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养狗。
惧怕
打小对狗就有一种恐惧感。村里人家养的都是中华田园犬,亦即土狗,它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玩人”,不分性别,看到就追。它们格局高远又生性淡泊,不在乎结果,只享受追人的过程。
小学的某一天,我很乖巧地走在路上,突然一只土狗从身后杀过来。人虽小,但保命的本能还是驱使我全速冲刺。那是我童年最重要的一次奔跑,在夕阳下显得特别的不情不愿。土狗不会放过我,鞋掉了都不敢捡。终于摔倒了,土狗得意洋洋地巡视着它眼皮底下的败将,我没机会跟它解释我只是路过而已。然后,这只变态土狗伸出舌头,舔我的光脚板。
如今想来,士可杀不可辱,咬死我算了。可是,当年还小,尚未学过此语,只好在“哈哈好痒,不要舔我”的叫骂声中活了下来。从此,对狗就多了一种心理暗示般的惧怕,特别是大型犬。
当然,对小型犬,尤其是性情温和的狗还是有好感的。
领养
去年9月,从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中走出来之后,身心俱疲,觉得单凭自己,并不能给生活带来多大的乐趣和丰满。可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没心思想太多。
9月中旬,上洗手间路过公司前台位置,看到一只灰白色的小狗,蛮像奶牛的。美女同事说,锐哥,我家养不了,送给你吧,一个月大,母狗,蝴蝶串串。
刚领养时的小奶狗这毛茸茸的小不点,看起来很乖很可爱。养吧,我说,下班就抱了回家。活了这么多年,养过的活物也就是自己和两只乌龟,乌龟还养丢了。手里捧着这个人见人爱的小生灵,心里直犯怵。
取名
先别管那么多,起个名吧,总不能叫它“小狗”。于是,拿三个瓶盖分别做了记号,代表“韦德”、“小红”和“奶牛”,扔地上让它挑。没想到,小狗居然叼了代表“韦德”的瓶盖,从哪知道我是韦德球迷的?不过我已经内定好了,不管挑哪个,都得叫“韦德”,这是中国特色的民主。
韦德刚吃饱,就暴露了真面目,一刻都不带矜持。
拖着圆滚滚的身材巡查了我家之后,韦德便开启咬东西模式,咬完我的手指就咬沙发,然后叼着家里最轻的拖鞋一个劲地甩来甩去,鞋的心里估计有十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招谁惹谁了我?之后的每一天,韦德都会甩这只鞋,狗头扭来扭去的,特别滑稽逗人。
犯错了每天我都会发韦德的小视频或照片到南苑酒协微信群,群里的朋友也开始惦记起它,我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聊狗。我说真是人不如狗,没见你们以前这么想我的。他们说,你没有狗可爱。
后来,觉得喊“韦德”有点难为情,对不起叱咤风云的NBA巨星德维恩·韦德,狗又特调皮,便改名“哈啤”,取happy之意。
陪伴
晚上就寝,哈啤会趴在床边睡,但早上起床,往往找不到拖鞋在哪。如果赶它出去关上门,那它肯定会发疯呐喊一两个小时,然后累了就堵在门口睡。有时,半夜听到咆哮声,醒来一看,原来是哈啤在咬矿泉水瓶。瓶子滑,它的牙又短,所以咬不下去,瓶子在地上滚,它就急躁较劲,嘴里一直嘟囔着。
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书桌上看书办公时,哈啤就睡在我脚边或椅子下面,有时还靠着我的脚。后来,我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起身离开椅子时,都会低下头来看几眼,怕弄醒或踩伤它。哈啤还喜欢四脚朝天地躺着,让我挠它的肚皮,但爪子不会安分,在空中舞个不停。
躺在我脚边睡觉哈啤很疯,完全没有雌性的安静温柔。可是磨牙期,也就任由它胡来,毕竟人狗之间要多点理解。买的磨牙棒它不喜欢,却把几双拖鞋咬得千疮百孔。然后,还咬破了布沙发。觉得咬这些东西没挑战性之后,便开始啃木茶几,我一抽它就跑回房间躲起来。然后,箭一般冲出来,趁不我注意快速咬我一口,立马又跑回房间。
难得这么安静有时忍无可忍,怎么教都不听,骂一句它吠一声,我就满屋子追着它打,它踩到了水,脚一打滑,肥乎乎的身体滚出老远。实在躲不掉的时候,就会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举在空中的硬纸棒(用杂志封面卷起来的纸棒)实在抽不下去。
吃货
哈啤还是个吃货,看到你吃什么它都想吃,但我除了狗粮和磨牙饼干,其它的都不想给它吃,以免养成坏习惯和伤害身体。
有一晚,在客厅吃苹果,哈啤立刻停止甩鞋事业,跑到我面前。一开始只是可怜地看着我,跟小孩讨吃似的,我没搭理它。这招不奏效,它就大声吠,想跳起来咬又够不着,急着转来转去。我拿苹果诱惑它,又不让它碰到,如此几次,惹怒了它,狂吠个不停,怎么打都不管用,只好乖乖地咬几口给它吃。
有点小情绪舍友坐在沙发上吃面包,哈啤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爪子扒拉扒拉的到处挠。我不让给,舍友没撤,只好挪开双脚,站在沙发上吃,双眼还尽量避免跟它对视。
哈啤这么闹心,我有时也烦它,但还没满两个月,基本处于没法教育的阶段,且由它疯,别过分就好。
挨揍完的表情溜达
早上喂哈啤吃完狗粮,我会把它关进笼子。当然,哈啤是永远都不会配合你进笼子的,那小眼神恨不得杀死你。心有点难受,匆匆关上门就走。下班回来,听到开门声哈啤就叫。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蛮感动的,家里有人或动物等你回家,这是很温馨的事情。
放它出来时,就跟坐了几十年牢狱一样,到处乱窜呼吸新鲜空气,还狂扯我的鞋和裤子,小尾巴晃得人眼都花了。喂食完,带它下楼溜达,第一次不肯出去,坐在地上撅着头,我硬是拖着它走。在外面浪了几次之后,就不肯回来了,也是双爪抓着地面,撅着头,一副“不自由毋宁死”的革命者形象。
逗逼样晚上或周末跑步,也会带上它,栓上狗绳,拉着它跑。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是它拉着我跑……
每次出门溜达,哈啤都特受欢迎,人对胖乎乎的小东西估计没什么抵抗力。人仗狗势,那也是我人生中最受欢迎的黄金时刻。
10月中旬,哈啤已经从最初的一斤半长到了5斤半,虽然还是那么胖,还是那么热爱甩鞋事业,但懂事了许多。然而,我就要抛弃它了。
带哈啤去打疫苗抛弃
由于要时常回老家处理家事,还要出一趟差,没时间照顾它。舍友虽是老朋友,对哈啤也好,但要复习考试。权衡再三,纵使舍不得,也要送它走。
没有哈啤的日子,很不习惯,家里也冷清了许多。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看着伤痕累累的拖鞋,聊着哈啤的糗事。哈啤的新主人偶尔会发照片或视频过来,但毕竟不是眼前的实物。
两个月后,约了朋友去看哈啤。一见面,哈啤便冲过来,我蹲下来抚摸着它。这家伙,又胖了,身体也变长了。哈啤蹿也蹿去,还一个劲地舔我下巴,很是兴奋。听说,这是示好的动作。
现在的哈啤,毛色变亮黄,也更好看了缘尽
眼眶有点红了。世事沧桑,难以招架,人在世间飘荡,就是这么的无力。可再见面,还能有熟悉的温存,哈啤真招人心疼。
后来,朋友养不了,又将它送走。哈啤的狗生,也很颠沛流离。幸亏,几任主人都待它不薄。听说,哈啤现在改名叫“亨利”了,新主人我不认识。
哈啤的狗生与我的人生将不再有交集,它曾经给我带来的热闹、欢乐与陪伴,逐渐成为回忆,也只剩回忆。至此,我与哈啤的羁绊一点点地切断,终究是有缘无份。
不知道它过得怎样,还记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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