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是我老公,我们结婚5年了,有一个4岁的女儿。我们和肖南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婆婆岳天凤,生活在一起。虽然我跟婆婆的确存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和误解,但家庭的和睦是可以维持的,如果不是因为钟萍的再一次介入,我想我们应该会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在钟萍成为婆婆的闺蜜以前,她是肖南的前女友,而我曾经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01
那天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大约晚上7点左右,肖南还在公司加班。可是婆婆竟然也不在家。通常情况下,婆婆这时应该和女儿一起在家等我回来吃晚饭,如果她们有什么急事出门,也应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马上拨了婆婆的电话,手机是关机状态。我给老公打了电话,想问问他婆婆有没有报备过去哪儿了,老公也说没接到过婆婆的电话,他安慰我让我耐心等一等。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家里显得格外冷清,虽然以往我也偶尔一个人在家,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有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我,笼罩着这个150平米的原本生机勃勃的家。我觉得冥冥之中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一时又理不出什么头绪。我吃力地搜索着脑子里可能有用的信息,感到胸腔里一阵烦闷,口里也有些干渴,却呆坐着不想动弹。
我觉得我可能遗漏了什么,我惊慌地立刻站起来,想找到一点线索。我顾不得什么冷静、镇定,把整齐摆放的东西都胡乱翻了个遍,直到我在婆婆房间的梳妆台上找到一张字条。婆婆在上面说,她和钟萍有重要的事情要到外地去,让我们不要找她,女儿也和她们在一起。钟萍的名字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眼睛,我感到一阵剧痛和抽搐。
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似乎婆婆早已预备好了这一天,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带走了我的女儿?这个答案只能是钟萍,这就是钟萍的计划,钟萍的目标一直都是我,而且她知道我的软肋就是我的女儿。一阵晕眩向我袭来,我突然感到膝盖像被人剜去了骨头,站得虚虚晃晃,我的腿好像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摇摇欲坠地就坐到了地上,眼前密密麻麻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半小时后,肖南从公司赶回来,他也十分震惊,想不通钟萍有什么魔力让婆婆带着女儿,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义无反顾地、毫无音讯地走了。他给钟萍打电话,不用说肯定打不通,找认识钟萍的人,也都无法和她取得联系。
我早就开始怀疑钟萍了,但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她。她绝不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女人,她一直在费尽心机地对付我。我知道她迟早会下手的,我不该太粗心大意,这一切都怪我,当她成为我婆婆闺蜜的那一刻,我就应该猜到她的意图。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妈妈。我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钟萍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令我感到恶心。
我真的快要疯了,当我在跟警察备案的时候,我的思维变得很迟钝,说话也断断续续、不知所云。我努力想拼凑出一些完整的、可靠的片段,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混乱不清,我根本无法静下来,梳理出一个合乎常理的情节。我恨自己太粗心大意,没有提前做好防备,以至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控制,早已来不及救场了。我只能耗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告诉警察说一切的源头都是钟萍,是她居心叵测,恶意报复。但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劝我冷静,他们认为我是神志不清失去理智,可是我没有办法冷静。我相信我的直觉是对的,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善解人意,我都知道她是装的,她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我知道她有多么恨我,她恨不得杀了我。但我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想求她把女儿还给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可是没有人会帮我。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看到别人吃狗肉都会偷偷掉眼泪的女子,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样子真让人害怕。
02
钟萍是在一年前和我婆婆重逢的,当时她们在同一家健身机构学习瑜伽。在她和肖南谈恋爱的时候,她和婆婆的关系就很亲密,但在他们分手四年之后,她为什么还要找上我婆婆,为什么一次久别后的偶遇都能让她们发展成闺蜜一样无所不谈的关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困惑。
钟萍和我婆婆成了闺蜜以后,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所以背着婆婆和老公,几经周折找到了钟萍原来学校的辅导员老师常某,本来只想打听一下她的家庭背景、学业情况,却不小心挖掘出更多让人难以置信的秘密。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年,毕业后也并未跟钟萍打过交道,但常老师记得这个名字,她说这个女孩子曾自杀未遂,在班上轰动一时。
钟萍是个农村女孩,她本科是在老家所在的一个小城市读的,考上研究生才来了我们市的这所大学,跟许多人一样,到大城市读书,即使是一个二流的文科院校,毕业后也有机会在这里站稳脚跟。钟萍似乎比较内向,她不喜欢参加那些热闹的集体活动,与同学们不太合群,虽然她平时很有礼仪,也透露着优雅,但给人的印象还是有点冷冰冰的。钟萍在学校里表现平平,成绩很一般,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但挺会打扮自己,经常在外边做兼职挣钱,对自己的外表很舍得投资。她从来没在学校谈过恋爱,却和社会上的人相过几次亲,大家都认为她喜欢成熟的大叔型男人,也有人说她痴心妄想着傍个大款,她都不置可否,也不作多余的解释。
她是中文系出身,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常常在网络上写一写文章,文笔还不错,有人评价她是个“才女”。据说她认识的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有些就是看了她线上的文章和照片,才开始联络和来往,也有的在线下和她会面。
这些都很寻常。常老师提到,钟萍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她还是一个基督教徒,这是她跟老师亲口承认的。但她的行为举止相对虔诚的教徒来说还是比较大众化的,跟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不同。虽然她有时候会读经,也会在睡前祷告,甚至请假去参加教会的活动,但都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违背校纪校规,学校也无权干涉。她的床头总是放着一本《圣经》,是那种在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的,她的室友也曾借来看过,书上干干净净的,保存得很好。
有一个晚上,钟萍的室友们都去KTV唱歌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宿舍,几个女生回来以后发现她在卫生间割腕自杀,血流了一地。女生们急忙叫来了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救治,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血止住以后身体比较虚弱。事后,钟萍淡淡地表达了感谢,但并没有坦诚地向大家交代原因。不过有一种传闻流传很广,说是钟萍在事发前一天晚上跟一个男人出去过夜,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岁数了,有人说30几岁,有人说40几岁。基督教的教规明确禁止发生婚前性行为,所以大家认为钟萍在那天晚上失身了,但受到宗教观念的影响,在心理上难以接受,所以精神崩溃,于是选择了自杀。
这些事虽然听起来有点骇人听闻,但钟萍是一个基督教徒这件事,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毕竟她拥有这样一种追求真善美的信仰,本性应该是不坏的。
03
虽然我内心充满戒备,我不明白钟萍在消失四五年之后为什么要再次介入我们的生活,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但对于婆婆执意要和钟萍来往这件事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在婆婆心里,钟萍一直是儿媳妇的首要人选,而我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第三者,是因为她的儿子选择了我,她才不情不愿地默认了我的身份。
肖南的做法是一味地顺从,在他生活的这个单亲家庭里,他妈的话是不能不听的,就因为这场婚姻违背了她的意愿,肖南始终是满怀愧疚。我知道肖南是无法与婆婆开诚布公地解释原因的,婆婆主宰家庭的地位牢不可破,肖南从小就生活在一种高压的气氛下,背负家庭的重担对这个为儿子甘愿牺牲所有的平凡女人来说,是一种需要承认和赞美的付出。她觉得肖南是继承了他父亲喜新厌旧的习性,才在和钟萍的交往中脚踏两只船拽上了我,我本来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而肖南是犯了花心男人的错。对此肖南采取了妥协的态度,他从来不说出自己的理由,或许他的理由连自己也无法信服,他只是祈求婆婆的原谅,希望婆婆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善待我,而我为了我深爱着的肖南,接受了这个并不公平的局面。
说实话我是有负罪感的,我对肖南的爱一开始是一厢情愿的,我并不想破坏他和钟萍的感情,如果肖南说不愿意,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他保持距离,但我也没有想到,当我不经意地透露出我的爱慕以后,肖南竟然与我相爱了。我本来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应该洁身自好、自重自爱,但事实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肖南用深情的、迷离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就要不顾一切地沦陷下去。
我也不敢问他选择我的原因,我担心这个问题会像水雷一样掀起巨浪,让我从美梦中醒来。我不愿醒来,我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一切顺其自然,即使千错万错、一错再错,也这么孤注一掷,反正他们不是合法的夫妻,爱情里不必谦来让去。
如果钟萍真的识大体、顾大局,她就应该在分手以后远远地离开我的家庭,她无论如何不应该成为我婆婆的闺蜜,我难以理解她们的忘年交,我觉得婆婆应该能够明白主次和轻重。但刚好相反,婆婆不但热情地接纳她,而且在她看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她认为她是她,肖南是肖南,两个人就算分手了也不影响她喜欢钟萍这个人,她甚至在和我谈起钟萍的时候也毫无顾虑。
我不能说婆婆做错了什么,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也没有什么可深究的。更何况在我去学校调查了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尽管钟萍企图自杀这件事让我有些忐忑,但联想到这只不过是跟她的信仰有关,也就释然了。
其实肖南比我更介意钟萍的再次出现。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只能猜测他是因为身份上的尴尬,同时也在为我的处境考虑。他不止一次和婆婆提到这个话题,他希望婆婆不要和钟萍走得太近,他晓之以理地对婆婆说:“钟萍有她自己的生活,她以后也要结婚生子,跟我们处在一起会耽误人家的,你有事可以让芸芸帮你做,我们才是一家人。”可是婆婆很固执,她觉得钟萍让她放心,而我却令她心烦。她说钟萍就像她的闺蜜一样,懂得她的心思,对她知冷知热,而且她会把握好分寸,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我并不是个善妒和心胸狭隘的人,如果婆婆只是和钟萍保持朋友一般的友好关系,我觉得没有必要过度干预。但肖南却好像承受着某种莫名地煎熬,他为没能说服婆婆而哀声叹息,提到钟萍有关的事情又会神色凝重。
我很心疼肖南的这份心情,我想着大部分的渊源都是因我而起,我等待肖南向我倾诉他的遗憾和歉意,然后告诉他我完全可以坦然面对,让他无需费心。
我是未雨,
探索人性中隐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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