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在下智多星吴用。我知道有很多人背后都叫我没用,在这件事上,我不和他们计较,因为比起历史上其他声名显赫、功绩卓越的大军师、大谋士们,我的成绩的确不值一提。我既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战略,也没有排兵布阵,决战沙场的战术,其实我只是个比兄弟们多读过一点书的私塾先生而已。
有些人还说我阴险、腹黑、喜欢搞权谋,表面宽厚实则内心奸诈,这些我也都认。试问我一个教书先生整日跟那些硬汉、莽夫混在一起,没点心眼儿,不找个靠山,又怎么能生存呢?况且权谋在任何一个集体里都存在,更何况是强盗窝呢。
这些人,说我的这些话,我都认。但是你们现代人,说宋大哥的一些话,我不能认同。很明显,有些人对宋大哥存在误解。今日我便要和诸位说说,我所知道的宋江。作为一个追随过两任寨主,而且一直都在山寨核心层的人,我觉得,我是有这个话语权的。
现在一提到宋大哥,有些热血男儿便恨得牙痒痒。他们都说宋大哥假仁假义,出卖兄弟,一心只为追求高官权位和荣华富贵。他们都认为宋大哥选择招安是错的,应该守住梁山逍遥快活,若朝廷不断来搅扰便反她娘的,直接自立。以梁山兄弟的智勇,进可直接联合方腊灭了大宋,退也足可独霸一方,偏安一隅。其实这种想法并不新鲜,晁天王就是这么想的,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很多兄弟们也是。
后来宋江上山后,我跟他聊过这事。当时我得意洋洋地说,公明哥哥你看!在晁天王和我的治理下,梁山多么兴旺,朝廷根本拿咱们没办法。能在此快活一世,真是兄弟们福气。我正得意呢。却见宋江微笑着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于是我便问他,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
随后宋江带我到了梁山账房,梁山钱粮后勤之事一向是柴进他们几个管,晁天王从来不过问,他不爱看这些,一般只听兄弟们报数。宋江一来就看这些账,可见他与晁盖不同,到底是有点文化的人。这点不得不让我佩服,他做事真的周全。其实连我也不爱看账本,要不是身为智囊不得不了解的全面些,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愿意过问。
当时梁山钱粮充足,我不明白他给我看这些干什么。于是他当面给我算了一笔账,当时梁山人马越聚越多,很多兄弟还是拖家带口上山的,所以这点钱粮不出一年便会用光。
我说,那就去劫富呗!咱们是强盗,是好汉嘛。宋江说,劫也只能劫两三年,因为时间一长,梁山泊周边的地主富豪就都会搬走,商队也会绕着梁山过往,而我们又不能抢老百姓的东西。所以只靠抢劫度日,将来必是养不起梁山上这些爱吃肉喝酒的兄弟们的。
当时梁山有两三万人马,所以每天起码得吃个上万斤米,这还不算酒肉。山寨如此发展,将来人数必然会到五六万,甚至十几万,那时候靠抢劫是根本行不通的。就算劳师远征能劫到银子,买米买酒肉也会成问题。而且梁山不会有人去种地,勉强下令,恐怕也只有少数管后勤的兄弟肯去。大多数人都打打杀杀惯了,你让他们倒拔垂杨柳,扛个磨盘、举石狮子没问题,可你要让他们去老老实实种地,那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我想了老半天,然后说那大不了就攻城略地独霸一方,咱们自立也就是了!江南方腊闹的也挺大,据说都称帝了,咱们两家联手,恐怕推翻大宋朝廷也不是难事。我觉得自己说的天衣无缝,可谁知,他又摇了摇头。他开口说了句,老弟,你要有格局啊。
听到格局二字我不禁一愣,我心里暗叫,什么他娘的格局?你是想给老子上课?我没想到,宋江接下来说的话,还真给我上了一课。从那番话之后,我开始敬佩他,会由衷地称他一声宋大哥。
当时他仰头望天,缓缓说道,以梁山之兴旺,众头领之勇武,拿下几座州府独霸一方不成问题。可是四大贼寇如果全都自立造反,天下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揭竿而起。那时候,国家就会千疮百孔,军事实力也会受到打击。如今大宋周边金国、蒙古、西夏等各路番邦虎视眈眈,国家完整尚且只能勉强与强金周旋,如果大宋国内乱,朝廷元气受损,金兵必会趁乱打将进来。我们虽然能搅乱朝廷,却未必能斗得过大批金兵,我们最终还会被灭于番兵之手,江南方腊等乌合之众更是如此。所以金兵如果打进来,必然会一路南下,彻底灭亡我大宋。
当时的宋大哥,并不知道之后北宋很快就亡了,他说这些话,确实是出于一片真心,并且是认真考虑过的。我们这些兄弟从来都想着自己逍遥,哪有人想过这些。他说的没错,如果大宋到处都是起义,国力亏损,番邦必然会趁势进攻,提前灭了北宋,而且他们会一路南下,那也就没有后来的南宋了。
兄弟啊,朝廷虽然腐败,贪官虽然可恨,但是民族利益高于一切,国家利益胜过私人恩怨。贪官有机会还可以除,国家腐败咱们可以去治理,但如果亡国灭种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如果咱梁山成了内乱的导火索,那便是千古罪人,这个帽子咱们不能戴。
说完宋江意味深长地喝了口茶。是的,他这个人酒量一般,很爱喝茶,他说喝茶越喝越清醒,喝酒会糊涂。在贼窝里当大哥,他不能糊涂。
他这些话,让我醍醐灌顶如遭雷击。聪明的我一下就想明白了,是啊,自立我们是能逍遥一时,但外敌打进来后,我们最终还是会被消灭的啊。到时候,还会留下千古骂名。而且朝廷目前拿梁山没办法,无非是因八百里水泊的阻隔,如果梁山人马出去占据州府,官军便能大举围剿,梁山军就未必还能百战百胜了。所以其实想的是不错,自立自立,到时候能不能立得住还也是个问题。
于是我迷茫了,我叫了一声宋大哥,问他将来该怎么办?他说了句——招安。
招安投靠朝廷,忍气吞声接受朝廷的恶意安排,去剿灭另外那三大贼寇。我们真的是好人被恶人利用,去互相残杀吗?
他心里其实一直有想让国家安定,不再受番邦气的愿望吧。国家安定了,兄弟们最终是在为谁出力?还是老百姓,还是父老乡亲吧。替天行道不能白说,自己是好汉也不能白说,个人利益得失,私人恩怨,在国家安定面前都可以放一放,这也许就是他的大义吧。我认同了他的想法,于是我从晁天王身边渐渐远离,来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招安的结果,你们这些现代人都知道了。不能说这是个完美的结局,但如果真有你们所说的平行宇宙的话,我相信,那个选择自立,最终被朝廷或外敌完全消灭的梁山军,才是最悲剧的。
现在起码有些兄弟是善终,有的还被封赏了,有的甚至还在海外当上了国王。为什么后来兄弟中没人埋怨宋大哥,甚至有些人,还愿意跟他一起去死。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既然选择了做贼寇,结局就注定不会好到哪去。你们现代人不是常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吗。连出来混都要还,又何况是一群杀人放火的强盗呢?
我可比你们清楚的多,梁山好汉,可不都是被逼上去的,有人一直就是强盗,有人老弱妇孺什么人都敢杀,对,我说的就是铁牛那个黒厮。如果不是宋大哥约束着,用你们的话讲,他就是个连环杀手、杀人狂、职业匪徒。连他这种人都认可宋大哥,可见宋大哥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起码他绝不是贪权小人,或者普通的贼头。如果他自私贪权,真让兄弟们卖命,应该是像方腊一样起兵才对,那才是为自己打江山。
那么宋大哥有没有做高官的野心?当然有!但他想做官却不会做,也没有生在一个适当的年代,这才导致了悲剧。那他有没有小人之心?是不是贪恋权利?其实这种小心思,是人都有,人在一定的位置性情都会改变,何况他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那他有没有对不起兄弟?只能说,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长,世上没有完美的领导,梁山如果换个头,就会比他无私,完全为兄弟着想吗?不会的!
后来我读过些史书,知道了一个叫李自成的好汉。我觉得晁天王如果没死,又或者宋大哥选择了自立,很可能就会像他一样,最后被番邦捡了便宜。说实在的,草寇出身的兄弟们反了朝廷,真的能建立一个更好的朝廷吗?还是先封他一百零八个王再说?
关于宋大哥,我就先说到这了。其实说到底《水浒传》是一部小说,每个读者都会有自己的见解,今日我吴用穿越次元壁和时空前来,无非是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
你说我被宋江洗脑了也好,梁山当时还有别的选择也罢。是非功过,任凭别人去说吧。总之,宋公明在他的位置,做了他认为对的选择,故事是改变不了了。争议多,说明这本书写的好啊,写的精彩。我吴用能成为这本奇书里的人物,还能有这么多戏份,真的很荣幸。能打破次元壁来跟各位聊天,更是荣幸。在下告辞,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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