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菜园

作者: 陌上红裙 | 来源:发表于2017-03-09 19:42 被阅读821次

    其实,很想写下这样的题目:“父亲的菜园”,可是,父亲年岁已高,已经好几年不在菜园里侍弄那些菜啊果的了。那块伴我们长大,已经被父亲种熟了的菜园,如今被同村的王大爷接手在种。

    上个周末,回乡看望父亲,我又不由自主地走进这熟悉的菜园。

    早春的菜园里,虽然还有未离去的暮冬的寒意,但眼下已是惊蛰节气,“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尽管田间地头未见春意盎然,可菜园里的葱茏景象,已然告知人们:“春天来了!”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对每一个节气都很熟悉,对每个节气所对应的农事也没忘记。“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这首《观田家》的唐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我背过。记忆中,惊蛰就是春耕即将开始,也是农人们一年忙碌的开始,而最先的忙碌总是从菜园里开始的。

    走进菜园,踩着被冬霜冬雪侵袭了一个冬季,已变得疏松的泥土,我的心情是愉悦的。那些个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统统都被我们称为“蔬菜”的菜,神采奕奕的站列在畦垅上,像是在欢迎我。我俯下身,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虽然它们不说话,但却都透着一股灵气,和我无声的对望着。

    已不见当年的竹栅栏 百花未放,豌豆花占先 不张扬的蚕豆花

    菜园边厢,豌豆苗已牵出长长的藤蔓,开着白色的花;蚕豆也已花开,只是没有豌豆那么张扬,一朵朵的,害羞地藏在叶间。菜园内,越冬的白菜、萝卜并未见颓废,它们卯足了劲还想多蹭几次开春的阳光。只是白菜已见菜苔,并含着小小的花苞,昭示着自己将要在菜园中隐退。

    当然,此时的菜苔也是最可口的,记得从前做午饭时,母亲总是在菜园里麻利的掐一篮子菜苔,回家割一块挂在屋檐下的腊肉。两口大锅同时生火,饭锅上蒸着腊肉,旁边的大铁锅里,香油在锅里炼得冒烟时,母亲才将菜苔下锅,放一把粗盐翻炒,再放一勺猪油。原汁原味,无需再添加任何佐料。但就是这简单的腊肉、菜苔,却成了我记忆中的美味,久久不能忘记。

    鲜嫩的白菜苔

    除了菜苔,芫荽和菠菜也是此时的当家菜。“芫荽在散发脉脉的香气”,《菜园小记》里的这句话道出了芫荽的特性,虽然很多人不喜欢它的香味。

    其实芫荽的香气是浓烈的,择罢洗净,厨房里弥漫的,手上缠绕的全是芫荽的清香。我最爱切碎后撒在汤里的芫荽,异样的香,迷离又爽口。

    父亲做的那道芫荽拌干丝也是一道美味,我们兄妹虽学会了做法,但却无法像父亲做的那样地道。于是每每吃起,总是辍筷轻叹,然后又向父亲询问一遍做法,貌似听懂了,再做时,还是未见进步,后来索性就很少做了,但心中还是记挂着那道菜。

    和芫荽不同的是菠菜,它淡淡的,有丝丝的甜,可以下在汤里,可以凉拌,也可以像菜苔那样清炒,它的营养价值自不别说,光是那口感就已让人醉了三分。

    “三月菠,打碎锅”,母亲曾经说过这句谚语,意思是三月里的菠菜已经老得不能再下锅了。吃菠菜最好的季节是在腊月和正、二月。春分前后,气温上升,菠菜一天就能窜老高,原先的绿杆也不顾一切地往上窜,变成粉红色的杆,举着不再清脆的菠菜叶子在春风中摇曳。摇曳中的它们,结出了一粒粒种子,它们在期待下一次的重生,期待再次成为餐桌上的宠儿,毕竟喜欢吃菠菜的人还是很多的。

    韭菜才刚刚冒出头来,好像无意争春似的,其实它在春日里发劲更大。不几日,你再看它,已茁壮成一大把一大把。“春韭满园随意剪,腊醅半瓮邀上酌”,剪下春韭,包饺子,炒鸡蛋。待天再暖和些,田螺靠岸,摸一些田螺,炒一盆“春韭螺丝肉”,放几颗朝天椒,又香又辣,是一道狠狠下饭的菜。只是眼下的韭菜还没有这个狠劲儿,我们在菜市场买的那些都是大棚里长出来的,软塌塌的,更没有嚼头。

    莴笋 紫色的菜苔

    再看那莴笋,长势凶猛,而且正值旺季,满满的铺开在垅上,成了菜园里的主角。它旁边的紫色的菜,我却不认识,是一种新品种吧,应该是属于橄榄菜系列的,是什么菜呢?

    正疑惑着,王大爷荷着锄头走过来,我赶紧上前打招呼。大爷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老人家身子骨还挺硬朗,只是背有些驼。“一亩园十亩田”,种菜园是一件十分劳累的事,他的子女在外地工作,都劝他到城里去,但他和我父亲一样,不愿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农村。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虽已不种田,但却接种了好几家菜园,一年四季,种些应时蔬菜。他年纪大了,不方便到镇上去卖,有几家饭店隔三差五的开车上门来买,价格便宜,菜又新鲜,大爷种的菜销路很好,这更激发了大爷种菜的积极性。只是起早贪黑的蹲在垅间,大爷的背愈发驼得厉害了。

    我问大爷那紫色的是什么菜,大爷也说不上来,我又打电话问在镇上开饭店的同学,答曰:“菜苔的一种,只吃它的菜苔,叶子不可以吃”。我把答案对大爷说了一遍,大爷用手挠着头,露出了一丝尴尬:“种了一辈子的菜,没想到还有我不认识的菜呢。”大爷乐呵呵的说,我也被他逗乐了。我们一老一小,两个农民的笑声,在这早春的菜园里荡漾着。

    不觉已是做午饭的时间,我和正在向土里播种子的王大爷告别,大爷慌忙砍了几颗莴笋,拔了一把大蒜给我,我欣然收下,只是每次都将菜钱由我父亲转交给他。我很乐意买大爷的菜,一是帮大爷销点,二是这些菜的鲜活劲在城里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回头再望一眼早春的菜园,虽不见满目琳琅,但那一片新绿总给人带来无限的力量。寒冬已去,冰雪已消融,接下来的春分、清明、谷雨……不消多时,很快的,这满园就会是姹紫嫣红、瓜果飘香。

    这是一种展望,一种信念。“人勤地不懒”,付出终有收获,我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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