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道:“赵高什么时候成郎中令了?郎中令不是……好吧我懂了。”
清姐姐在一旁问:“怎么回事?”
“原先的郎中令是蒙毅,和赵高有点过节,现在蒙毅被下狱,赵高顶了他的官职。等等,”我看着帖子上“对食”两个字,突然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季丘在哪?”
“去牢里看蒙毅了。”
我急问:“和谁一起?”
“就她一个。”
我站起来:“我得进宫一趟。”
清姐姐听懂一点:“是季丘出事了吗?”
我一边穿外衣一边道:“她就是赵高要新娶的对食。”
“你是怎么确定的?要不先去牢里打探一下?”
我换上鞋拿好令牌:“你信我,要么是季丘去求赵高网开一面,被扣下了;要么是她去探监的时候被抓走了。”
我戴上面纱:“借我几个护卫,我去宫里要人。”
“你随便拿去用吧。”
“好。”
我驱车进宫,守卫拦住我道:“内宫不得走马。”
我掏出令牌:“皇帝在哪?让他亲自来接我。”
守卫面面相觑,一个知道其中轻重的赶紧道:“还不赶紧去替郡主通报。”
没过多久,胡亥穿着便服坐着车辇迎出来,刚看见我就停了车辇,一路小跑过来:“姐姐怎么来了?”
宫门的守卫慌张行礼,胡亥随便踹开了挡路的几个,直奔过来,我伸手:“上车。”
他没有犹豫,拽着我的手扶着车辕攀上了车。
我一边吩咐掉转车头去找郎中令,一边拿出手帕替胡亥擦汗,留下满地不知所措的守卫。
“姐姐是不是和师父吵架了?”
“我尽量不和他吵,也要他配合才行。”
“师父惹姐姐不高兴了?”
“你还记得季丘吗?”
“记得,是姐姐的朋友。”
“你师父想娶她作对食。”
“其实吧,师父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个女人陪着也好。”
“这话可是你说的,一会儿见了你师父你就说送一百个美女供他挑选,把季丘还给我。”
“啊?我能不能说:姐姐让我送一百个美女给师父。”
“随你吧,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他都肯定知道是我教唆。最近当皇帝还习惯吗?”
“就是感觉,皇宫突然就变小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宫里挺闷的,可是出去逛又觉得累得慌。”
“郑娘娘最近怎么样?”
“还在蒹葭宫禁足。”
“也好,那里清静。”
这时后面有人策马追上,斜冲到车前。
车身剧烈摇晃一下,我差点磕到头,我掀开车帘骂道:“会不会骑马?没看见陛下也在车上吗?”
那人赶紧翻下马来,到车前行礼。
“陛下恕罪,郡主恕罪,奴才是奉十公主之命,来给郡主送饼饵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个?”
“十公主听闻郡主进宫,立刻就预备下了,赶着送来。”
我问胡亥:“她这么巴结我做什么?该不会是你们把十驸马给关起来了吧?”
“朝廷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要么是你们苛待了公子禹。”
“五哥早早就成家开府了,也不常和我来往。”
我笑:“你这个皇帝当的一问三不知的,好生清闲。”
我看着那份饼饵:“我和嬴阳滋一向没什么交集,宫里的事情我也懒得管。”我把饼饵交给胡亥的一个侍从,“流云宫主子去世之后,陛下和十公主就一直仰赖郑太妃照拂,这份饼饵就算作是陛下、十公主两个人的孝心,替我转送蒹葭宫,顺便看看郑太妃过得怎么样,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一并报给我。”
“是。”
转眼已经到了赵高的府邸,我扶胡亥下车。赵高早听到消息,已在门口跪候,将我们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陛下和本宫听闻赵大人要迎娶对食,特意前来祝贺。”
“区区小事,岂敢劳烦陛下和郡主大驾。”
“赵大人多年未曾续弦,如今却广发请柬要迎娶对食,不知是怎样的天姿国色,让您如此大张旗鼓啊?”
“郡主言重了,微臣是个阉人,再美的女人也只能摆着看看,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他不惜自轻,倒是让我有些惊讶:“赵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您现在可是权势滔天,别说是寻常女子,就是想娶世家闺秀也有人上赶着结亲。不过这对食嘛,还是要两情相悦,才能过得长久,您说是吗?”
“郡主所言,深明大义,世人多看重家世门第这些外在的东西,却忘了最重要的是情分二字。微臣是个念旧的人,不会不顾情分和道义。”
情分?道义?我隐隐觉得不妙。
“说起来,十年前,我和这位姑娘认识的时候,还是她奉郡主之命去给今上送字帖。后来她被许配给了罪人蒙毅,却因为微臣的缘故使得婚约撤销,现在想来,甚是愧疚。”
我已经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微臣一直想要补偿,这最好的补偿方法,莫过于给她一个名分,风风光光地娶她。”
厉害啊,故意强娶别人的未婚妻以羞辱,还成了做好人好事。
“而且,季丘是失了贞的女儿,只有嫁给微臣,才算是从一而终;而赵高是受过刑的人,除了亡妻以外,也只有这一个女人。如今偶遇,想必是上天想要我们彼此圆满。”
他是有多大的脸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胡亥还在一旁小声道:“姐姐,其实我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
让一个女孩子嫁给强暴过自己的人以全名节,你们是一点都不考虑这会给她心里造成多大的创伤吗?
“赵大人说的的确合情合理,只是不知有没有问过季丘的意思?”
“郡主说笑了,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哪里是由女儿家自己决定的。微臣已经派人问过季丘的父母,无不同意的。”
季丘的父母都在临淄,她回来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问过,要么是他在扯谎,要么是早有预谋,说不定他当年就已经控制了季丘的父母,防止翻供,或者在株连名单上把季丘一家算进了妻族。
如此一来,就算是以此胁迫季丘同意也是有可能的。
“赵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九年前,季丘就已经并入了风家,要问,是不是也该先问过我的意思?”
他恭敬道:“微臣没有不敬郡主的意思,只是也请郡主不要忘记,对于蒙氏一族的处置,郡主已经全权交给了微臣。”
“季丘和蒙毅的婚事早已作废。”
“这是新的婚书,请郡主过目。”
那婚书上确实是季丘的笔迹。这怎么可能?难道她是为了和蒙毅一起赴死?
“我能见见她吗?”
赵高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他拍拍手,几个侍女把季丘带出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