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文上次写到
自理学诞生的那一刻,到他拥有唯我独尊的地位时,他自身不可避免的缺陷始终像个恶灵一样跟随着他。
首先,在存天理,去人欲的执行上过于严苛,这一点上程颐登峰造极。他认为人生应该严肃并且要绝对严肃,他曾经给小皇帝赵煦宋哲宗上课,当时是春天,树枝发出清新的芽儿,让人怜爱。赵煦趁程颐不注意折了一根树枝。程颐发现脸色大变,说:春天正是万物复苏之时,你怎么忍心折杀他们,这真是没有天理!这种忽视甚至是扼杀情感的理学实在让人无法喜欢上他。
其次,理学萌芽于北宋王安石变法时,倡导理学的那些人,因为没有政事在身,所以不对政治负责,于是提出了高调的个人道德主义,他们希望每个政治家都应该具备他们所说的个人道德素质。程颐认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必须是一个完美的道德家,必须要有古典儒家所要求的一切美德,仁义礼智信,甚至包括个人卫生。司马光就曾攻击王安石,认为王安石一年才洗一次澡,连胡子里都是虱子,这样一个连修身都做不到的人怎么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问题是,个人的道德和能力扯不上半点关系。可理学家非要认定,个人道德是能力的基石,没有个人道德能力就大打折扣。王安石对那样高弹高调个人道德主义的理学家反击说: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壁上行,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的确没有实现的可能,程颐还算是合格的,他的一生极端严肃,几乎没有笑过,但别的理学家就没有这种能力了,久而久之,理学家们大谈特谈的存天理去人欲渐渐变成说给别人听的口号,正是因为说给别人听,所以调越高越好,这让人在那些严苛的道德规定下无所适从的同时,也注定了理学师傅们不能知行合一。
早在朱熹时代的南宋时期,就已经有人指责理学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一套,却做一套。理学宗师们规定的那些道德要求,都是让别人用的,理学信奉者只是讲师,不是实践者。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理学迈进明朝时,在明朝各位皇帝的努力下,被打造成了国家意识形态。这个变异过程漫长,但却相当顺利。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建国不久,就在那位充满神话色彩的刘伯温的建议下,全盘接受了元王朝的科举制。朱元璋在思想控制上比蒙古人狠100倍,他把理学之外的所有学说统统列入异端,甚至是孟子的吊民伐罪思想都被他砍了。如此一来,理学一方面作为科举考试的内容,使得凡是想通过读书改变人生的人,必须接受由此普及全国。另一方面,理学也由此成了明帝国的唯一思想,成为国家意识形态。
众所周知,一种思想被确定为国家意识形态后,就成了不言而喻的真理。由此会给生活在其中的人带来下面的刻板印象:一切都臻于完美,你只要在他的那一套架构中调节自己的生活,补充自己的知识,完善自己的心灵,就一切圆满。本身理学就有一个严密完整的体系,在这一严密完整的体系中,一切问题都有答案,你不必再去寻找答案。实际上,在一个严密的体系里,你也找不到不同的答案。最有天赋的思想家就是最大胆的怀疑着,但你一旦怀疑,你就成了异端,叛逆……
背《大学》并非要全然接受它的思想,要批判地学习,任何学习都理应如此,在传统文化国学大热的今天,更应如是。不曲解,不照搬,不鼓吹,但愿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如此踏实而深入。
(本文非原创,多数为搬书堆砌文字而来,权当笔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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