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记忆。当你在成长过程中,时不时会去观想童年;当你长大了,更是时常追忆童年,偶尔看到一些熟悉的场景、物件都会让人想起童年。更有心理学家分析:“童年,对于一个人来说至关重要,在童年里留下的任何缺憾,有可能,他要花一生的时间去填补。”
我的童年挺幸福的,虽然那时候父母家中经济并不宽裕,倒也衣食无忧,况且还有爷爷奶奶的疼爱。

童年-老宅子
我出生在一栋古老的房子里,像那么大的宅子,在我们村仅有两栋,据说曾经是地主的老宅,里面还出过状元,解放后分田地,好几户人家合住一栋宅子,于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开始,我家就住在这个宅子里了。
老宅子门前有口池塘,边上还有几块高大的石头系马桩,应该是状元老爷专用的。两栋老宅子中间有条石头小巷子,非常幽静通风,盛夏我们通常端着饭碗坐在巷子里的石头上吃饭。
一进大门是前厅,前厅有两户邻居在住,一家是养蜂人,另一家是个书香老爷爷。小时候看见养蜂人头上戴着面罩去侍弄蜂箱,密密麻麻的蜜蜂爬在他的面罩上,吓得我心惊肉跳。他的蜂箱就放在天井旁的照壁上,每次走过那里,我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生怕被蜜蜂蛰了。
书香老爷爷,还有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却鹤发童颜,他时常会在中堂的案台前写毛笔字或者读书,他是我们村的文化人,他说我小时候很是聪颖,还给我取过一个名字叫“智慧”,可惜我妈妈并没有真正采纳作为我的大名。

过了中堂,又是一口天井,就是正厅了,后厅的两旁分别有四个房间,住着我家和另外一户。我家的厨房就在天井旁边,是个小过厅改造而来的。后厅就是柴房,以及我奶奶家的厨房等,柴房两侧各有一口小天井。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住的宅子,可谓是豪宅了。
厨房的面积非常小,可能只有4-5平方,打开门,左手边是一个碗柜,旁边是一个水缸,水缸的上面有木架,放着饭盆、粥锅等器物,再里面就是灶台了,进门的右边是一张小方桌,靠着墙。
印象最深的就是,每日早晨,母亲要烧一大锅热水,把所有的锅碗瓢盆清洗一遍,方可开始做饭。因为那时候没有什么消毒柜和密封的碗橱,晚上难免有蟑螂蟋蟀在灶台活动。
爸爸负责去担水,要三担水才能填满我家的水缸。而我呢,负责帮妈妈烧火,柴火灶就是如此,一人做饭很不方便,还需要一个烧火的。捞饭过后,妈妈就去井上洗衣服去了,而我要烧到饭熟了才可以离开。
夏天,父母在外干活时常很晚回来,到家之后还得生火做饭。通常是爸爸在烧火,妈妈在灶台上忙活,我和弟弟坐在餐桌前等,而弟弟通常开始犯困,等不到饭熟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妈妈老是笑他是“饭困”。

下雨的时候,厨房门口的天井会涨水,暗通着下水道连接了外面的池塘,偶尔还有鱼窜到天井里来。整个宅子里的人都会聚在大厅里,打扑克,拉家常,我爸爸会做木工,也有人蹲在天井边磨菜刀,小孩子则绕在桌子旁跑来跑去,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蹭到天井旁踩水玩。
我父母住的那间房子,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模样。实木地板,走起来砰砰作响,雕花木床,还有妈妈的梳妆台靠在窗边,以及简单的几样家具。和别人家相比,就算不错的摆设了。
弟弟出生后,我就没有和父母睡过了,只能和奶奶睡。奶奶和爷爷住在我们厨房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两张床,一个衣柜,房间还有一个后门,打开后门,是一条幽静的小胡同,墙角跟的草石堆里长着许多凤尾蕨。
关于这间屋子的记忆,有几件事情我印象颇深。

那时候我奶奶的母亲也偶尔会来我家小住,曾祖母年龄很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白天家人们都去劳动,她只能终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中午放学回家了,走到房间里,看见正午的阳光透过天花板上的明瓦,投射的一条条光柱在她身上,无数的灰尘在光影里跳舞,我喊一声:“太奶奶,我放学了。”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厨房,从灶台里摸出一个瓦罐,盛出一碗熬得稀烂的白粥给我当做午饭。我哧溜哧溜地喝完粥,又跑到学校去了。
还有一次吃鱼,我被鱼刺卡到喉咙了,按照大人的方法吞饭团,喝醋都无济于事。我难受得哇哇直哭,奶奶拉着我到了她的房间,从那个高柜子里拿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橘子,我很惊讶。剥开橘子皮,清香四溢,狼吞虎咽吃了2瓣,鱼刺竟然不知不觉就下去了。我开心极了!那时候真觉得我奶奶是个特别神奇的人物,还有那个神秘的柜子,里面装了些什么,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大那么好吃的橘子。

穿过后厅,中间是我家粮仓,我爸爸用木头做的一个超大的粮仓。两旁各有一口天井,天井的两侧,一边是柴房,另一边是酿酒的地方。后来这一侧的天井旁打了一口水井,压水机,爸爸再也不用去井上担水了。
从天井旁走上几级台阶,就到了我奶奶的厨房,厨房也挺大的,右边是一个超小的柴房,柴房旁边有个后厅,里面放着我奶奶的石磨,她会自己做豆腐。还有一些农活家什,过道的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条石,每到夏天,条石上摆满了一个个冬瓜、南瓜,层层叠叠的。
来到厨房的前门,一边是灶台,另一边是餐桌,一张大八仙桌,四把条凳。记得我小时候,奶奶煮了早餐,把稀饭盛在一个粉红色小碗里,我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自己吃。

还有一回,爸爸和叔叔他们打到了一条菜花蛇,蛇是不能在家里煮的,他们就七手八脚在我奶奶的厨房外面的空地上架起了锅灶,煮蛇汤让村里的邻居都来喝一碗。奶奶也盛了一碗让我喝,可是我打死都不敢喝,总觉得恐惧。奶奶说蛇汤喝了清凉的,夏天不会长痱子呢。连蛇胆都被一个大胆的村民直接生吞了,我看了觉得很惊诧。最后我也不敢喝那碗蛇汤。
不过一到夏季,奶奶每日都会煮绿豆稀饭,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都可以赶在大人们回家之前,吃上一碗绿豆稀饭,我也没有长痱子。
有一个秋天,天气渐渐转凉,一场秋雨过后,甚至可以穿上长袖衣服了。那天傍晚,大人们都还在外面干活,我和弟弟在家,我拿了一个大澡盆,从锅里舀了热水,为自己和弟弟洗了澡,还擦了痱子粉,完了我们并排躺在厨房的竹床上面,给弟弟盖上一层小床单。我们躺在小竹床上吃着从外婆家摘来的新鲜红枣,很是开心。

很多年过去了,那种即清爽又温暖,甚至带着一丝小确幸的感觉,恐怕在记忆里永远都不会消融。
童年居住的老宅子,给我留下了诸多美好的回忆。如今老宅子被拆除了,余下的几间残梁断壁,也是无法再居住。往日那些美妙的风景,也只能在记忆里慢慢找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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