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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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84期“欲”专题活动！

母亲教训我的时候，向来是疾言厉色，仿佛面对一个仇人一样，恨不得用语言将我压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摩擦，直到哀嚎求饶，方才作罢。

记得那年我初中毕业，要好同学约我去她家玩。她家在另外一个小岛上，平时她都是住在学校的，只有双休日才回一趟家。

终于可以放假了，她邀请我去她家玩，我太开心了，当下就答应了，我们约好第二天早上八点去渡轮码头碰面，八点半乘渡轮过去。

没想到的是母亲一听我自说自话答应去别人家玩，当下就沉下脸：“不许去，女孩子家东走西走成什么体统？”

“我不，我们已经说好了，我不能失信。”我第一次有了反抗母亲的勇气，因为我实在太想去了。

“你敢去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母亲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畏惧。

我还是大着胆子：“我就要去，为什么不能去？”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女孩子东走西走像什么话？你说你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吗？一放假就想着走，还想出海去？你长本事了你？”

“女孩子又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出去了，人家怎么都在出去走呢？”我又低声嘟囔着。

母亲一听火更大了：“你还敢犟嘴？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不听了？你有胆明天给我出去，就死在外面好了。”

我委屈得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哭死你也别想去，小英，小轩，你俩给我盯着她，不许她出门。”母亲的狮吼功震得屋顶都快塌下来。

看着疾言厉色的母亲，我觉得自己一定不是她的亲生的，根本是她的仇人。平时也就算了，我可以向她屈服，求饶，但是这次是我真的想去。

平时母亲把我们几个姐妹都管得很严，我都十五岁了，还从来没有出过岛，别说去城镇，就是平时去同学家玩的机会也没有。

读小学的时候，基本都是同学来我家做作业，过来我家，我才能跟他们一起玩，但我却绝对不被允许去别人家。

平时我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因为母亲一沉下脸不理人，我们心里都怕得很。大概这就是威严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从来不打我们，却比有的家长打孩子还可怕。

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忤逆过母亲。但是这次我却起了叛逆之心，竟然顶撞了她。不但顶撞她，第二天，趁她不注意，我还偷偷溜出去了。

一口气跑到码头，同学已经在等我了，我们愉快地上了渡船，看着辽阔的大海，海上飞翔的海鸥，我觉得连呼吸都轻快了：“海风吸入嘴里都是甜的。”

同学咯咯笑着说：“你傻呀，海风是咸腥味的。”

可能是自由的味道是甜的吧！我全然不顾回家去后会遭遇怎样的骤风暴雨，先玩个痛快再说。

我在同学家的小渔村玩了两天，毕竟心里还是怂的，我不敢多待了，第三天就回来了。

当我忐忑不安地踏进家门时，母亲不在，父亲过来悄悄地跟我说：“你这胆子什么时候养肥的？竟然敢违背你母亲的意愿？你惨了！”

“爸，你说妈妈会不会打我？”我现在有点后怕了，身子都开始打摆子了。

“不要怕，没事，你妈妈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这两天你不在，她还有点魂不守舍呢，她担心你。”爸爸的话让我心稍微安定了些，也温暖了些。

果然，晚上母亲下班回来，看见我在，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我瑟缩着身子害怕的样子，一声不响就去厨房了。

晚上吃饭时，竟然还有我最爱吃的红烧鸡腿呢！

父亲看着我，向我眨眼睛：“你母亲‘欲擒故纵’的手段怎么样？”

我汗颜：原来这是母亲的“欲擒故纵”？我真的服了！但是我原本不敢看母亲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母亲低着头正在吃饭，她用筷子夹着面前的菜，这菜看着不是很新鲜，应该是昨天吃剩下的，刚烧好的几样菜还热乎乎的都放在我们几个孩子面前。

忽然我发现母亲乌黑的头发里有了几根白发。

我的心揪紧了，母亲这些年既要照顾我们四个孩子，又要上班，还要承担家务，还有爷爷奶奶也都是母亲在照顾，一定很辛苦。

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似乎有点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了。

突然我的碗里多了一个鸡腿，耳边又想起那熟悉的“恶言恶语”：“想什么呢，这么大人了，连吃个饭还磨磨唧唧的，赶紧吃，吃完给我滚去睡觉！”

她这是怕我这两天玩疯了，累着了，想叫我早点去休息？唉，别扭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