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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在2014年四月踏出国门以前,我对非洲的理解跟大部分的国人一样,还停留在高温难耐,大地干涸,野人遍地的概念当中,直到真正踏上非洲的土地,才大彻大悟,所以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把我在非洲的经历分享给朋友家人,让大家知道非洲冰山一角下更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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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喀麦隆
喀麦隆是我去的第一个非洲国家,它是位于非洲中西部的一个国家,因其地质与文化的多样性,被称为“小非洲”。百度百科上边写的官方语言是英语跟法语,这也误导了我,我以为这个国家的人大部分都是会两门语言的,后来才知道,这个国家曾经被英国和法国都殖民过,英国殖民的区域就是说法语,法国殖民区域就讲法语,我去的工程项目刚好就是一个法语区,除了有读书的,几乎没有人会英语,即使会,也只是几个简单的问候词。所以脑子里总是能蹦出一刀切的概念,因为分界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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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的“水深火热”其实是气候宜人的
一听说是去非洲,我想的是热火朝天的,我几乎没有带任何的厚衣服甚至外套,后来才发现,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很坑人的,经常冷得半死,发个朋友圈说自己冷别人都不信。而在喀麦隆我们想买件合身的衣服也是不太可能的,原因一,隆潘卡尔电站离首都有八九个小时的车程,还得是马不停蹄的那种,我几乎没有时间跟机会去。原因二,去到首都你也很难找到一件合身的,由于饮食原因,喀麦隆的女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十分粗壮(本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女性,可是没想出更加形象的词,要么彪悍?)体型恨不得是我们正常女性的两倍以上大,鞋子最小码的差不多都是38的。所以在喀麦隆二十多个月,我没有买过一件衣服。
喀麦隆的气候十分宜人,森林覆盖面积大,经常是蓝天白云的样子,很是美丽,完全可以跟曾经的春城昆明媲美(因为现在的春城也会下雪,会高温,在我眼里不再是名副其实的春城了),虽然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五点阳光还是比较灼人,但是室内一直都是比较舒适的,而且随时都有微风,即使有出汗的时候浑身也是凉凉的,不会像国内很多地方,热起来就是浑身黏糊糊的,它没有春夏秋冬的四季,而是分雨季跟旱季,雨季可以大雨天天见,雨大到总是有自己会被冲走的错觉,而旱季一定是一滴雨没有,这样的“坚持”也是难能可贵的。
我们施工也是看天的,尤其是雨季,我跟同事也经常打赌,大家都随时在猜测暴雨哪一秒会降临,用秒字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因为我们有不少大晴天的突然天降暴雨被淋成落汤鸡的经历。可是一淋雨就得小心了,如果一感冒,患疟疾的可能性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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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闻之色变的疟疾
疟疾俗称打摆,在喀麦隆,大家最怕的就是感冒发烧,因为项目上并没有那么检测疟原虫的设备,所以只要一感冒发烧,医生都是照打摆来医治, 至少要输液三天,多则一个星期,这个病没人敢拖延医治时间,因为是疟疾,晚了就可能丧命,没人敢挑战疟疾, 这时候曹操的“战略”就有用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虽然治疗很伤身体,可是也好过与世长辞呀。易患疟疾是喀麦隆最大的一个缺点了。
这样的物价很惊人
想象中非洲很穷困,自然以为他们的物价应该便宜,而实际上它们的物价一般是国内的三倍以上,除了原始森林能出的水果啥的,便宜到超出想象,其他的都很惊人。香蕉十块钱可以买十几把,十几块也可以买上一堆菠萝,可是因为他们没有工厂,其他的产品几乎全靠进口,所以一盒饼干,我们在国内三四块能买到的在这边一二十块一点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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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工程
我工作地方是一个叫隆潘卡尔的电站,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口气在这里待了二十一个月,一开始的我一个字的法语都不会,连什么是推土机什么是平地机我都分不清,经过大半年的苦学,在现场跟监理交流才勉强没什么问题。非洲是个充满惊喜的地方,作为施工方,我们一方面特别希望监理能够放松一点要求,我们的工作量会减少好多,可是另一方面,我们也感叹,他们的原则坚持得比我们好多了,私底下是朋友,可以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可是一涉及工作,坚决不会让步,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对比之下,他们对工程的认真态度,也让我敬佩,因为工程的质量保证了,那也是造福万民的事,也是为中国人争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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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多妻制
非洲还有个与中国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一夫多妻制,可羡慕坏了我们的中国男同胞们。每个月固定的给个一两百块的生活费,就满足了。我都羡慕,都曾心里想过要是我是个男人就好了,一个月花个几千块可以养一堆,做饭的啦,洗衣服的啦,唱歌的,跳舞的等等,哎,还是醒醒吧,不做梦了。
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机场
雅温得的机场是最让中国人憋屈也是我见过最不正规的机场,又小又破像个小县城的车站,撇开这个不谈,机场的工作人员才是真正让人窝火的,行李要经过四五次翻来覆去的检查,贪婪的他们什么都想要,你想避免他们找麻烦或者是不想让他们翻包,给钱是唯一也是简单的方式,可是关关给钱也是让人很冒火的,所以当我过安检,我会装作一句话都听不懂,说要钱也不明白,狡黠的黑人会偷偷打开一本书,里边躺着一张一万非郎,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你明白他的意图。偶尔较真儿的我们会给他翻个够,就是不给钱,只要我们没带什么违规的,他翻遍也不会有收获。
其实反思一下,一开始肯定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那是因为很多中国人的无知与狂妄,认为大象等野生动物的牙齿很宝贝,总是敢铤而走险地明知故犯,偷偷塞那些个违禁品带回国内,还有的人光是红酒都能装上个十几瓶想要偷带回去,每每想到这里,我不禁汗颜!
危机四伏的喀麦隆
我只到过两个非洲国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喀麦隆治安真的令人堪忧。一路去电站的路上,也是层层关卡,宪兵无数次的检查,原本以为宪兵还是能保护我们的,直到出现了电站的财务被保护他的宪兵抢劫枪伤的事之后,安全二字就渺茫了,这在我的概念里就跟我们的押钞员劫钞车是一样的。首都的办事处也被匪徒持枪抢劫过,并且还不止一次,到现在说来仍然是耸人听闻的。首都办事处到了天黑是几乎没人敢出门也不让人出门的,相对来说电站还成了安全的地方,因为够远够偏僻,入口又只有一个,有宪兵把守。
离开隆潘卡尔电站
在隆潘卡尔的日子是我学到东西最多也是磨练得最多的的地方,或许是在原始森林与外隔绝着吧,大家伙也比较团结,隔段时间,我会邀请所有的翻译伙伴们一起吃火锅,材料非常有限,环境也不优美,可是大家非常开心,配点小酒,谈笑风声,这是我至今依然怀念的时光。
转战塞内加尔
我是2016年四月份到的塞内加尔,它是非洲最西端的一个沿海国家,发展比喀麦隆好很多。我们建的是机场高速公路,离首都较近,这里交通便利,所以在这里几乎是应有尽有,中国人也很多,光是首都的中国超市都有五六家,更有齐聚中国生意人的河南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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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内加尔的人民
塞内加尔的人,百分之八九十都信奉伊斯兰教。每天除了真的无暇以外,每天都是朝叩晚拜好几次,我们的管理人员是苦不堪言,因为必须得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可是他们的信仰耽误了不少干活的时间。尤其是他们年五月中旬到六月中旬的斋月,从日出到日落期间,滴水不能进,饿到头昏眼花的,工作肯定更不在状态了。
可于他们而言,工作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平时堵得水泄不通的首都,只要到了周末,畅通无阻,车都看不到几辆,在我们队伍,周末上班的工资是平时的两倍,可是他们即使经常揭不开锅,也一样周末休假,生活跟工作不曾像我们混为一谈了。换成我们,一定选择周末上班,平时来休假,追求不一样,拼劲也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们大部分的人只考虑眼前,没有跟谁去比较什么。一分为二来看,虽然他们没有像中国人努力奔小康,可也活得怡然自得。
但他们相对来说也还算勤劳,因为不管再烈的太阳,车多的地方都有人拎着各种各样物件、零食、水果前来兜售,虽然艰难,但也好好有想办法维持生计,对此我依然是心生敬佩的。但有一个普遍现象,在这个国家乞讨更像是职业,小孩子成群结队的提着小桶,满大街求施舍,大家有说有笑,看见车子停了就立马冲过去,能要到,很开心,没有,也不生气。我想是因为塞内加尔不像喀麦隆有原始森林,自然资源丰富,即使不干活也能找到吃的,可在这更多的是漫天黄沙,不挣钱真的会饿死。
塞内加尔的语言
他们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可是很多没怎么读过书的人,都不会法语,而是讲的沃尔夫语,所以即使法语翻译也经常要找个翻译来传话。在这边也近两年时间,他们的当地语言除了那句你好以外,我是一句都没学会。可他们却是特别引以为傲的语言,经常理直气壮地质问我干嘛不学沃尔夫语,这个时候我的爱国主义情感就会立马加强,转而质问他们,你们干嘛不学中文?于是乎我就很成功地把天聊死了。
非洲的美食
不管在喀麦隆,还是在塞内加尔,当地都有卖烤肉,牛肉,羊肉,或者鸡肉等,只是他们的烤肉不是用碳烤的,而是用木柴直接似烧又似烤的弄出来的,标配是洋葱跟辣椒,非洲的辣椒是一种会让人吃了上瘾的辣椒,初次食用会不习惯,有一点点腥,可一旦真正开始了,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是中国辣椒找不出的味道。不管配烤肉还是配海鲜,都是一绝。他们还有一绝就是洋葱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配的料,分两种,生的跟熟的,味道都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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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公道似乎只能止于人心
2016年五月,我们有一批同事进场,由于塞内加尔买到的红薯粉不正宗,所以他们采用行李托运的方式带了几十公斤地地道道的红薯粉过来,可是出关的时候被机场警察扣留了下来,我们解释了这个是红薯粉,可塞方警察把我们的人跟护照都扣了下来,说要检测成分,最初我并没有觉得可怕,并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何种状态,只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检测就检测,只是耽误点时间,可是没想到,我们等到晚上十点多,告诉我里边含有安非他命,俗称冰毒的成分,大家顿时就傻眼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我们申请重检,并提出交保证金让我们的同事先到我们营地,可是被狠狠地拒绝了。当晚我们的两位同事就被拘留在了机场。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机场里竟然也有那样的又黑又脏的单间铁栅栏屋子,他们和另外的两个黑人关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全在里边,没有卫生间,我给警察塞了钱,拜托他们吃饭的时候让他们出来吃,他们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
晚上十一点多我在给他们买完吃的送进去之后被迫离开机场,由于是周五,即使重检也是下个礼拜一的事了,我们寄希望于二次重检。第二天我们联系了使馆的工作人员,他们派了一个秘书跟我到机场看过他们以后,也是义愤填膺的,可是也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人依然照样扣留。
那两天,我看两位同事憔悴不堪,我也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的等到了周一。接到测试结果再次出来的通知,犹如晴天霹雳,塞方认定那是毒品成分,并说明那一口袋蛇皮口袋装的红薯粉价值几个亿,还要求同事签字,他们果断拒绝了。机场警察立刻就发飙了,拿出了手铐,立马要把他们扭送到缉毒局,那时候的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通知使馆的人,也只是让我们跟着缉毒局,认认地方,那时候律师也开始出面了。我们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都守候在缉毒局以外,希望能有所进展,可是总是事与愿违,缉毒局很可怕,还有个坏坏的警察,总想用逼供的方式达到他们的目的,那样他们又成功地缴获了一批所谓的毒品。而喜剧的是在定案之前,塞方有名的报纸就已经刊登了这条新闻。我百度了一下,每年塞内加尔警方缴获的毒品成千上万公斤,如果没有亲身经历,真的会觉得,他们的警方是真的厉害,结果让人咂舌,红薯粉面粉啥的算上,确实很容易达到那样的数量。
缉毒局的环境相比机场要好一点,有卫生间,可是他们到晚上就会把他们转移到附近的看守所,那里集结了那些喝酒打架闹事以及鸡鸣狗盗之徒,人太多完全无立锥之地,他们自然也是通宵不眠,第二天我们等了好久他们才把他们带过来,一开始我们给他们送饭,还能讲上几句话,到后来,连沟通都不再允许。
大概关了一两个礼拜,他们被转到了最高法院,里边有一个极大的关犯人的地方,只有律师带着,我们才能进去,起码有几百号人,里边臭气熏天,法院待了两天,他们被转到了警察总署,在那边,我们花钱,还给他们留了一个所谓的“单间”,那就是不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到了那边才了解到一个情况,只要有钱,当地的犯人是可以晚上回家的,在监狱领导上班之前回来就行,因为我们是外国人,所以几经商量他们都不同意这么做。
再后来他们又被转到了首都最大的监狱,那是一个早就超负荷的监狱。原本他们被关在一百多个人一小间的屋子,我们花钱,律师再托人,才调整到了几十个人一间的屋子。我无法想象里边的环境,每次去探监,我都几乎无法正视他们的双眼,因为问及进展,我总是没办法给他们准确地回答。
就这样他们遭受了近一百天的牢狱之灾,最后也是想尽办法托人托关系花了钱才放了我们的人,写的检测结果是小麦淀粉。简直是人神共愤!人们总说公道自在人心,可是这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有的公道仅仅只能存于人心,却无法见天日。
之前还有听项目经理说起另外一桩让人无法接受的事,那就是他们的修理厂有发现当地黑人偷油,于是他们报警抓了那工人,结果警察后来通知我们中方人员去配合调查,也把中方人员关了起来,因为那个黑人说中方人员也有偷油的嫌疑,把贼喊捉贼演绎得淋漓尽致。由此我们中方人员被关了一个多月,后来也是花钱才把人解救出来,最后那位同胞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
识大体,惜眼前
我们时常怨叹人生,殊不知自己是有多自由多幸福,遇到的事都不算事儿,毕竟天并没有塌下来!不管苦或忧愁,自由胜过一切!
描述这段经历并不要讽刺什么,怨恨什么,苦诉什么,世间处处有黑暗,也且非仅仅非洲国家存在、有的我们遇到了看见了,有的没有,不管情况如何,都教会我们,珍惜眼前美好的日子,并且努力拼搏,否则我们连抗争的能力都没有,那遇到事就真的是苦海无边了。同时也是告诫我们自己,凡事小心谨慎一些多思虑几分也是有诸多好处的,可以少吃亏,但也不能因噎废食,那样的话也无异于寸步不前了。
就好比有人一听说我到非洲工作,就立马补充说,非洲乱啊,其实世间哪里没坏人?老实说我在非洲还没被抢过,在中国倒还真遇到过一次连偷带抢的经历。而2013年3月1日云南昆明火车站暴力恐怖分子造下的惨案也是发生在离我租住不到两公里的地方,谁曾想过祥和平静的春城会有这样的事件发生,顿时也是举国人民忧心不已。
其实任何事我们都应辩证看待,绝非武断或者执着己见,更不要目无法纪,尤其在国外。前些日子送机,在机场大厅就遇到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大摇大摆地叼着烟,一副自以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牛气冲天的样子,地上有缝儿的话真希望把自己塞进去,因为我们同为中国人,着实感到脸上无光,很快他们就被警察逮住了,扣下了机票跟护照。最终还是在我们帮忙协商罚款条件下才放行。我想说的是真有能耐,也要等到我们的祖国在我们的护照背后写上任何时候祖国都是我们的强大后盾了,再得瑟看看吧。
此时此地终成追忆
远在非洲,我曾时常在想,如果我在国内工作该多好,可是殊不知哪天,我定会怀念这片土地, 毕竟这里有着最真的酒,最便宜最好吃的牛羊肉,还有一种被店主以我名字命名的海螺......或许等我老了,会孜孜不倦地对后辈们唠叨着我的非洲所见所历,于我而言,也是一笔宝贵财富。
谭丽2018年5月写于塞内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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