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

天气慢慢转暖了，有些鞋子也可以收起来了，在整理鞋子的时候，在有个鞋盒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双布鞋，回忆不由的一幕幕袭来，想起曾经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站的稳那走的正踏踏实实闯天下，最爱做的事呀是报答咱妈妈，走遍天涯心不改，永远爱中华……”

想起这不由得热泪盈眶，心生惭愧，想想为妈妈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相反都是妈妈在为我们操心着。

记得很小的时候，快入冬的季节，妈妈的农活也少了，就有时间空闲，就开始为我们准备冬鞋了。一般准备两双，一双没有加绒的布鞋，一双加了绒的暖鞋。暖鞋都是快过年下雪最冷的时候穿，因为里面加了绒就会特别暖。妈妈没上过几天学，大字也不认识几个，每次都是叫我们踩在报纸上或者我们读过的那些旧书上，画一个脚的大小，妈妈再用剪刀剪下，剪完后放在我们脚上再对比几次，大致边留多长，确定大小着实精确了，才肯放我们去玩。

有些旧衣服破衣服不要的，妈妈就照那鞋样一层层粘上去，用米汤调起来的厚浆糊，粘上去以后一层层压实，还左看右看的，把边缘多出来的轻轻剪掉，有时我出去玩半天回来，看妈妈还一直坐在那里粘布，看来妈妈根本没有挪步过。那时想做个鞋子也忒费劲了，半天才弄这么一点，而且地上剪的零碎布一块块的，真是麻烦。

今天粘不完，妈妈明天继续坐那小凳子上粘，有一天回来听妈说今天粘了，一只鞋底就算粘完了，明天粘另外一只，说完收拾了下，便又去做饭了。我心想这做鞋也太费功夫了，不会嫁人了都要学吧，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学这玩意。

过了几天我看妈妈开始纳鞋底了，那么厚的布心想怎么穿的过去呀。我看妈妈拿着做鞋的一个工具，很粗的针，还带有手柄的。只见妈一手握着鞋底放肚子旁顶住，另一只手握住那有柄的针用力钻到那鞋底里面去，像卷螺丝刀一样往里钻着，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到针尖被钻上来了，那针尖就如破土而出的竹笋一般让人兴奋，妈妈在一用力，钻的洞就会变得再大一点，妈妈马上往回一抽，换了个细细的针，轻而易举地就过去了，细针上面带了麻线一样的绳，每次一穿过去，妈妈都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一般把它拉紧，就这样一针一针，整个鞋底被纳的密密麻麻，如蜂窝般热闹非凡。看了妈妈纳的鞋底，那是才领悟到千层底是什么概念，是一针一针铸成的，一针一针显得是多么不平凡，因为没有两针事一模一样，每一针都极具个性。

虽然理解了千层底是因为布的不断叠加组成的，可那时理解不了妈妈的良苦用心。每当妈妈把鞋子做好送到我们面前叫我们穿穿看，试试看合不合脚的时候，我和姐心里总是千般个不情愿，翘着嘴任凭妈妈脱穿，叫我们走几步看看，心里也是不痛快，说妈妈做的鞋太硬，不好看，丑死了之类的话。妈妈有时生气了，就说爱穿不穿，不穿就打赤脚的话，有股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心境，故意压压我们的火气。

妈妈这么一发火，我和姐都把不悦压心里去了，想想等自己长大了有钱了，再也不用穿妈妈做的鞋子了，那是多开心的事。

因为看到邻居，村里伙伴们过年都是买的新鞋子，可漂亮了，而且可以在雪地里打雪仗，后来长大得知那是因为做鞋子太费神费力，她们基本不愿做。可妈妈做的鞋子，叫我们要少踩在水里去，如果湿了要及时回来烘干或晒干。穿了妈妈做的鞋子，下雨天都不能出去玩，因为出去踩湿了，不及时弄干会很容易腐烂掉，妈妈再三叮嘱过，因为怕麻烦，下雨索性就不出去了，所以心里就积了怨，不愿穿妈妈做的鞋子，看妈妈要做鞋子，就是满腹委屈，又不好说。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有鞋子穿都已经很不错了，买的话又要额外开销，虽然不喜欢，但总比光脚好，每次勉强地穿着。

冬天下雪的时候穿着妈妈的暖鞋，因为外面太冷出不去，一家人围着火炉，暖鞋踩在火炉边缘烤火，那暖意从脚底板噌噌直往上来，像蒸汽一般扑脚而来，顿时觉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那感觉真好。

以前每年总烦妈妈做鞋，可就是那样的岁月也是一去不复返，随着长大，待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基本都是买各式各样的鞋子穿，妈妈曾做的布鞋也被我们雪藏了，封杀了。

现在再看到，感叹岁月变迁，感慨万千，立即穿上试试，尺码还是刚刚好，特别透气舒服自在，似乎没有一双鞋能穿的如此让人温暖。

都说长大了报答妈妈，可我那什么报答你呢？你还是为我们劳心劳力，你说，我们幸福就好，你们别无所求，说我们已经够好了，你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每次总说着我们不容易，听的我泪如泉涌，陷在深深地愧疚中，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