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寻

他走了，头也不回。

我捂着胸口静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怎么就走了，不是说再怎么吵架都不会离开的吗？

为什么会有窒息的感觉，他并没有说一句分手，他只是走了。

他走了，走了——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他找回来。

走出房门，眼前是暗黑的天空，暗黑的树木，暗黑的道路，没有风吹的声音，没有鸟叫的声音，世界是死一般的静。

眼前，没有了他的身影，他去哪了？我回答不出来，但是我知道他就在前方。

我开始往前奔跑，没有双脚触碰地面的实感，但是，我知道我在奔跑，在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风景变了，不再是无际的黑色原野，而是黑沉沉的一片高山。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他，就在那里。

忽然，从眼前的高山深处，伸出了一只黑黝黝的大手，它紧紧抓住了我的心，收紧，收紧，再收紧。

就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大手消失了，不，不是消失了，是我看不见它了，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到心脏仍被紧紧地抓着。

我想回头，可是我的双脚仍然在一如既往地前行。

每靠近一步，我就窒息一分，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只是身体还在前行着。

待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半山腰，脚下是狭窄的灰色阶梯，抬头，是望不见顶的黑，回头，是令人眩晕的节节灰色。两边，长满了密密麻麻黑灰色的树木。

我继续抬脚往上走去。依然，耳边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只鸟的鸣叫，甚至，连我故意重踏石阶，也没有一丝声音。

静，这可怕的静。

忽然，一脚踏空，我一节一节地滚下了石阶，膝盖上溢出了暗红的血，不疼，脸，被伸出的树枝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是不疼。

不远的阶梯开始转弯了，但我还是垂直地滚了下去，很快，身下不再是一节一节的暗黑石阶，而是密密麻麻的枝丫，终于，一颗黑沉沉的大树干阻挡了我的下落。

定住身形，我开始往上爬去，一步，两步……

很顺利，我爬上了台阶，只是身上伤痕累累，可是没有一丝疼痛，只有从心口传来的阵阵窒息。

他就在前面，就在前面，我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方向。

一步两步往上走去，不知何时，我已越过了山顶，朝大山深处走去。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故意躲着我吗？

下坡的路更加陡峭，两边的树木更加密集，连那黑黑的树干都比先前更粗，更黑。

走着，走着，我依然在寻找——

终于，两旁的树木慢慢地消失了，眼前是一个黝黑黝黑的大水潭。

我看见他了，我要寻找的他，他就在水潭的那一头游来游去。

是的，我让他伤心了。

我抬了抬脚步，可是腿并没有动，定睛一看，水潭这头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双黄绿色的大眼，那双大眼嵌在一块坚硬的三角形上，我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水潭里居然有一条巨鳄。

我忽然意识到他，还在水潭里。

我扯开嗓子喊道，“危险啊，快上来，有鳄鱼。”可是声音直接在我口中就消逝了。

我赶紧跑了过去，走近了，我跌坐在地上，水潭里的人不是他，不是他。

我发不出声音，远远地看见鳄鱼向男人游了过来，我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扯我的脚，我立刻睁开了眼，脚边是刚才水潭里的男人，他笑嘻嘻地望着我，瞬间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他继续扯着自己的裤子，一股冷意从心底窜了出来，他想干什么？

我想逃，可是却无力动弹，眼见眼前的人已经扑上来了，我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我的脚可以动了，可是，就因为我一脚踹到了男人的肚子，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脚，将我甩了出去。

我吓得大喊一声，可是喉咙里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潭水渐渐淹没了我的全身，我挣扎地从潭水中冒出头，那双黄绿色的眼睛已经移到了离我一米远的地方。

完了，再也找不到他了，鳄鱼张开了大嘴，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叮——耳边传来了手机信息的声音，我疑惑地睁开了眼，胸口依然是熟悉的窒息感，打开手机，“丫头，起床吃早饭了，我在你家楼下。”

他怎么在，我疑惑地揉了揉眼睛，是他救了我吗？

叮——又一条信息，“还在做梦呢，赶紧起床。”

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072—云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