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写父亲的故事

作者: 关中的少年 | 来源:发表于2017-06-30 10:54 被阅读9次

    我的老爹是一个有着爽朗笑容的人,如同大多数快退休的中年人一样,爱喝茶,爱书法,爱说以前的事情。但他又和大多数快退休的中年人不一样,常常早上十点多还在打呼噜,晚上十二点还奋战在麻将桌前。

    父亲68年生人,从出生那刻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它是家中四个孩子里唯一一个男丁,前面三个姐姐最小也6岁了。特殊的家庭环境,让他有了一个浪子般的性格,爱玩,爱斗,不受拘束。

    父亲曾是个有理想的人,他说他儿时的梦想是当一名军官,指挥千军万马,保卫万里河山。但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在那个指向现实的年代,这个梦想或许有些不堪一击,十七岁那年的雨季,父亲经历了第一个心碎的时候。

    那年他上高二,85年,改革开放轰轰烈烈,一些过往的体制也在慢慢改变,其中就包括“接班”这个制度,爷爷工作在一个公园里,是一名正式工,在公园里工作了快20年了。

    在爷爷的设定里,爸爸会接过这个铁饭碗。在爸爸自己的设定里,自己要拿着狙击枪,而不是打草机。更为不巧的是,第二年要改革,接班制度要取消。爷爷就说:我今年办个提前退休,你把我班一接,过这村没这店,你也别去考什么军校了,考不上的。爸爸说:你咋知道我考不上。奶奶说:万一你考不上咋办,反正都是体制里的人,在公园里工作多轻松,多自由。他的姐姐们说:听你爸的吧,都是为你好。

    一言一语,父亲还是屈服了,黑着脸接了爷爷的班,成为了一名高级绿化工,但倔强的他还是没放弃,白天工作晚上复习,最后参加了高考,成绩离本科线差了100多分。

    钻进了体制里,父亲却总想作一些抗争,工作了七八年后,工作不是很忙了,有时一两个星期都没活干。父亲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去开出租车。爷爷说:你脑子咋想的,开车那么累,也赚不了多少钱,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爸爸说:天天在公园这里,天天见同样的人,看都看够了。爷爷说:你二十几岁的人了,我也管不了你了,爱咋咋地吧。

    父亲开心的开上了他的捷达出租车,有活时开夜班,没活时开白班,享受着更大的世界,享受着不同的人,享受着生物钟颠倒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享受着挣脱出来的感觉。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父亲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心碎。

    有天开车回来父亲感觉浑身无力,看东西也很模糊,去医院查了查,糖尿病,还是治不好的那一类糖尿病,每天必须要打胰岛素,不能太累,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爷爷说:傻了吧,在公园多好。父亲沉默不语。

    得了这个病,父亲瘦的很快,心也麻木的很快,伴着身上针孔数的增加,父亲也在体制里混的如鱼得水,活干的越来越少,每天打牌的时间越来越多,拿着不多不少的工资,也不想向上爬。

    从此,父亲变成了一个让家里人不省心的人,彻夜打麻将成了常事,家里人轮番劝说,父亲就和家人打起了游击,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消停最久的一次是一个月,原因是奶奶半夜去牌场把他的牌桌掀了。

    父亲的第三次心碎是在爷爷去世的时候,爷爷是脑梗去世的,躺在病床上,意识很模糊,人也认不全,不停喊着父亲的名字,不停问着奶奶给父亲的饭做好了没,不停问着奶奶父亲打牌回来没。父亲在一旁,强忍着泪水。

    爷爷的悼词是父亲念的,念的有些磕绊。

    但父亲还是改不掉打麻将的习惯,但好的一点是不再彻夜打,晚上总会回家,开始学书法,来丰富自己的生活。

    明年,父亲就50岁了,走过理想,走入现实,或许,所谓的“天命”已经存在于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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