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林新成又抽到公安作记录
孟现利向大队算账先被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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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红兵看刘传玉又让他接着往下介绍孟现利当时给他说的情况,便就接着往下说:“那天上午,我去大队开会,走到路上,下地干活的孟现利撵上我问,许支书,现在咱大队又是赵支书当家了?我说是呀。他说,有时间了我还得去找找他,看大队扣我们的那五百块钱,李支书转交给他没有,那五百块钱大队什么时候给我们。我一听就恼火了,没好气的对他说,你又想找大队算账的不是?你们还没有算够呀,哪一回你们找大队算账不挨熊?别一口吞个驴毬,净找不自在的事。他说,前些年,是四XX横行,什么政策都没有个边际,现在四XX粉碎了,全国都在拨乱反正,各项政策在走向正规,咱大队也应该按党的政策办事。我一听更恼了,我就说,粉碎了四XⅩ,对你们地/富/反/坏/右家庭有什么关系?别想趁水摸鱼。粉碎四XX,是我们共产党内部的事。中央不管谁当家,都是共产党当家,对你们地/富/反/坏/右都是专政。你也没有好好想一想,我们党搞了那么多次运动,哪一次运动不都是对你们地/富/反/坏/右管的更严了,这一次运动没有对地/富/反/坏/右批斗就不错了。孟现利就狡辩道,我家是地主成分,可我爹不是地主分子,我爹只是右派分子。我说,地主分子和右派分子,都是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孟现利又狡辩道,我爹是右派分子,我又不是右派分子。我又批驳他道,你虽然不是右派分子,刚才你说那话,意思就是前些年共产党没有讲政策了?你这话是标准的反党言行。还有,你们不断的向大队要钱,就是向大队算账,大队党支部是党的基础组织,向大队党支部算账,就是向共产党算账。就这两条,放在五七年,就可以划你个右派分子,让你同你爹一样挨批斗,让你一辈子抬不起来头。他看我说话理直气壮,啥也不再说了,搭拉个头走了。"
许红兵说完,刘传玉又着重问道:“他说没有说向共产党算账啊?"
许红兵说:“再给他一个头,他也沒有那个胆说,是我批判他我给他分析着说的。"
刘传玉说:“那你们的赵支书向公社汇报时,可说的是孟现利要给共产党算账呀。"
许红兵说:“我和孟现利分手后,越想越气愤,孟现利这个家伙的气焰太嚣张了,必须得给他打下去,到了大队部,我就给赵支书说,赵支书,我来的路上,碰上右派分子孟照义的三家伙,他给我说,他又要给我们共产党算账了,必须想办法灭灭他的气焰敲敲他的尾巴。赵支书也知道这个事,就同意了。"
“工作队的刘局长知道不知道这个事?"刘传玉又问。
许红兵说:“刘局长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向刘局长说了以后,刘局长不同意我们的看法,认为大队沒收人家的私人汇款不应该,虽然人家是地主,但现在毕竟不是当年搞土改,也不是文革初期破四旧,况且这是汇款也不是四旧。我又向刘局长阐明了我的观点,这是当时我们大队几个主要领导,站在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立场上,共同研究的,沒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必须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去分析去处理,这是阶级斗争的大是大非问题。赵支书又把刘局长叫到外边作了一番解释,刘局长也就同意作为一个阶级斗争新动向的反革命案件上报了。"
刘传玉心里突然明白了,点头“啊"了一声。他不再往下问了,问林新成记好了没有。林新成回答记好了后,他让林新成给许红兵念一遍。
林新成念过之后,许红兵没有提出异议,便签了名按了手印。
离开许红兵,三个人推着车子往大队走,刘传玉问林新成:“林主任,这个事你怎么看?"
林新成说:“这是我们大队的事情,我不发表意见。"
刘传玉很气愤的说:“扯鸡巴蛋,这算什么案件?明明是他们自己违法乱纪扣个人的汇款,还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说是革命行动。人家给他们要,还用批斗和大帽子吓虎人家,还要当作反革命案件上报。他们这是标标准准的极左,根本不懂的革命是有价段性的,某个时期有某个时期的革命对象革命任务革命纲领革命政策,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土地改革时期的政策对等地富财产,四XⅩ粉碎了全国都正在拨乱反正,还拿文/革初期那种破旧横扫的那个时候的情况去处理,真是岂有此理?"
林新成看刘助理有了鲜明的态度,也就大着胆子说:“我们大队的干部,自从文/革以后,一直是二七造反派掌权,赵少富虽然也有两次重新进了大队,但因二七一派占绝对优势,现在仍然是这样,也许赵少富同意把这个事当案子报上去,另有他的目的。"
刘传玉也突然明白了,说道:“你说这有可能,赵少富把刘局长叫到外边作工作,说不定就是说的他的目的,刘局长正反对着的同意了,也是为这个将计就计。只是这个傻B许红兵蒙在鼓里。不管怎么着,咱只管把这个大队的三个案件弄清楚,汇报给公社党委,怎样处理,那就看公社党委的了。"
林新成赞同道:“刘助理说的是。"
这时丁维山问林新成:“林主任,对地富反坏右分子看不起甚至恼恨,这个我也理解。但从刚才许红兵的说话口气中,我看他对孟照义一家恼恨的很,你知道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林新成说:“我们不是一个村,从小上学,回来后也没有人给我讲过,我还真不知道。"
刘传玉说:“我还倒摸一些气。我家现在虽不是杏林岗大队的,但六O年以前与杏林岗大队是一个大队,我们村离吕孟屯也只二里半地,比林新成家村离吕孟屯村还近。土改时我也十六七岁了,对孟照义一家的事也听说一些。孟照义从他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起,就逐渐富裕起来了,只是人丁一直不兴旺,辈辈单传。他们也象其他财主一样,找有管家人,他们找的管家,就是许红兵的爷爷的老爷爷。也巧了,许红兵的祖辈们也是辈辈单传。你们也听说过吧,管家的相当于二主人呀。孟照义的祖辈们看许红兵的祖辈们也辈辈单传,而且人又老实,不单让他们辈辈为他们管家,还给他们单独盖了一个院。到了孟照义的爷那一辈,管家的应是许红兵的爹的爷,孟照义的爷为了改变单传,让孟照义的爹十七岁就结了婚,以后多生一些孩子,生的多了总会男孩多一些。谁知道结婚一年多,孟照义的爹被土匪绑票绑走杀死了,孟照义的爷奶悲痛先后也死了,孟照义的娘才怀孕五六个月。孟照义的姥爷,就是周胡集的大财主周老万,把孟照义的十八岁不到的娘接到他家里了,孟家的家业全部交给了许红兵的爷爷代管,许红兵的爷爷享受着财主所能享受的一切生活。孟照义的娘三个多月后生下了孟照义,孟照义的姥爷把孟照义养大成人并供养上了大学。此时,管家已经换了许红兵的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了工作的孟照义回来不再让许红兵的爹给他们管家了而另找他人,而且盖的院子也不让他们住了。许红兵的爷奶爹娘只好外出逃荒要饭。正过着财主生活的许红兵的爹娘爷奶,突然外出逃起饭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个恼恨劲也就别提了。后来,咱这里解放了,孟照义竟当了咱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兼师范学校的校长了。而在土改中,孟照义的娘照样划成了地主分子。在批斗孟照义的娘时,许红兵的爹是唯一一个批判者,而且还打了孟照义的娘。孟照义的娘当夜就上吊自尽了。再后来五七年,孟照义又划成了右派分子遣送回了家,逢运动都是批斗对象。从家庭关系来看,许红兵家与孟照义家应是两个家庭的矛盾。从阶级斗争的观点去看,许红兵家与孟照义家,应是地主阶级与贫下中农两个阶级的矛盾。"
刘传玉说完,丁维山接道:“我说呢,听话音就不一样,不管从哪一个角度上讲,他们两家的矛盾,还真不是一代两代可以调和的呢。"
刘传玉说:“矛盾归矛盾,政策归政策,无论从哪方面讲,现在这种年代,都不应该没收人家个人的汇款,对待人家地/富/反/坏/右家庭,也应该按政策办事按法律办事,不能凭自己的感情办事,不能凭自己的感觉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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