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故事,故人

作者: 古云梦泽 | 来源:发表于2023-12-09 21:03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3期“故”专题活动。

轻装登上返乡的G6236次列车,我回顾毕业八年的人生。

从安农大毕业后,和许多毕业生一样,我选择了上海,作为以后发展的方向。我不知道他们为何选择上海,但对我来说选择上海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离开让我充满不快回忆的地方。

得益于上海的快节奏生活,八年以来我不知疲倦地工作,终于爬到了总监位置。而故乡在我记忆里也逐渐模糊起来,最终成为了一个身体与心灵归宿的标识。我终于厌倦了,要请假回乡住几天。

列车很快到达安徽中部的一个五线小城。经过这几年马不停蹄地发展,小城也修起了高铁站,也有从高铁站到乡镇的公交线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直萦绕着我,等我坐上父亲的电瓶车,离开城市,隐入山林。飞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我才真正投奔到故乡的怀抱中。故乡不是籍贯或城市,只是一小片熟悉的土地和亲近的人。

晚上,盖着有些霉味的被子,在万籁俱寂中安心睡去。没有嗡嗡的噪声,也没有泛滥的光污染。夜是如墨汁一般黑沉的夜,彼时万籁俱寂,谁也不会熬夜,谁也不必熬夜。

乍然从忙碌的工作切换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土生活,没过几日我便闲不住了,准备去市里转转,也顺便去看看母校。如果能遇到他,如今的我应该也已经释怀了吧,如果遇不到,重走母校的路,应该也不错吧。

我和他的故事,曾经是我内心最深的疤痕,就算是如今我也不敢说我是释怀,还是有意地不去提及故作淡然。十五年前,当我刚进入高中时,我遇到了我的数学老师,黄靖。

我曾经喜欢过他,我们曾经月下散步,在办公室窃窃私语,他说他会等我毕业,可是我毕业时,却收到了他的喜帖。往事不堪回首,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两日后一早,我骑着父亲的电瓶车来到镇上,然后走到这几年新建的公交站台,坐上去市里的105路公交车。此时车上已经有一些人了,我选择了靠窗的座位,只为能再好好看看沿路的风景。

只是没想到当我来到A城一中时,却被门卫拒之门外,我既没有老师的证件,也没有学生的证件,无法进入校园。

就在我恋恋不舍转身离开时,却迎面遇上了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强烈熟悉感,跨越时间空间和层层叠叠的记忆,瞬间降临。而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砰砰砰地强烈起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甚至忘记了打招呼。

倒是他,主动打起了招呼:“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是?”他看了眼学校大门,接着说:“是想进去看看吗?来我带你进去。”

说罢他便从保安室侧门走进校园,还对门卫招呼道:“她是我以前学生,我带她逛逛母校。”

体育场边的林荫小路上,我内心略有忐忑地说:“你不怕被你学生看到了,闲话吗?”他笑着说:“那有什么,这光天化日的,你又是我学生。”

虽与他八年多没见,但感觉仍然熟悉,于是我便开起了玩笑:“某人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一晚,就在这条路上,某人曾经说……”我陡然想到他已然结婚,这种暧昧的话题最好不要展开了。

他也显得有些尴尬,急忙说:“那个,我要去办公室拿点东西,我们去行政楼吧。”

尴尬了片刻我换了个话题,继续说:“多年不见,你升职了?”

他依旧笑得憨厚:“也就教导处副主任,可比不上你在大城市呼风唤雨。”

我笑了笑,不可置否。

闲逛了一会,他提出邀请我吃饭,虽然他养家负担还是很重,但执意要请客,看他态度坚决,我也拗不过他。饭过三巡,他悠然开口:“那年是我从师范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带你们班。你们是我第一届学生。”

“曾经的我自觉很失败,许多同学都去了大城市发展,而我却逃到故乡教书。刚做班主任的时候,我们班成绩倒数,我压力很大,是你,你们对我的鼓励,让我找到投身教育事业的意义。当时我的阅历也很浅薄,没有能理清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走了一些弯路。”

“但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我耽误,我庆幸当初做了正确的决定,因此对你造成伤害和困扰,老师十分抱歉。”

话已经谈到这里,我不得不抓住这唯一的坦白的机会。“其实是我不懂事啦,我小时候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时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所以我才缠着你。过去我曾经非常难受,如今我也知道,有些喜欢只能是喜欢,就好像……”我本来想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话到嘴边,便停了下来,我那些年的经历,可以被称为爱情吗?也许太高看自己了。

一想到如果我要嫁个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傻傻中学老师,以后一辈子在柴米油盐里挣扎,我突然觉得难以接受。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说道:“谈对象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太沉迷工作,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吧。”

我满头问号:“你怎么我爸一样。”他哈哈大笑着说:“你长点心吧,赶紧解决了,到时候我去吃你的喜酒。”见我被催得有些发毛,他赶紧又说:“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多叫几个同学一起聚一聚。”

送别黄靖,我一人继续吃着剩下的菜,感觉这次休假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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