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 旗
空木桶接到了姑家表妹的电话后,成乾竟然坐立不安了。
这位表妹虽说是他亲姑姑的女儿,可自从姑姑姑父的离世后,他们之间已经有三十多年不联系了 。
成乾不清楚,表妹是从哪里掏动到他的电话号的。而这位表妹和他没唠上几句嗑后,竟然提出向他借钱,而且要借两万元。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使成乾马上想起了新编的段子:久早逢甘霖—— 一滴,他乡遇故知—— 借钱,洞房花烛夜—— 隔壁 。这 回 ,偏 偏 他 摊 上 的 是 “ 他 乡 闻 故 知 ”,只有“借钱”二字是对上号了。
让成乾深感意外的是,他早已耳闻,表妹家的条件是很优越的。就在十多年前,她的大儿子就经营着婚庆酒楼和几处饭店,其规模其名气,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论起资产来,身家上亿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万万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个不相往来的表妹,为何舍近求远地“隔空喊话”,向她这个已经陌生了的、都忘了模样的表哥借钱呢?满心疑惑的成乾,是必须要问个明白的!
通过 表 妹 的 一 番 “ 痛诉”,成乾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造成了表妹家严重“金融危机”的根源,是发生在她二子的身上。
原来,表妹的二儿子在大学毕业后,也参与了大哥的婚庆餐饮生意。成了名符其实的“副总”。
没想到在两年前,表妹大儿子患了肝癌,妻子便陪他住院治疗。这样,家里的生意就由二儿子 临 时 掌 管 着。
谁也想不到,这老二是 个 生 怕“ 有权 不 用 ,过 期 作 废”的主儿。
在代管生意期间,他开始为所欲为起来。为彰显自己的能耐,他把昔日各地的同窗好友,招集到身边轮番聚会,由他包揽吃喝玩乐的一切消费。如果仅破费一些钱物,这原本不算啥大事情,可他后来又擅离职守,随这帮同窗好友到全国各地去周游玩乐。而把家中的生意全都抛在脑后了。
就在外地期间,他跟好友们涉猎了黄赌毒场所。竟然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几个月下来,这老二欠了不少高利贷后,他怀着侥幸心理,私自将大哥的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通过不正当手段更换成自己的名字,然后去抵押贷款。他以为,用几百万的贷款再去赌几把,偷偷的把亏损的钱再赢回来,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填平他挥霍出来的大窟窿,就可以平安无事的。
可事与愿违。他去参赌还没超过五次呢,这几百万的贷款又被输得一干二净……最后,已经发疯了的他,又去借了高利贷,孤注一掷地去贩卖毒品。结果被抓捕,锒铛入狱了。
他大哥辛辛苦苦创造的资产,让他彻底给败光了……听到这一消息,他大哥盛怒之下,吐血身亡!
表妹的一个好端端的风光家庭,就这么让他二儿子给毁掉了。
当成乾听到表妹说,向他借钱的用处,是去监狱方面活动活动,以便使二儿子在减刑上获得“照顾”……成乾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他对表妹说:“什么?你还想往外’捞’这个败家子?!难道他这么坑害你,你还心慈面软的?”成乾开始心疼表妹了。
表妹又哭诉起来:“不管老二多么败家,可他总是我儿子呀。我大儿子没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我这个当妈的,生怕他再有个好歹的……所以我宁可少吃点少穿点,也要帮帮他……”
成乾不想再听她哭哭啼啼的磨叽了,他说:“妹子,你容我考虑考虑,待会我给你回电话。”说着挂了电话。
见表妹还这么怜悯地想为她那不肖之子不惜付出,成乾对她既生气又可怜。心想,表妹都六十二岁了,现在,说不上造的多么衰老呢。让他更气恼的是,表妹这个二儿子,年纪轻轻的,他怎么堕落成这样?还是大学毕业生呢,为何不好好地做人呢?按道理,他从上幼儿园直到大学毕业,应该是一直在接受积极向上的正面的学习和教育的。可他一步入社会,其素质和道德,为何向下滑坡 的 如 此 迅 速呢?!这不由得让他联系到几年前的一件事。
成乾清楚地记得,和他关系非常好的一个同学。毕业后,成乾参军了,而这位同学当了教师。当成乾复员时,这位同学已经调入了政府机关工作。后来,这位同学的仕途一路顺风,升任了副县长一职。三年后调至邻县任县长、县委书记。再后来,竟传来他因贪腐罪而被判刑入狱的消息。当时给成乾触动很大。在他看来,这位同学政治水平和素质是相当高的呀,并且在省委党校经过了进修学习深造过,应该是前途无量的。可为何偏偏栽在金钱和物欲 上 面 了 呢?
现在,成乾把表妹的儿子和他的同学,联系在一起进行了比较,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自以为功成名就了,便得意忘形地飘飘然起来了……这人一发飘,飘走的是做人的立足之本:德行。人一缺德,必然丧志。丧志的人就成了脆弱的空壳,在正义和法律面前,必然出现声败名裂的下场……
成乾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他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去姑姑家,和表哥表妹一同玩耍。
记得姑姑家院外有一口水井,那是全屯人生活用水的来源。成乾和表哥,觉得井台上的辘轳摇把很好玩。他们看见来挑水的人,先是很吃力地摇着辘轳把,慢慢地把装满水的木桶摇了上来,掉入水桶后,再把空木桶放入井中。只见空木桶迅速下降,栓木桶的井绳随着木桶的快速下降,把辘轳把带动得吱吱地转圈儿。他们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那时,成乾就明白了这个挺简单的道理:木桶从井里向上移动时是很重的,因为里面装满了水,所以往上移动是缓慢的;而倒完水的木桶放回井里时,下降速度是非常快的,虽然它是空的……
想到这里,成乾很感慨。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有意思,无意中还琢磨出个“木桶理论”。如果没有接到表妹的电话,自己还不会产生出这么多的联想。可是,这个姑表妹,自从姑姑不在世了,和她已有几十年她不交往了。人是在变化的。她电话里所讲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成乾想了想后,给表妹拨去了电话。
尽管表妹的口气显得热情和急切。成乾还是冷静地说:“咱们有三十多年没来往了,大家真实的状况,相互都不熟悉了。你今天向我借钱我觉得很突然,我也无法核实你所讲的家庭变故的真实情况。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虽是很近的亲属关系,可我们毕竞有三十多年从不来往走动,坦白地说,咱们是谁也不欠谁的情。尽管这样,既然你开口向我借钱,我也让你的嘴能闭上。请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我给你汇去两千元钱,不用还了。可以吧?”
表妹听完成乾的话,口气立即变得生硬了:“那你是不想借钱给我了?看在你亲姑的面子上,你帮我一下不行吗?这两万元还拿不出来?怕我不还咋的,真有意思!”
成乾一听表妹说的话,充满着强烈不满和理直气壮的味道,顿时来了气。他说:“如果是你本人遇到了困难,不用看谁的面子,我都会帮的。可你借钱是为了你那个犯了法的儿子,说实话,我不想帮。你儿子应该得到法律制裁,而你却无原则地想帮他逃避制裁,这是姑息养奸!你应该……”成乾见表妹没反应,细一听,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 难 道 ,是 我 说 话 嘴 太 黑 了?”成乾有些后悔了。他赶紧把电话拨了过去,对方在占线,无法通过。
成乾无奈,慢慢地喝完了一杯咖啡后,又拨打了表妹的电话,对方还是占线,显示无法接通……
这时,成乾 苦 笑 了 一 下,他已明白:表妹把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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