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张国荣《纯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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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和欣赏哥哥，整整六年。这么久了，我都没变。
从第一次听《倩女幽魂》，看《霸王别姬》开始，这个人的名字，连带着香港从七零年代到零零年代的流光溢彩和荣耀繁华，就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里。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甚至一度想到香港去读书。从听歌开始，野蛮执拗地学习粤语，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可以听得懂每一个音、看懂粤语字的时候，差点眼湿湿。他的歌我一遍遍地听，他的电影我都看，尽一切力量，搜刮着任何我可以寻找到的数字资源。书架上，至今都放着高高的一摞写真、纪念书籍和CD，珍惜得连包装都舍不得打开。
那段疯狂的年月，持续到2013年。
那一年，红馆漫天繁星点亮，只为了他一个人。我坐在电脑前看直播，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闸。他的好友都在，他的歌还在，只是他的人，再也不在。那时候我一直在问：为什么这样好的人要以如此决绝凄厉的方式离开？为什么，当我认识他、了解他、欣赏他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在宇宙中寻找到他的一丝踪迹？
那段时间，我自己又身处浑沌，加上这种没有答案的诘问，一度让我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方向和光明。挣扎过后的结果很简单，管理情绪、控制欲望、遗忘悲伤，去做一个平凡的人，选择一条不那么艰难的道路，把目标实现。无事之时，读书和思考。我忘记了很多，正如《东邪西毒》里面的台词；我放下了很多，正如《平凡之路》里面的歌词。我懂得了，生命无常，任何人都无法摆脱。我的执着，是为了哥哥的命运鸣不平，又何尝也不是为我自己而哭笑。
与之同时，随着2013年的四一过去，荣迷对哥哥的思念和悲哀之情在经历了顶峰的狂暴和宣泄之后，逐渐归于平静。每个人都在重新审视和开始自己的生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似乎可以深信，继续宠爱张国荣，并不是以十周年为终点，而是开端。每一个爱他的人，都应该更好地活着，做一个真善美的人，做自己应做之事，这才是哥哥为每个爱他的人指引的方向。
1996年戛纳电影节采访，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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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之后，哥哥的作品，我都很少再拿出来欣赏，特别是电影，《东邪西毒》、《春光乍泄》、《霸王别姬》和《阿飞正传》，我至今不敢再拿出来看哪怕一次。歌曲偶尔会听，但不会像之前那样成天累月地听，因为很奇怪，只要一听哥哥唱歌，就会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沉迷中。这种魔力，至今难以在第二个歌手身上复现。
如果听，我更愿意去听一些之前听得很少的冷门歌。
听《追族》和《大亨》，想象着那样一个能掐出水的小哥哥，却唱着那么沧桑满怀的歌曲，“时光匆匆一转眼，失去永未复回头”。那时候的小哥哥，已展现出出众的音色和音域，可那时候的歌坛还没有他的位置。他模仿着罗文的唱腔，唱着老牌的歌词，在丽的演着不知头尾的角色。可哥哥是唱着《American Pie》出道的叛逆青年啊，那时候他的心里也会很彷徨无助吧。“何必呢，何必呢？”
听《凝望》，“奇幻妙象漫天仙乐乍响”，多么像后来哥哥的歌，每一首要么春风化雨，要么石破天惊。似乎从这首歌开始，星星、月亮，成为了哥哥歌中常见的意象。再到后来的《月正亮》，同是郑国江的词，却从意气风发变成了满腹惆怅。哥哥的音色，在1989年达到巅峰，用“金玉之声”形容，都不能完全概括。除了技巧上的完善，哥哥的声音中实在充满了太多的情绪，极细腻和深情。可也是在那一年，退出歌坛的33场演唱会，成为了当时的离场绝唱。
听《无形锁扣》和《我眼中的她》，同是讲述被人抛弃，一首难以割舍，自带无形锁扣；一首快意洒脱，即使还在意当天那个人，仍然愿意放下过去，追踪飘渺的将来。两首歌的唱法和感觉大相径庭，却一样动人，难分伯仲。
听《Why?!》、《爱的凶手》、《Dreaming》，放到现在绝对是小黄歌儿了。哥哥早期的快歌总带着一股恶狠狠的冷酷金属风，但是咬字又是那么有磁性。我特别喜欢《Dreaming》，似真似幻的低音，简直太梦幻缠绵，与之能有一拼也只有《滴汗》了。哥哥那个时候有很多歌，或成熟、慵懒，或热辣、动感，几乎可以囊括所有成年人的主题，无怪那个时候有那么多少男少女为他疯狂了。
听《惊梦》，名字起得太好，游园惊梦，如何不是爱情最梦幻苦涩的结局。初听之时惊为天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后来听到了粤语版《你在何地》，“天花版有这段戏，总关不上心里的放映机”。热情演唱会上的《你在何地》是另一种经典，既带着一种千帆过尽的沧桑淡薄，有多了一份中年人的忠诚坚定，常听常新。
听《Tonight and Forever》，一份衷情，一份柔情，完全结合。哥哥总能把英文歌唱得娓娓道来，这首也是为数不多的一首原创英文歌。热情演唱会的碟片里没有出这首歌的live真的是太遗憾了，现场才是真的好听。
还有最爱的专辑《Salute》。这两年最喜欢的《漫天风雨》，反而之前并没听出太多感动，因为心境并不安宁。漫天风雨中，方知天地飘渺和个人的短暂与渺小，能找到一个人相依相偎，共埋眼泪，才是人生中的一点慰藉，哪怕一切只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梦。这首歌听起来冷冷淡淡，内在却有一份执着，一种醉生梦死的旖旎。
跨越97演唱会，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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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年，每年两次的纪念日已经成为了爆料和挖宝的日子，许多从前与哥哥相交或接触的人都会在社交媒体上po出从前未曝光的照片和轶事。想念与思念，都融合着往昔的温馨，夹杂着哥哥的调皮与璀璨，成为了难得为他一笑的机会。更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像退隐一样，动态少了些而已。
最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们要怀念他？和他一道成长起来的一批人，如今早已步入中年，他们所怀念的，除了那个极致辉煌的香港娱乐圈，还有自己的青春岁月。那些曾经的疯狂，怎么不是中年人如今向往而不得的生活。所有的好时光，终是一去不返。
那么，对于后荣迷呢？我只能写写自己的想法。喜欢哥哥，真的不是因为皮相，而是他的艺术造诣、个人品味、人生追求、行事态度，给我太大的震撼和吸引。在接触哥哥之前，完全无法想象有一个人可以对艺术有如此独特的理解和不舍的追求，从未接触到一个人有如此傲骨。他的自信、风范、前卫、性感，还有那发自骨子里的贵族气质，真的造就了一个太独特的他，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光芒，无法对他，不像对神一样顶礼膜拜。就像邓萃雯写的那样：
沒有你，可能我對娛樂圈沒那麼大的響往；沒有你，可能我對男人的美和才華沒那麼高的標準；沒有你，我就連一個專一地喜歡半輩子的人都沒有。可惜的是，他已離開了；可幸的是，他仍在我心中！會承傳你對藝術的追求，但會放下你對完美的執着。今夜特別想念你！最愛的你~Leslie
在认识哥哥之前，我什么都不懂。而现在，我的思想、审美、判断、信条，无一例外来自哥哥。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却是完完全全被他影响着、造就着。我如今喜欢和欣赏的人，多与他有些相似。这与和他一起成长起来的同龄人来说，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可我，实在太不够幸运，无法真正感知他曾经的存在。
可转念一想，虽然哥哥早已成为传奇，可毕竟斯人已仙去。每年的怀念，于我而言，从来不是一种形式，而是每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希望凭着一己微薄之力，为他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一点事情。从这个意义上，哥哥之前的传奇是他自己的功绩，而之后的传奇，是我们这些甚至与他素未谋面的人，怀着这种懊悔和不忿，帮他成就了另一份传奇。如果这样想，这件事无论做多少年，都是值得的。
哥哥有一首歌，叫做《未来之歌》，里面的歌词是这样的：
从前若真的不开心
你知道怎去安慰我
童年像一首古老的歌
简单几句不会错
今天彼此各有各因果
你抱怨怎么不可似我
虽则身边一片灯火
你种种经过不太清楚
却望见这世界变了太多
今天这个你
好比当天一个我
也许到老了你我一样
未来不清楚
即使相处不再多
不必感到孤独坐
开心伤心不独是我
未来一起过
从前梦里那一片风景
对我说说也觉动听
而今天不知不觉清醒
竟讲不出一点一句心声
当天当灰心失望时（仿佛一切没意思）
可知始终想起的只得你一个
想起当初你抱怨千种苦楚
不必讲 因我早已经过
字字句句，仿佛我的心声：不必讲，未来一起过。当灰心失望时，始终想起的，只有你一个。
写这篇文章，穿插介绍了一些冷门歌，也是我能为哥哥做的一点事情。望您平安喜乐，一切一切，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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