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圆俗人
我们的饮食从六十年代闹饥荒状态到七十年代的可以填饱肚子,再到八十年代的充裕标准到九十年代的丰盛生活,以及今天任性选择的餐饮文化,甚至是私人订制,充分说明了社会的飞速发展和前进步伐。
记得我小时候,母亲整天忙于家务活和从没有做完过的营生,我们吃饭的咸菜都是从缸里捞出来一截段一截段的,就可以直接上餐桌的,很少切圆片状或长条状的。那时候就幻想着能天天用儿童碗吃饭该是一种多么神奇美好的事啊!实际上是只有去曾姑姥姥家才能享受这种特殊待遇。
其实我说的所谓儿童专用碗就是军绿色的,直径10公分左右,高在5公分左右的小搪瓷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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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有受到太多的母爱,因为我的姥姥在我母亲十多岁时就去世了,在她的成长历程中陪伴她母亲角色的是我姥姥的姑妈,也就是我的曾姑姥姥。当时曾姑姥姥把姥姥嫁到她身边,就是因为姥姥的母亲在姥姥不满五岁时就去世了,真是命博缘悭,苦命的母女们啊!
冬天坐在砖磊的炕边,炕里面都是土坯,脚踩着砖堆砌的暖融融的煤炉台,吃着曾姑姥姥用大米和黄豆熬成的粥,在咬一大口宣腾腾纯小麦面的大白馒头,夹少许切成细丝放着香油和醋的萝卜咸菜放在嘴里,混合咀嚼,那味道儿香呢,美啊,那叫个好吃那叫个过瘾,现在回想起来口水都会在嘴里循环转动,爽翻天!
上小学后,每逢秋季在放学的路上我会拾些春树落下的结过绣绣的小分叉支,我们这儿俗称大梁棍。等去曾姑姥姥家时给她带上,供她烧香拜佛时用,节省了火柴的费用。她把大梁棍放在煤炉与炕的连接空隙,以便大梁棍有潮湿在煤火里不易燃烧,影响香的点燃。而今在路上看到大梁棍时,我依然能看到曾姑姥姥接过我拿去的大梁棍时的欣慰情景,满脸的褶子不约而同聚在一起,自由组合成了一朵美丽沁人心脾的花香,绽放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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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苦,真正最苦命的还是曾姑姥姥,在她不满三十时她丈夫去服兵役打仗,谁知这一走竟成了永别,曾姑姥姥孤身一辈子,不仅仅埋葬了她美好的青春年华,也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名义上是过继一侄子做儿子,但因为和她丈夫的大哥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又是在侄子青春期才说好过继,所以只是一种形式而已,除了现实中多一份费用,房产也不是自己的以外,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变化。更为奇葩的是,在那时运不济,饥荒连年的岁月,她大哥的其他子女都没成家就早逝了,到最后是名副其实的“过房子”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曾姑姥姥代替了我姥姥的位置,我母亲和舅舅取代了姥姥的职责,母亲说在她出嫁前经常在曾姑姥姥家居住,帮助做些家务营生活,即陪伴了曾姑姥姥,也解决了她的居住问题,舅舅给挑水,搬运煤球等这些体力活。
我也依然清晰的记着曾姑姥姥年迈时我陪她最后一次在我家西屋居住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她应该是八十岁的样子了,小脑有些萎缩,神智时而糊涂,大小便失禁,思维混乱,但身体力行,行动略有迟缓,饮食起居都正常,属于正常衰老的迹象。就这样,每次睡觉时她会为我乘风纳凉而不停的摇动着大蒲扇,又驱赶蚊蝇,总是等我进入梦乡后,才能慢慢躺下安心睡觉。
曾姑姥姥是富农家小姐出身,封建思想很严重,也有她的小脾气。曾听母亲说过,她羡慕新社会女人竟然可以嫁两次丈夫,也表现出她内心世界被压抑的空虚心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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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余生一千多个日子里,她的侄子对她简直就是虐待,没有孝道,记得母亲每次去看望,回来心情都不好,她侄子把曾姑姥姥一人锁在一屋里,到吃饭时间把饭送过来,当时曾姑姥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个年迈的老人成年累月的一个人在一个空间,更确切的说是一笼子,喊叫砸门砸东西是必然的,屋里的凌乱程度可想而知,卫生更是一塌糊涂,邻居们也几次给她侄子反应,善待老人就是善待自己,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可她侄子就是不接她去他们的新居,也不愿去陪住,直至老人家在享年83岁时,溘然与世长辞。
曾姑姥姥去世时,我要求去参加葬礼,但母亲婉言拒绝了,一.当时正在小学升初中阶段,不想耽误我的学业;二.我一小孩子家家也没那必要。在她老人家临终时,我也要求去看望一下,后来才明白母亲推脱的真正原因是不想改变她老人家在我心中的原有的精神抖擞,干练小脚老太太的慈悲形象!
在今天,时代的优越让我们拥有了太多的选择,摆脱了贫穷,却掉在了选择的漩涡里,久久无法自拔。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及孩子上学,都需要进行选择,即便是一日三餐也会另你大费周折,电饭煲做出来的米粥比煤火更有效率,口感也很好,咸菜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主食馒头花卷油饼层出不穷,却总是不能超越曾姑姥姥熬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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