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翰的面试题

看着眼前的筒子楼，李明翰实在是有些无语，难道这就是将要面试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拨通了钟梓晴的电话，满脸疑惑地问道：“晴晴，这地址是不是错了？”

“不会错啊！你是按名片上的地址找的吗？”

“是按名片走的，不过亲爱的你确定没错？这里都是筒子楼啊，哪像是有办公场所的地方？”

“那就对啦，本来就是一个老小区。”钟梓晴故意用冷冷的语气问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当然相信晴晴啦！”李明翰赶紧连声说道，又抬头看了看已经起皮剥落的墙面，终究是忍不住有些小心地问了一句：“亲爱的，你朋友的公司靠谱吗？这边看起来实在是……”

“没事哒明翰，放心吧，那就是面试的地方，又没说让你在那里工作。”

“噢……那还行，那我就去面试了啊，等完事了去找你，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你要好好表现哦！”

尽管电话里钟梓晴说的很好，但李明翰还是抱着三分疑虑，别的不说，单是那张名片就让人没法提起什么兴趣——淡黄色的劣质铜版纸，正面印着姓名、电话和一个地址，仔细看的话背面还有一个小写英文字母“i”的艺术字水印，除此之外连个公司名称都没有，几乎就是一张白纸了，看起来简陋得很，也不怪李明翰一再心存怀疑。

不过碍于女友对自己一片心意，再加上一些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他还是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这个小区的环境看起来又脏又乱，居民楼看起来也破旧得很，楼道内的环境更是不用提，李明翰甚至怀疑这里有没有专门的保洁人员。一路找一路问，又乘着混杂着多种气味的电梯上了九层，李明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个锈迹斑驳的防盗门，门两侧的墙面上色彩斑斓，围着门框的位置有着一圈或粘贴或喷印的小广告，还有几道土黄色的蜡笔印，想必是谁家孩子乱写乱画成果，不知肇事者有意无意，画得倒是很像一丛迎风招展的枯草。李明翰见到此景再次叹息一声，整理了一番衣着，终于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来了，来了！”

屋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快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看起来三十来岁，一身廉价的休闲装，相貌很是普通，估计扔在人堆里都很难找出来，不过如果是昨天跟钟梓晴在同一饭馆吃过饭的人，应该能认出来，这正是那天在小饭馆里高声打电话的人。李明翰看着他那短短的细密胡茬有些膈应的感觉，不过还是很礼貌地说道：“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啊……好，请问介绍您来的人是……”

李明翰看对方狐疑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连忙将掏出刚刚塞回口袋里的名片，掐着一边递过去道：“是我女朋友叫我过来的，这是她给我的名片，那个……我是不是找错了？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

“噢……没找错没找错，鄙人便是专门为你面试的李志，只是今天约了好多人，所以我确认一下。来，请进请进！”

说着，那人不着痕迹地将名片拿在手中，一晃便不知弄到了哪里。李明翰也不在意，见没找错地方便只好跟着进了屋。不过当看到客厅里简单的几样家具和素净的沙发，俨然一副普通民居的摆设时，李明翰再一次失望了，只想尽快应付完这次面试，赶紧继续找其他工作。

两人入座以后李志也没问什么问题，直接拿出一叠准备好的打印纸递给了李明翰，笑着说道：“这是一份投资方案，今天你的面试题目就是，将这个方案的收益尽可能提高。”

李明翰从没见过这种面试方法，不过还是接在手里，抬头说道：“提高几个点算合格？”

李志笑着说：“点数不限，其实主要是想看看你对于投资的理解和习惯是否符合我们公司的理念，当然了，收益自然是越多越好。”

李明翰不置可否，低头看了起来，仅仅几分钟之后他便抬起头苦笑着说道：“李总，恕我直言，这个方案单以目前来看很难成立啊！更别说提高收益了。”

“嗯？这话怎么说？”

“李总，您也明白，在华夏做生意是要照顾到多方面的，华夏的官场文化、商场文化实在是太复杂，有很多看不见的限制条件都会让投资人难以出手……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李明翰的话说得很隐晦，而且言语之间已经不小心表露出了一些不屑之情，在投资界，但凡是个入了行的都不会忽略这一点，而这个方案里，类似的“错误”却是漏洞百出，这样的“投资公司”，打死他也不会进的。

李志丝毫不在意他的语气，依然面带微笑地说道：“这点可以暂时忽略，只是面试，又不是真的要将这个方案实现出来，你就放下那些顾虑，权当做是在一个理想型的环境里。”

李明翰明白了他的意思，将那叠纸放在一边闭目沉思，方案的内容他已经熟记于心，只需将其中可以改进的地方稍作修改就好。很快他睁开眼睛说道：“仅讨论理想型环境的话，我至少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五十个点。”

李志听完之后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淡然地追问道：“最多呢？”

“如果将第二期单抽出来做，总收益可以再提高一百个点。”

“思路不错，还能提高吗？”

李明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按我的估计最多还能有二十个点的余地，不过我需要实地评估——但这是不可能的吧？”

李志听出了他的不耐烦，但还是淡淡地说道：“再提高一些。”

“开玩笑！”李明翰终于怒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声说道：“你这到底是不是投资公司！这个方案本来就不切实际，还提高个屁，纸上谈兵管用吗？耍我呐！要不是我女朋友介绍的，我才不来你这破地方面试……”

“息怒息怒……”李志笑意盈盈地将李明翰安抚下来，很是客气地说道：“我这不是想创新一下嘛，你是钟梓晴的朋……哦，男朋友，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耍你是不是？就算你不来我这儿工作，咱交个朋友总可以吧？你就当跟朋友吹牛聊天还不行？”

看着突然一脸嬉皮笑脸的李志，李明翰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他也不想闹的太僵，只好强笑着说道：“抱歉李总，我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亲兄弟还吵架呢，咱们第一次见就当熟悉一下了！”李志指了指桌上的方案再次说道：“还是刚才那句话，放下所有顾虑去做这个方案，你的极限能做到什么程度？”

“唉……”李明翰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可以再提高，但是有些资源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所以这点完全可以忽略。”

“不用忽略，想要任何资源都可以，只考虑收益就行！”见李明翰的目光有些诡异，李志又补充道：“当然，不能触及法律——这是底线，此外所有东西都不用考虑，你觉得能做到多少？”

“四——不，五百！原有的收益基础上提高五百个点，这几乎是不触犯法律的极限了。”

“唔……”李志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瞬间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改变，他站起来跟李明翰说道：“能跟我去里屋详细说一下吗——别急着拒绝，完事之后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支付你一万元现金，毕竟你付出了脑力嘛，如何？”

李明翰看着李志随手拿出的一叠崭新的粉红色纸币，终归是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

“小诺，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置备家具准备结婚呐？”刘红路过程诺这里，看到他放在一边的几个包裹，出声调侃道。

程诺头也不抬地回倒：“对啊，新房都弄好了，就差个媳妇儿，二当家你给支援一个呗！”

“对哦，你上周搬家了是吧！”刘红想起前两天程诺请假搬家的事情，转头对另外几个人说道：“你们周末有空不？咱们去给小诺温居吧！”

杨雪琪自知是新人跟大家还不够熟，没有贸然出声，付丽则是转头应道：“好啊！搬到哪儿了啊，远不远？”

“老听小诺说自己会做饭，咱们去尝尝他的手艺！”

“我嘞个去……”程诺暗暗叫了声不好，刚刚刘红说“温居”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待听到高婕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她们要组团去天通园的家里！他故作镇定地扯淡道：“高姐姐想尝我的手艺啊？早说啊，我午饭就是自从家里带的，早知道你这么想吃剩下的我就不扔了。”

“去死，我才不吃剩的，你就等周末给我做现成的吧！”突然意识到程诺话里的问题，高婕惊奇地说道：“你干嘛从家带饭？”

程诺说的自然是他从欧阳家带的餐盒，刚才没吃完的那些原本打算带回去，没曾想遇到富二代跑车撞泰迪，执行计划的时候就那么随手一放，结果逃跑的时候没来得及拿，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听到高婕的追问，程诺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只好无奈地圆谎道：“自己做总比买着吃省钱，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方便做饭了当然省一点是一点喽！再说我中午还要去看朋友的孩子，顺便也给他带一份——家里的饭总比学校的好些吧？”

“也是……”高婕没有丝毫怀疑，点头应道。

一声门响，赵董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几人忙装作正在工作的样子。见不用再说温居的事情，程诺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暂时把这事糊弄过去了，随即他又想起上周欧阳宁还说要去给自己“燎锅底”，听说她加了这几位的微信，这回搞不好是要凑到一起了。眼见这事终究无法避免，程诺也只好认命，只不过要跟方灵珊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至少要把她好好藏起来吧。

程诺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了自己那堆包裹，想起刚刚刘红对自己的吐槽，这才意识到今天的东西貌似有点多。原本两台笔记本和两瓶酒就够沉的了，现在又多了好几个包裹，这可怎么拿回去！

早上还多亏有小吴司机开车送自己才能顺利来到公司，不然不管是乘公交还是地铁都免不了麻烦。想到这里，程诺突然露出了笑容，貌似有另一个司机可以用哦！他拿着手机跑到会议室，一个电话打给了康博，待电话接通便急急忙忙地说道：“博子，出门了没，记得开车过来啊，有事！”

“我当然开车来的啊，早出门了，还有十几分钟就到！”

程诺一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问道：“带司机来的？”

“我自己来的，有你这个老司机我哪儿敢带别人？你真当场给我拷片儿怎么办，我不要面子的啊！”康博笑道。

“靠，怎么还提片儿的事！”程诺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不扯淡了，好好开车，到了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