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有太阳。这很难得。虽然周围的天空依然是混沌的灰黄色，头顶却是蓝的。地上的树影、人影也还算清晰。
七、八年级期末考。是补考。上学期临近期末，疫情突然严重，没来得及期末考试就放假了。
四楼。透过门窗，看楼前的操场，阳光下有学生在跑步。队形自由，脚步散乱。似乎能听得见他们说笑的声音。他们应该很快活吧？
孩子们在阳光下跑步
考场上很安静。不是那种针掉可闻的安静。纸张翻动的声音，压抑着的咳嗽的声音，思考问题时笔头敲击桌面的声音，像是一个一个轻巧的精灵，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飞。
学生说不上好，却还算守规矩。
近几年，不知是学生更加佛系，不屑于作弊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监考工作轻松了许多。不像过去，得死死盯着下边的学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钻了空子。
也不仅仅是作弊。有些学生根本坐不住。左扭右晃，给这个递个眼神，又朝那个笑笑。抓耳挠腮，小动作不断。
眼下，没这些事。
眼看着某个学生刚开考就无答案可写了，也不过是默默地玩笔，或是在卷子上画些搞笑的图画，抑或盯着某个虚无的目标，呆呆地出神。
考场画家的杰作
阳光斜射进窗内。窗下那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生被笼罩在一道明亮的光束中。
正百无聊赖的黑棉袄发现了消遣时间的趣味。他转动手中的笔。金属笔帽反射着阳光，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
手动，笔动，光斑便动。黑棉袄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是偷笑。他的目光，随着光斑的移动而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像一只顽皮的小猫在追逐另一只顽皮的小猫。
还是不要打搅他吧。此时此刻此境，难得他还能露出如此纯净的微笑。真是难得了。
后黑板上立着几个大字：我们开学了。
我们开学了
“我们开学了。”这几个字霸占了整个后黑板。
这本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字，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表达。上过学的人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很多人可能都会再加上一个无可奈何、无比深沉的感叹词----唉！我们开学了……
这次却不同。经历了2021年7月20日的特大暴雨和罕见的水灾之后，经历了刚刚过去的因为疫情而不得不取消期末考试，提前放假，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时开学之后，再来看“我们开学了”这几个字，心中不免生出诸多感慨。
“我们开学了”----是庆幸？是感恩？是欢呼？
再看时，整个黑板就成了一个大大的舞台。那几个鲜红的大字在舞台上撒欢！
啊，阳光下，上体育课的九年级学生正在操场上撒欢。
天上没有云。没有云，绝不是小时候作文里写的那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那时候是真的湛湛青天，朵朵白云。
现在的天空是混沌的。天边是混混沌沌的灰黄色、土黄色。头顶是混混沌沌的蓝。不透彻。
但终归是晴了。
操场边的杨树，枝条开始变得柔和。楼下的那棵白玉兰，枝条上也迫不及待地拱出了小小的蓓蕾。
又一个春天要来了，以不可阻挡之势。
讲台桌上放着上午考过的语文答题卡。翻看作文，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映入眼帘----
阳光照在地板上，照在你仰起的脸上。你的笑容多么灿烂！刹那间，我的心已经化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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