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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做事,贵在一个“恒”字,而“恒”要的就是始终如一与不忘初心。做事如此,做人如此,经营爱情婚姻同样如此。
我的老公算是军人当中的一个另类,他虽投身武行,却一点也不英武,反而脸皮薄、木讷,像个闷葫芦,但是他也有很多过人之处,比如有恒心毅力,最重要的一点,在需要放下羞耻心不讲面子的时候,他绝对能拉下脸,哪怕会让人误会,也会迎难而上,正是这个优点,我选择了他。
六年/陌生同学
96年,我以年级第四的成绩考进了我们当地的中学,开学第一天的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特地给我们留出10分钟先预习课文。沉浸在初中新学期生活中的大家都埋着头认真看着书,有的同学还在书上做着标注。老师在过道中来回踱步,看着两边同学的学习状况。
10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老师翻阅着花名册然后向下扫了一眼抬起手指着窗户方向“那边的那位同学,你起来把前面三个自然段读一下。”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那边,窗户那边的几个同学都张嘴看着老师。
“对,就是你,穿绿色短袖的那位同学。”
与其说是绿色,不如说是橄榄绿。只见他颤颤悠悠地站起来,瘦高个,橄榄绿短袖下面浅灰色的裤子,中间的折痕异常的整齐,就像课桌的两道垂直线。一头乌黑的头发油光闪亮,被一丝不苟地分到两旁,异常的匀称,头顶的中分线就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一样笔直。
他拿起课本,快速地念起课文,本来需要2分钟的内容,被他慌慌张张念了30秒就结束了。没有抑扬顿挫只有囫囵吞枣,大家这个时候既好奇又失望,同时也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也许感觉到了气氛过于诡异,他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丁*山。”
坐在课堂上的我,对首次见面的这个丁某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实力远不如高调的装扮,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木讷滑稽的男人,竟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
后来上学的路上,我经常看到他,一样的发型不一样的穿着,骑着自行车,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是在用身体在平衡着自行车,我只知道他姓丁,是我的同班同学,似乎坐在后排,跟我没有任何交集。
高中第三年,收作业本时感觉好像少了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有一个人去当兵去了。高考结束请客,那个当兵的同学好像从部队回来参加了我的谢师宴。
后来妈妈说大家都在吃饭敬酒,但是有一个穿着军装外套的男孩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跳上跳下。我大概能把他和名字重合起来了,原来他叫“丁千山”。
四年/异地电话
2002年,大一,我在山东济南,妈妈给我买的第一部手机是三星的翻盖手机,刚有手机,就迫不及待地把曾经关系比较密切的同学统统联系了一遍。
有一天在苏州师范大学的潘姓同学告诉我,丁千山把我的手机号码和宿舍固定电话号码要走了,估计最近会跟我联系,我当时听在心里也没有多想,随便问了一下以前同学的近况就挂了电话,毕竟那时候话费可是很贵,我记得神州行卡一分钟0.6元呢。
大学的生活简单却充实,每天除了上课、自习以外就是窝在宿舍追小说。吃饭我倒是不积极,但是每天下晚自习我跑得比猴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因为宿舍楼一层只有一间洗漱间,每天下晚自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抢水龙头。
大一下学期的一天晚上我还像往常一样刚去洗漱间把盆子放上拧开了水龙头,宿舍的姐妹跑来:“秋,电话。”
以为是我的母后大人,赶紧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快速跑回宿舍,电话挂在门边。
“喂,妈,怎么着,想你闺女了?”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丁千山,我是跟潘小军要的你的电话号码,这么晚没有打扰你吧?”
“哦,没事没事,你找我有事?”我满是诧异。
“没有事,能不能给你打电话?”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恳切。
“能啊,我又没事,只是电话费这么贵,跨省不便宜吧?有漫游费呢。”
“没事,我在部队打电话是免费的。”
“还是你好啊,不必心疼电话费。”
“我在传达室,专门负责接听电话,这会没事,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老同学近况,高中我没有参加高考,所以也没有大家的通讯录,好多同学的还都是跟潘小军要的呢......”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似乎在解释他这段时间的情况,也似在向我了解大家的近况。
我有点瞠目结舌,因为她跟当初那个站起来读课本的人给我的印象完全无法重合,听我半天没有接一句话,他顿了顿:“今天打扰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在这边很无聊,以后还可以再打给你吗?”
“可以啊。”感觉他像是鼓足勇气问出的这句话一样,我不忍拒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以后的日子,电话比往常晚了一点点,但是总是在我忙得差不多了准备上床时准时响起,也会在舍友们要休息之前很自觉地挂断,电话持续了一年。后来电话只要一想起,舍友总会递给我:“喏!你远方的兵哥哥来电了。”
我捂住话筒:“什么兵哥哥,别瞎说,我只是陪人家闲聊而已。”
“是啊,我也想有个闲聊的人呢。”舍友冲我挤眉弄眼吐舌头。
我大二前他考进了军校,即将奔赴昆明消防指挥学院。那个暑假我在家里给亲戚的孩子们补课,晚上也总会接到他用手机打来的电话,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从不间断。
他不止一次暗示我,曾经他因为感觉配不上我才拼尽全力去考军校。我们每天聊的内容就是当天的见闻感受,食堂的饭菜,甚至是路边的小食,我似乎习惯了他每天的来电,不排斥但很清楚他离我选择另一半的标准相去甚远。
大四第一学期刚入冬,宿舍八个姐妹有四个有了男朋友就搬出去了,还有一个济南本地的,偶尔回来,还有两个已经出去找房子等着继续考研了,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宿舍内感觉吸进的每口空气都异常寒冷。
有一天夜里我梦见有人站在我的床边跟我道别,头一次我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早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电话响了,爸爸告诉我外婆殁了。想着临出门前跟外婆的约定,我泣不成声。
于是我订了最近的一班火车赶回家。因为时间太紧,只有当天夜里有站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赶往了火车站。
他的电话如期而至,我很委婉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知道我没有买到坐票,特地打电话让我去餐厅。
点了一份晚餐我啥也没吃,可是却有了坐的地方,他让我休息一会,我说我不困,结果他陪我发短信发了一夜,都是谈的我跟外婆的点点滴滴。参加完外婆的葬礼,回程他又陪了我一路,我没休息,他也没有休息。
我承认我被他的恒心和毅力打动了,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一个人四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我告诉他我的顾虑,毕竟从离校以后我没有见过他。我不是那种喜欢虚拟世界的人,大学四年没有跟任何人谈恋爱,是因为我清晰地明白我早晚要回老家,我不喜欢也不需要短暂的恋情。
过年放假回家,我们相约在苏州见上一面,他说如果我依然不排斥他,愿意交往看看,同意的信号就是把手递给他,想着冬天戴手套,握个手也没啥,于是便答应了。
我先到的苏州,给我接站的是在苏州的同学,她们帮我找好了落脚点。安顿好以后我卡着他的到站时间到了苏州火车站。
军人在人群中总是异常显目,我从老远就看到一名身穿军装的人,大檐军帽、整齐的武装带,挺拔的身姿,我冲他笑着挥了挥手:“这里。”
他循声看过来,黝黑的脸上,坑坑洼洼的痘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强的目光,脸上挂着微笑,早已褪去了当初的油腻,一副英武逼人的气概。
“等久了吧?”随着呼出的白气冉冉而上,他长长的睫毛犹如粘上水汽的植物一样根根分明,嘴角牵扯下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额,还好”我对着早已麻木的手哈了口热气然后用手搓了搓已经疼得发麻的脸和耳朵。
“走吧!”他牵起我的手,随手冲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原来/蓄谋已久
每次坐车我都喜欢靠窗的位置,耳朵塞着MP3,就那样把头靠在窗户上打盹,那天同样不例外,只是车子在颠簸的过程中,我的脑袋磕到玻璃上疼痛了一下,因为倦意来袭,所以皱了皱眉便继续睡觉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哭笑不得,先是用围巾垫在了我头和窗户玻璃之间,而后很小心的把我的头扶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醒来发现靠在他的肩上,很是尴尬,不敢看他,把头扭向窗外。
“怎么着,我的肩膀都被你压麻了,醒了不认账了。”
“没有。”那时候的我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
那天他说让跟他一起先去他姐家送一下东西给小外甥,回头我们再一起回乡下。
结果我们到达的时候,他妈妈、爸爸、姐姐以及姐夫都到了汽车站来接站了,随后我们就被拉到了饭店。
我像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被他家人上下左右无死角地打量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回家刚过了几天她家就找了媒人上门。爸爸是要面子的人,说是谈可以,先把婚订了,于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安排之下我成了他的未婚妻。
当我看到铁皮盒子里一捆捆的电话卡,我才明白从一开始就没有免费的电话,那是他买的充值卡。
当我看到1314个子弹壳做成的坦克车,我才明白原来每联系一天都有一个子弹壳为证。我们联系了三年零219天。
其实在一次次的聊天中,他曾遭到我拒绝的次数并不少,但是他从不气馁,因为他明白,在感情中厚脸皮的人,迟早会有回报。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从平常的聊天中他知道我喜欢蓝色妖姬,毕业回家的那次,他从昆明飞机场买了一束蓝色妖姬,从登机到转车到家他都轻拿轻放,他的使命终是达成了,只是当我开门接过花的那一刻,蓝色的花瓣撒了一地,但是也仅仅那一次我永生难忘,我曾经觉得那哪怕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收花我也心满意足了,因为我感受到了他满满的心意。
订婚四年加结婚四年我们开启了八年的两地分居,四年的彼此磨合,当浪漫的爱情回归到生活中来时,我们也曾经有过矛盾和冲突。所幸,他依然没有忘记当初是如何爱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我,我也没有忘记那个当初如何处心积虑,坚持不懈向我走来的他。
唯愿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依然能够坚守本心、始终如一,把“恒”这个字谱进我们的一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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