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了,一根玉笛掀开厚重的围帘,一旁的侍人连忙过去听候主子吩咐。
白白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自己的鲁莽冲撞惹得主子生了气,为此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此时白雪纷纷落下,空气中安静异常,白白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听得一句少年略带磁性的声音:“谁挡了我的路,带上来!”
白白想逃,但是她无路可逃,只好怀抱着盒子,乖乖跟在侍人身后慢慢走到马车前。
“抬起头来!”那少年的声音又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每一个字都似金石落地,清脆又有磁性。
白白刚想慢慢抬起头来,却感觉下颌有些冰凉,脸就被那冰凉之物强制着抬起来,她才发现,那是根玉笛。
坐在马车中的少年身着无瑕的金绣白衣,面容秀美,比女孩子还要姣好上几分,白白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记不起。
少年拿着玉笛戳了白白的脸几下,她觉得难受,不禁朝后退了一步,不想那少年却笑了,问到:“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离宫里当差的宫女。”白白心里恐惧,她怕这个主子到何掌事那里去告状,要是那样,自己可有苦头吃了。
“离宫?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少年收回了玉笛,双眼盯着白白冻得有些发红的脸。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半年前才来离宫,日常只是做些杂事,不在殿前走动,主子觉得眼生也正常。”白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惹主子生气。
“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呢?”那马车中的少年看到了白白手中抱着的盒子,饶有兴趣,又问,“盒子里装的什么?”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要帮璟瑢公主送这个盒子给靖懿公主,至于盒子里装的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哦?给靖懿姐姐送的东西,那我真的要好好瞧瞧!”说罢,一旁的侍人已经夺了白白的盒子呈上去,而这时,白白才意识到马车中的少年是小公子胡亥。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碎掉的白玉葡萄,不过胡亥却并未生气,只是拿出一块碎片给白白看,半开着玩笑:“这么贵重的白玉葡萄都让你给打碎了,你说,你怎么赔?”
白白看到碎片,不知所措,她一直抱着盒子,并未让它有任何闪失,至于这白玉葡萄是什么时候碎的,她真的不知道。但是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她也担不起这个罪责。她心中惊恐,怕人误会是自己打碎了白玉葡萄,连忙解释:“不是奴婢打碎的,奴婢一直护着那个盒子,没出闪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也簌簌落下。
“你别哭啊,不就是打碎了一个白玉葡萄吗,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那少年见到白白哭了,连忙跳下了马车,站在她面前,拿了自己的手绢给她擦眼泪。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一直护着那个盒子,从没让它出什么闪失……”白白跪在了小公子面前,泣不成声,“还请公子明查。”
“我可没什么心思去追究谁打碎了玉葡萄。”胡亥把白白扶起来,吩咐身旁的侍人一句:“赶紧回府里把我那件玉葡萄给常姐姐送过去,就说是睿姐姐送的。”
那侍人却犹豫着不敢走,“公子,那玉葡萄价值连城,人间少有,您就这样送人了,未免有些可惜啊!”
“顺子,你是不是该打,睿姐姐都舍得,我还舍不得了?你的意思是我比睿儿吝啬还是怎么着?”小公子听了顺子说这种不痛快的话,生了气,拿着玉笛敲顺子的脑袋。
那个顺子却用双手接住了玉笛,“主子,您别生气,我这就去送。您可别拿这玉笛敲人,这玉笛宝贝着呢,敲坏了多可惜。”说罢,立刻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消失在宫墙之外。
白白听到公子替自己解了围,免了自己的罪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向公子道谢。旁边的侍人见她傻站着也不知道谢恩,觉得她没规矩,有些恼火,呵斥了她一句:“没规矩的奴婢,难道连谢恩都不知道吗?”白白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公子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气恼,看着白白的傻样还觉得乐,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奴婢姓白名白。”白白跪着回应,心里却隐隐不安,怕公子听到她的名字会生气,毕竟宫里的其他宫女都喜欢拿她的名字开玩笑,说给她起名字的人最懒惰,都懒得再想个花儿啊、蝶儿啊的名字给她,直接拿姓做了名。
“白白。”小公子重复了几遍她的名字,微微一笑,“白白,这名字倒是很干净。”
这时旁边的赶车的侍人提醒公子:“主子,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别误了时辰。”
小公子这才想起给娘亲请安的事来,转身登上了马车,坐稳了又吩咐白白:“从现在起你要一直跟着我,不许乱跑。”
“是。”白白不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但也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也只好跟在马车边走着。走了没几步,忽然记起几位良人的衣服还未送到浣衣坊去,心中又添了几分恐惧,若是何掌事见到自己疏于值守反而跟着小公子,定会罚她挨板子。
到了离宫,小公子从车上下来,望了白白一眼,眼中还带着笑意,嘱咐她:“你乖乖在门口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是。”白白心里纳了闷,就算是公子帮了自己的忙,也该是帮着着她掩盖玉葡萄碎掉的事实,也没必要让她一直等着啊,难不成他也有事要自己帮忙?白白想不清楚,她自小在西凉宫那种不受人待见的地方长大,一直过着自己日出而作的小日子,对宫里的其他事向来都是小心窥视,从不敢妄言妄行,为此主子心中想什么,她不想猜,也猜不到。这会儿她正站在门口呢,婉良人从门口经过,见着她,问了一句:“我的彩绣白鸟裙子你可送到浣衣坊去了?”
白白并未送过去,怕良人生气,慌忙跪在地上,解释道:“方才小公子遇到了奴婢,让奴婢在门口等着他,奴婢不敢违背,所以娘娘的衣服也不曾送过去,还请娘娘恕罪。”白白跪在地面上连连磕头,生怕婉良人责罚自己。
婉良人并未生气,嘴角反而浮现了一丝微笑,“起来吧,我可不敢责怪你。”说罢,便不再理睬白白,转身回了自己殿中。
白白依旧站在门口,就在这时,何掌事从公主的暖阁中回来,正准备问一下乐夫人该给韩美人准备些什么礼物,一抬眼却见到了站在门口的白白,便不耐烦地喝道:“没事做了不成,站在这里招什么风?”
白白听了这话心中着实一阵委屈,低着头回应掌事:“姑姑,公子命奴婢站在这里等他。”
“公子来了?”何掌事上下打量白白几眼,又厉声问道,“公子要你等他作甚?”
白白最怕别人呵斥她,如今掌事这般凶恶的样子把她吓得落了泪,“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路上偶遇了公子,他便要我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哦?”听了这话,何掌事的愠色化作春风和面,她捏起白白的下巴好好端详了一阵,竟笑了出来,“这半年没怎么注意你,没想到越发出落得标志美丽了。也罢,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什么吧!”说罢,就进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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