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他在重庆读书,却一次都没去过成都,其实也不远,坐火车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可他就是没去。
这次,在武汉工作的他,回重庆拿户口本付房款首付。
回到重庆,他逛了母校见了同学,过往熟悉的感觉翻涌而来,和当时喜欢女孩一起跑过步的体育场,和同学表演过戏剧的体艺馆,和同学拍过微电影的林荫道,以及和同学住过三年的寝室……感觉一切都回来了,但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思潮翻涌后渐渐归于平静。
在即将离开的前一晚,他感慨系之,发了个朋友圈,带着一丝不舍,一念希望,希望单身的自己下次来能带来或带走一个媳妇。
刚巧,她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并说她在四川。于是他就问她在四川哪?她说还能是哪,就是四川啊,好像并不明白四川是个省,大得很。
为了说清楚她在四川哪,她给他分享了她所在的地理位置,看到她微信对话框她分享的地图信息,显示她在成都。他说他坐火车一两个小时就能到成都,她发语音说那今晚过来一起吃火锅啊,刚好明天说忙也非常忙,说不忙也不怎么忙,言下之意好像明天还可以陪她一起玩。
她这样一说,让他想着要不要改签车票,将去往武汉的动车改到去成都,那么早上就能和她相见。他俩说这事时已是将近晚上11点,最早到成都的火车是明天凌晨两点多的,还有早上五点多、六点多、七点多的。他在酒店,在订票APP上来回的搜索着“重庆——成都”“成都——武汉”“武汉——成都”,看火车时刻表,看飞机时刻表,盘算着要不要先去成都,再回武汉。盘算着要不要先不告诉她要去成都,等到了的时候,再打电话问她猜猜自己在哪里,给她个惊喜。
他想象着他们走在成都街头,像赵雷《成都》里唱得那样,“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他这么想着,越想越兴奋,好想立马去到她身边。但转念一想,听她所说她身边还有同事,他一个人去,真能和她这样吗?赶着回武汉付房款首付的他,还来得及吗?好不容易抢着的房子,万一时间耽搁买不到了该如何是好,已经为此请过好几次假的他,如果周日回不去,周一就又得请假了,看着领导摆出一副一眼嫌弃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不好受。
他反复思量,到了凌晨12点也未睡去,待洗完澡睡着了,中间凌晨三点又醒了,看到她凌晨两点多还评论了他写的网络日志,这让他似乎坚定了去成都的想法。
想着想着,他拿着手机胡乱的看了一会,看了她的朋友圈,看她发的各种状态,寻找他与她曾有的联系。她早已删除了她和他的合影以及其他和他有关的联系,那应该算是她和他在一起最欢乐的时光之一。那个时候,他坚定了要追她的想法,此后约她看电影,请她吃饭,陪她逛街。但后来,她还是以两人不合适拒绝了他。中间彼此经历各种人事浮沉,他回到了武汉,她留在了北京。
那么,这一次,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呢?像他自己在朋友圈里发的那样,带个媳妇回来?但一想到最后她要回北京,他要回武汉,两人终将分隔两地,不免有些心灰了。
他想起以前,为了喜欢的女孩,做着只能感动自己的那些事。这一次,也要如此吗?她会感动吗?他已少有少年心性了,那些浪漫的想法基本都停留在想想阶段。
他怕结局并不如自己预想。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有点心烦意乱,在去与不去成都之间游移不断。以一种不确定的心情缓缓睡去,到了6点左右的时候就醒了。离他乘车去武汉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住在火车站对面的酒店的他,还有时间去车站改签。
他刷了牙,洗了口,好似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去改签!
来到火车站改签窗口,他终于要去改签了!他生平下过很多决定,这次是他下得最犹豫的一次之一。看到前面几人改签后,马上就到他了。
“改签到成都的DXXXX。”他对窗口的改签人员说到。
“改签到哪?”
“成都!DXXXX!”他坚定的说。
“你这个票不能在这边改签,D开头和G开头的都要到北广场改签。”
“啊——!哦——”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想要再次确认下,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走出火车站南广场的售票厅,看到前方停着的摩托车,摩托车车主主动用重庆话跟他说:“十五块钱,北广场走不走?”
“能不能便宜点?”
“十块钱。”
“走!”
说着他就坐在车后坐,疾驰到北广场,十分钟不到。
进到北广场售票厅,看着排队的大概有十多人,他有了一丝犹豫。
时间等得越长,他就越犹豫。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了,他感觉有一天那么长。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已和她游完了整个成都。
终于到他改签了,他递出车票,对改签人员说:“改签,改成D2266。”改签人员拿着他的票,麻溜的给他换了票,整个过程大概不到半分钟。
他拿着票走进进站口,接受检票,等待火车出发。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后面的事怎么发展呢?
他与她之间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最终有没有在一起呢?
他决定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安排一个完美的结局。而要想有个完美的结局,最好不能受现实因素一丝丝的干扰,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尽在掌握。
那么结局就该如此:他和她游完了整个成都,赵雷《成都》的歌声响起——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 带不走的 只有你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最后,他和她一起回到了武汉,他付了首付房款,像他微信聊天时,开玩笑借用《桃花朵朵开》歌词“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那样,他终于等到了桃花开,不仅等到了桃花开,而且是手挽手看那桃花开,说不定以后还能带着小孩看那桃花开。
可是12月的武汉,是不开桃花的。
D2266那趟车,是早上7点9分出发,重庆北到汉口的动车。
改签到成都,只在他头脑里发生。
现在,他还在头脑里构思着,来年春天去北京找她,反正还有三年才交房,他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去想,还有时间去把她找回来。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他这么想着。
如果愿意,他还可以再等三年 。
反正一切,都只在他头脑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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