跳,欢呼雀跃,等到夜深人静,就会伙同我,循着哭喊声,摸进人家的院门,趁乱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们以此为生。

    但我有时候听闻人家哭爹喊娘,好不凄惨,难免不会愁眉苦脸。师父看见就会上来一顿说教:“没出息的东西,我们这是顺天而为,若不是他们遭了天谴,哪能随便就被火烧被人抢。你我师徒二人在上天无力赶尽杀绝的时候,及时出现,夺下他们挣扎扑救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便是替天行道的大义,你在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看着师父大义凛然的样子,不难猜到打家窃舍阴沟防火的事情绝对少不了他的份。

    且不管这些大仁大义之事,师父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会为了我的出行哭泣,的确感染了我,我虽然每天醒来都会诅咒他,可把我养大的是他,我还是要心存感激,因此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跟着“扑簌簌”滚了下来。

    我说:“师父,我还会回来的。”

    “徒儿啊,你此去必死无疑,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你知道的,村口的小翠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你,可我能愿意吗,师父我四十大几了没有老婆,小翠肥腻圆滑,我喜欢她。我打发你走,就是想打着让她等你的幌子,把她接来破庙住,日久天长啊,哈哈,指不定哪天我就能把那生米给它煮成了熟饭。”师父吞咽着唾沫,搓着手,恬不知耻地继续说:“想想往后的日子,小翠每天都将以泪洗面,我的心啊,我脆弱的小心肝啊,碎了,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我抡起拳头冲过去就是一拳,他身子一矮,小短腿一轮,把我撂倒在地,他眼里还飞着眼泪,嘴里却喷出一长串带着讥讽带着不屑的冷笑,他说:“蛮力就罢了,我教你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是用来翻墙上房,做梁上君子的小伎俩,毫无实战之法。”

    我还想动手,他一甩袖子,背身离开,完全不理会我的愤怒。

    “我会告诉小翠的。”我朝他喊。

    “去吧,小翠在等你。”师父运了运掌,把院门关上了。

    我一路张牙舞爪着跑去了小翠家,小翠正在院子里捶打稻米。只见她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风火轮一样划着圈轮番对着稻米乱捶乱打,那些可怜的稻米粒子纷纷扬扬,俨然没有了对生的期许。

    我趴在门框上,想:“这样的小翠,师父当真能近得了她的身吗,即使师父得逞了,会不会是对师父的一种惩罚呢?”我想到师父干巴短小的小身板,被威武雄壮的小翠压在身子底下的惨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小翠一回头,粗犷的声音如同拉响了一杆土炮。

    我慌忙窜上门口一棵杨树,枝叶繁茂,隐去了我的身形。

    小翠站起身,晃晃悠悠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一拳捅进土墙,在土墙上留下一个又大又深的拳印。恶狠狠地说:“哪里来臭流氓,竟敢偷看本姑娘,再敢来,小心姑娘我砸断你的狗腿。”

    我等到天黑,听到小翠震彻山谷的打鼾声,确认她已经睡去后,方敢从树上下来,身上单薄的棉衫布裤已经被露水湿透,冷得我直打哆嗦,但我不敢多做停留,捏着手捏着脚灰溜溜地逃跑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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